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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蹊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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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解释说,方父早在8周以前患过急性心肌梗塞,可能是因急性期症状轻或完全无症状而自愈。胸闷是陈旧性心肌梗塞的后遗症,因冠心病导致心肌缺血的最常见症状,并多由劳累、情绪激动、受寒等诱发。
怪不得,近一段时间方父老是感到心慌气短。医生建议他尽快住院治疗并观察,千万不能劳累,不然病情就会继续的延展或者进一步的恶化。
方父也感到问题严重,心脏血管堵塞绝不是小事。但考虑到手头的工作还有很多,有一个合同已通过张总的审核,急待签定。他想回公司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再去住院治疗。
助理小王是方父的老部下,非常不赞同这种做法,但他了解老上级对工作的认真执着,想拦也拦不住。
方父回公司,经过数天的忙碌,忍着身体的不适,支撑着将手头的工作做完或进行交接。
助理小王看见方父最近一段时间老是吃不下东西,难受地不时抚着胸口,至今还不肯停下来休息,已忘记自己还是一个随时有危险的冠心病人。他忍不住给方母打了电话,告知了实情。
方母听说后,大吃一惊,不停责备小王应该早一点告诉她。在方母的亲自督促下,方父终于放下工作,回县城住院治疗。
内科主任正是李毓的父亲,既是老邻居,又是老朋友。他诊断病情后,神情严肃地责怪道:“老方,如果你再迟一点来,老命就休已了。你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方父住院后,有很多同事、老领导老部下及朋友来医院探望他。也有不少方母的同事来医院探望他,大多是住在一栋楼的邻居。但黄老师夫妇并没有来。
江右磷化的张总也专程来医院探望,说方父为公司立下了汗马功劳,是缺一不可的专家型技术人才,不要担心工作上的事,要尽快把身体养好。并拜托医院内科主任与主治大夫要采用最好的治疗方法与药物。
当他了解到方母教毕业班工作很忙,担心她没时间照顾,就安排助理小王代表公司在医院专职照顾方总工。张总作为公司的领导,对下属这样关心与体贴,让方父方母都很感激。
方父住院半个多月后,经过医生的精心医治,方母与小王在生活上的悉心照料,加上他本人的积极配合,他身体了逐渐得到康复,各项指标也基本恢复正常。于是方父出院,听从医生的建议准备在家再休养一段时间,让小王先回公司上班。
他住院这段时间,阳台上的花草因疏于打理,已杂草疯长,让酷爱养花种草的他不忍直视。他要趁在家这段时间好好打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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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周末的晚饭后,突然听见有人在不停地敲门。方母开门一看,是方父的助理小王,忙开门请小王进屋。
小王好像有急事找方父,当着方母的面,又吞吞吐吐地不方便说话。刚好方母要赶去学校,辅导毕业班上晚自习,随后就出门离开了。
方母走后,方父马上问:“小王,什么事这么急?”
“方厂,昨天我突然收到人事处的调令,将我从设备材料处借调到后勤处。”
“啊?你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把你调走?”
“我也很奇怪,说是临时借调。更离谱的是,今天下午,刘副处私下告诉我,说今天江浙铿仁公司的设备到后,未经验收就收货了。”
“没验收,就收货,不会吧?”
“是啊,我一听就担心有问题,赶忙跑到设备仓库去看,发现来货果然与我们订的设备型号不一致。您也知道,您住院后,设备材料处的工作都由赵总工负责。这个事情一定是他在搞鬼。而赵总工是张总的老部下,什么都听张总的。”
听了小王的话,方父也感觉事情有一点蹊跷,来货明显与采购合同货不对板,而且货值完全不在一个数量等级。如果将定购的设备比作是一台汽车,那来的货只相当于是一辆板车。
赵总工名为赵梓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人很好学。曾在邻县水泥厂工作过,读研后被分配到省化工厅任职。在张总的力荐下,现被省厅下派到江右磷化任总工。
但他在磷化技术方面远不如方父专业,但方父手把手地教他,从不保留。方父可以说是他的师傅。
即使他再不专业,对这个事情的处理应该也不会如此草率,即使反映到上面,相信张总也会出面妥当处理的。方父让小王稍安勿躁,再看看情况。
小王走后,方父心情并未受到影响。他在阳台上侍弄花草时,接到李毓的父亲老李来电邀请他去参加三缺一的牌局,他高兴地答应,出门去了。
十点钟牌局散后,方父回到家时,方母已在家里。
方母问:“小王今晚专程来找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方父轻松地回答道:“没什么大事,别瞎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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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上午十一点多,方父接到设备材料处刘副处长的电话,听说公司高层专门就铿仁公司的设备开了会,至于下一步打算怎样做,具体情况他还不清楚,消息被封锁。方父听后,感觉事情变得越来越蹊跷。
在方父看来,这件事情再简单不过,铿仁方没有按照白纸黑字盖红章的合同执行,发错货,直接找对方就应该能解决问题;再不行,可以上告法院。哪有那么复杂?他光明磊落,有理走遍天下。走到哪儿,都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方父随后打了一个电话给负责这个业务的黎业务员,却始终占线,怎么也打不通。他又打了一个电话到铿仁公司总机,想找到黎业务员的顶头上司——负责销售的怀总。怀总是公司的授权代理人,这单合同上有他的签名。前台却说怀总出差不在公司,又不愿意告知手机号码。方父一时无法联系到铿仁方面的人,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下午三点多钟,方父接到小王的电话。他接电话时,从震惊到异常愤怒,感到事态非常之严重。他刚刚康复的心脏,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感到不适。他决定结束病休,明天就回公司上班。他满怀希望,相信事情总有办法解决,因为他没做亏心事,所以不怕半夜鬼敲门。
方母下班后,获知丈夫因有急事要处理,需要提前回公司上班,感到有点意外。她征求了四楼内科大夫老李的意见后,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只是反复叮嘱丈夫,工作时要劳逸结合,千万不要累着了,情绪上也要保存平稳。方父也一一应了,让妻子尽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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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有些阴沉,吹着北风,风里带着初冬的寒意。方父一走进公司大门,沿路向遇见的同事打招呼,同事的回应却已少了往日的热情,神情也有所不同。关系好的同事,神情里有关心与担忧;关系一般的同事,神情里有狐疑或冷漠;关系不好的同事,神情里有冷嘲或兴灾乐祸。
他根据前一天小王在电话里所说的,来到办公大楼前一侧空置的单车棚。有公司员工三三两两围在那里看,背朝外并不时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听说集团花了上百万购买新设备,就买回这个不值钱的破烂儿。”
“真的啊?不知从中贪污了多少钱,真是黑心……”
有围观的员工看见了方父向这边走过来,就指着他说:“你看,他过来了,听说就是这个姓方的总工。他平时待人挺和善的,原以为是个好人,没想到……”
待方父走近,那些围观的员工马上停止说话。认识他的,笑着朝他打招呼;不认识他的,赶紧低头走开,作四散状。
方父靠近看到,单车棚四周用红色塑料绳围出一个警示区。中间放着江浙铿仁公司新到的那台未经验收就入库的设备,设备外因运输需要的笨重包裹物已被全部拆除,展露出机身纤细简陋的身形。
这台设备本应放在设备仓库,昨天却被挪到这里来了,供大家免费观赏,其用意非常明显。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故意把设备放在公司内这个公开场合展览,让人无端揣测,制造舆论,真是杀人不见血啊!这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真是居心叵测,分明是想整他,想毁掉他的颜面与一世的清白。
方父义愤填膺,内心五味翻腾,胸口有一丝隐隐作痛。他马上深呼吸,逼着自己放松心情,心想这绝不是该生气的时候。
方父用随身携带的数码相机,拍下了这台设备的型号,然后走进办公大楼一楼右侧的设备材料处。
他一回到办公室,刘副处长及处里的小郑、小陈、小钱三个办事员即刻欢呼地围了上来,对他嘘长问短,关心备至,让他感到温暖和欣慰。
赵总工不在办公室,总工程师的办公室不在一楼。
谁也未主动提起铿仁设备的事情,他理解大家目前的处境。他必须为此事孤军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