《落花之名》苭甜

2、Chapter 2

　　解散回教室路上，路遥遥拉过她手，嘴里念叨着：“南向戎你知道吗？怀阳第一。”
　　柳风吟听到他名字，心里一颤。

　　她忍不住回头看向讲台，少年已经从讲台上走了下来，跟她走得方向相反。
　　柳风吟从记忆中找出他大概模样。

　　英挺剑眉下有一双锐利黑眸，里面藏有旁人不可见的温柔，笑起来时露出一对梨涡，修长的身材带着少年气，孑然一身傲立独行。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了解南向戎，在那三年里她很努力，为自己也为南向戎。

　　柳风吟抿抿唇，没有回答。
　　“他就是上帝的宠儿，独具魅力为一身。”
　　一段路程，路遥遥大部分话题都围绕着南向戎。
　　她无心讨论，心里琢磨着其他事，时不时应两句。

　　高中每个星期会有一次小考，每个月会有一次大考。
　　文理分科在五月后，虽然现在还没有分科，但学校还是有分班。

　　南向戎在高一一班，她在高一四班。

　　柳风吟严重偏科，不过遇见南向戎后她就像是找到了目标，彻夜学习，就为了和南向戎一个班。
　　上一世她花了一年时间才勉强挤进了理科班，为了南向戎选择了自己不擅长的理科。
　　直到高三她在学习上依然很吃力，完全不能放松，一旦放松她就会被挤出去，所有付出的努力功亏一篑。

　　现在重来，她却有些犹豫了。
　　五月文理分科会分班，她要做一样的选择吗？

　　高一管得稍微比较松，一周两节体育课，有时候会碰到老师占课，时不时还是会让大家出去走走。
　　基本训练做完后，由于天气太热，体育委员直接说了解散。

　　烈炎下，大地烧得滚烫，从远处看似乎还冒着热气，同学们要么躲进树荫里，要么去小卖部买东西，然后回教室里待着。

　　小卖部里，柳风吟穿梭在货仓间，头顶电扇转悠着，她在底下站定，吹着风，减少了燥意。
　　被太阳晒过的她脸颊两侧通红，额上发丝被细汗粘住。

　　“你要吃什么吗？”路遥遥拿了两包薯片问道。
　　她摇摇头，走向冰柜拿了一瓶冰水。
　　“帮我也拿一瓶吧，我要气泡水。”路遥遥两只手抱着薯片笑着说。

　　柳风吟又低头拿了一瓶可乐，将冰柜门关上。
　　结完账两人走出店，柳风吟将矿泉水打开，猛灌了一口，凉水滑过喉咙，迅速跳动的心脏逐渐平静下来。

　　她偏头朝操场上望去，还有几个男生在跑步，边上有几个女生坐在阶梯上看着。
　　手中握着那瓶水很快就被室外温度改变了，手沾上了水有些黏腻。

　　路遥遥打开了可乐，喝了一口满足打了一个气嗝。
　　旁边教室正在上自习，老师坐在讲台上批改作业，听到声音都纷纷转头看向外面。

　　柳风吟注意到了，有些尴尬，拉着当事人赶紧离开。

　　“吟吟，薯片你要吃吗？”
　　回到教室，大家都聚集在电扇下面，感受着风的洗礼。
　　路遥遥拆开一袋薯片递到她面前问道。

　　柳风吟摇头说：“嗓子干。”
　　说完她又喝了一口水，却始终没有第一口舒服。

　　看路遥遥吃得津津有味，她忍不住问道：“你说怎么做到吃这么多零食还不胖的。”
　　路遥遥嘴巴一顿，“嘻嘻”笑了两声大言不惭回答：“天生丽质。”
　　柳风吟：“……”

　　前面有一个男生走了过来，中指敲了一下桌面，看着柳风吟问道：“柳风吟，上个月月考语文卷子能借我看看吗？”
　　柳风吟一愣，看了一眼点头：“好，我拿给你，下课还我。”
　　男生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没问题。

　　柳风吟从抽屉里一套练习题中抽出卷子递给他，男生说了一句“谢谢”，拿着离开了。
　　记忆中上一个月月考，她语文考了班上第一名，也是因为这样，在班上毫不起眼的她被大家注意到了。
　　她因为擅长语文，所以一有空隙就写语文卷和练习题，而数学每次都是抄路遥遥的。
　　而她也只是擅长语文而已。

　　“你语文这么好肯定选文科了吧！”路遥遥很快就将一袋薯片吃完了，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擦着手指问道。
　　柳风吟顿了一下，看向她身后窗外，除了一栋教学楼什么也没有，就连天也被遮了大半，

　　“不知道。”她回答。
　　毕竟曾经她逼着自己选了理科。
　　路遥遥惊讶：“你语文这么好不选文科？”
　　柳风吟没说话，现在的她其实文理都可以，学起来难度也不算大，要不要重蹈覆辙还没考虑清楚。

　　昏昏沉沉上了一天课，柳风吟收拾好书放进书包里。
　　太阳朝西方靠着，光从窗外洒进来，一片金色铺在书桌上。
　　她愣了神，意识到一天已经过去一大半了，而自己是真的活过来了。

　　“磨蹭什么呢？走了啊。”路遥遥见她不动催促说。
　　柳风吟拉上书包拉链，提着起身：“走吧！”

　　已经傍晚，已经快六点，天仍大亮着，街上不少同学走着。
　　对面街角，一对男女穿着红色校服，女孩没有被书包，手里抱着书，她迎着光笑着，身旁高个子男生垂眸看她，不知道说什么，女孩笑容愈发灿烂。

　　经过果摊，柳风吟踌躇了一会儿，摸出兜里剩下的零钱，还有十块。
　　她抿抿唇走了过去。

　　“小姑娘要买些什么，这樱桃很甜，要不要试试？”摊老板热情招呼着。
　　她随着手指的方向看见樱桃，小小的跟豆子般大，粉嫩的晶莹剔透，最上面的已经被太阳晒焉了。

　　柳风吟指了指香蕉开口：“帮我称一下香蕉，我要十块钱的。”
　　“好勒。”摊老板伸手拿过一打香蕉，放在铁称上按了两下，伸手掰了六个香蕉又称了一下，然后拿袋装起递给她。
　　柳风吟接过，将钱递过，说了声：“谢谢。”
　　拎着香蕉回家。

　　进入小区内太阳被楼房遮挡，只剩下一点点余晖映照在楼顶。
　　一辆小车从旁经过，掀起一片尘埃。

　　走进家门，见奶奶坐在沙发上正看着电视，眼睛微闭，电视上永远放着一个新闻台，是爷爷在世时养成的习惯。
　　她提着香蕉走过去。
　　奶奶也被惊动了，抬眼看她，瞌睡也醒了：“你回来了，怎么还买香蕉了？这么贵也舍得。”
　　柳风吟将香蕉放在桌上，嘴上轻声说了一句：“不贵。”

　　奶奶牙口不好，其他水果她吃不下，就只爱吃香蕉，以前别人送过一次，再那之后买了苹果她嘴上就念叨：“我就喜欢吃香蕉，软软的，甜。”
　　当时她不懂事，也没觉得有什么，只说了一句：“想吃就买呗！”
　　奶奶愣了愣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张口：“那么贵，哪儿舍得。”
　　就像现在这样。

　　路过水果摊时，她才明白，哪里是因为贵，只是忍着舍不得，为了自己儿子。
　　女人为家庭付出了太多，年轻时为了丈夫着想，老了心心念念着子女，却从没为自己考虑过，也没能为自己好好活一次。

　　柳风吟心情沉闷，回到房间关上门，将书包甩在地上，拉出椅子倒上去，仰头望着窗外，浅蓝色天空干净辽阔。
　　她垂眸，注意到桌上放着一个手机，是初三时她扭着性子买的，最后还是奶奶拿出了过年收到的压岁钱买的。
　　三百块，就现在来说不算贵，却也是智能机，一年时间却已经过时了。

　　手机响动了一下，她点开看见路遥遥发来的消息。
　　遥远的遥：【数学发你了，别全抄哦。】
　　后面附送了几张图片，点开就是数学卷子，上面原本空白处写满了字迹。

　　柳风吟想了想，打字。
　　笑笑：【谢谢，不过你以后不用给我发了。】
　　遥远的遥：【？？？】
　　笑笑：【我自己做。】
　　遥远的遥：【！！！】

　　柳风吟嘴角勾起，正打算回复，就见她发来了一段语音。
　　点开：“我靠，你迷途知返了？知道努力了？”
　　柳风吟：“……”

　　路遥遥震惊也很正常，毕竟她从小学开始可以说就放弃了数学，初中勉勉强强学，上课认真听，下课随便抄。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或许这一辈子，她都与数学无缘。
　　仔细回想起来，高二以后，她似乎才圆满起来，青春算是踏上了征途。

　　柳风吟含着笑，心想，“总要好好活一次，灿烂一点，善良一点。”

　　一天过得懵懵懂懂，夜幕降临，月光洒在窗台，淡黄一片，柔和温柔。风带过树梢，吹进屋内，驱赶了屋内闷热，带来一丝凉爽之意。
　　床边，风扇不停转着，到了时间它便会停。

　　──
　　早光照进屋内，女孩儿逐渐苏醒，她隔着一层白罩看向世界，意识逐渐苏醒，原来不是一场梦！

　　来到学校，她手里拿着路边买的包子吃着。
　　“我去，这卷子真你自己做的？”路遥遥手里拿着她卷子，看见上面填满了空，有些难以置信。
　　柳风吟双手抱胸，骄傲：“嗯。”
　　“行啊你，你这是深藏不露，隔这儿给我装呢。”路遥遥看着她，在判断是真是假。
　　柳风吟不想跟她过多解释，拿过卷子说：“我这叫先隐藏实力，然后一鸣惊人。”
　　“得了吧你，就你上面错的题，还是别想一鸣惊人了，不过肯定能及格。”路遥遥怼道。
　　……

　　柳风吟不信，拿过她卷子对着答案，大致差不多，不过后面几道大题两人做得不一样。
　　路遥遥是数学科代表，老师没有收她答案，所以她肯定是对的。

　　柳风吟将解题思路理了一遍，大概懂了，若有所思点头说：“果然是我的短板。”
　　虽说有基础，不过她终究还是不擅长。

　　昨天做起这一套卷子还是稍稍吃力，不过时间长点儿还是能做出来，难题还是不行。
　　路遥遥以为她被打击了，安慰说：“你这程度月考也能加不少分了，说不定能往前进好几十名。”
　　她没有说笑，毕竟之前柳风吟直接是选择题乱填，后半部分直接空着不做。

　　上课铃声响起，两人不再讨论。
　　等了几分钟，老师拿着教材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右手拿起一支粉笔，习惯性掰掉一节，没有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柳风吟集中注意力看着黑板，听见了远处操场上传来了打闹的声音。
　　她有些好奇，是哪个班被放了出去，在校园里撒野。

　　“咳咳。”老师眼睛盯着下面咳嗽了两声，带着警告。
　　柳风吟见他眼神看得不是自己，松了一口气，专心听课。

　　“吟吟，我有一道数学题不会，要去问老师，你跟我一起去吗？”路遥遥手里拿着上节课老师发得卷子，愁容满面。
　　草稿本上演算了满满一页，还是没算出个所以然。

　　柳风吟想了想，点头：“好。”
　　她伸手拿出抽屉里的卷子，带了一支笔和路遥遥一起去办公室。
　　其实她去完全没有必要，也不过是听个乐子。

　　到了办公室，路遥遥走在前面礼貌敲了下门。

　　“进来。”里面传来声音两人才走进去。
　　路遥遥轻车熟路将题放到老师面前，礼貌开口：“老师这道题我们都不会。”
　　“我们”也指向了后面的柳风吟。

　　老师抬头看了一眼她，眼里闪过一抹震惊。
　　柳风吟看懂了，觉得尴尬，她连题都没有看一下就跟过来了。
　　犹豫了一下走上前，乖巧站在旁边。

　　老师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开讲，路遥遥专心听着。
　　柳风吟听了一半，注意力就开始分散，太过高深，老师讲得很快，她实在是跟不上。

　　眼神乱飘，扫视着办公室，最后视线定格在旁边桌上。
　　座位上没人，桌中间放着一沓作业，最上面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心慢了半拍，看着上面的名字。
　　字迹不潦草，行云流水般连成一笔，墨笔印刻在本上，深沉疏远。

　　柳风吟有些心痒，她掐了下指尖，收回眼神。

　　“听懂了吗？”老师讲完了抬头看向两人。
　　路遥遥恍然大悟点头道：“懂了，谢谢老师。”
　　老师又移向柳风吟，带着审视。

　　柳风吟被盯得局促紧张，她没懂，就像是上课开小差害怕被老师发现。
　　她连忙点头：“懂了，谢谢老师。”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她紧张的情绪才消失。
　　低着头转弯时，身后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她背一僵，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却没敢回头认证，朝着前走去。

　　刚刚讲题的老师听到声音抬头，看见一位少年走了进来，校服外套系在腰间，短袖领口的扣子被解开，裤腿被随意卷起，头发上挂着水珠，眼间清冽，身上被包裹热气，神色平静，灼热又冷静。

　　面前这人名号不小，在老师间也是传出了名的，如今近距离看到，更是找不到挑剔理由。
　　少年经过他走到隔壁桌，垂眼看到上面放着的作业，骨节分明的双手一勾，就全到了他手里。

　　动作和他人一般，行云流水。
　　老师看入了迷，还没缓过来，少年已经出去了。

　　光被他坚实后背当了一大半，他就站在那里，逆着光，散出自己的柔光，却比阳光更加耀眼灿烂。

　　少年当下是青春，匆匆一眼乱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