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思夕念锁定你》阿月珲紫

27、拒礼

　　方父，名方天沐，是省内知名的磷化技术专家，之前在县经贸局担任常务副局长。江右地区成立了江右磷化集团公司，将大礼县化肥厂也纳入集团公司。省化工厅的领导出面，想聘请方父担任江右磷化的副总工程师，方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想在有生之年，利用自己的技术专长为国家多做一点贡献。

　　江右磷化公司有很多中高层骨干都来自县化肥厂，都是方父的老部下。他去江右磷化后，进行技术革新，大胆采用新工艺新技术新设备，将生产线改造升级，提高产能，降低能耗，同时改进产品品质。在集团公司威望很高，无人不晓。无论是为人处事，还是工作能力，他都得到大家的一致拥戴。

　　方父在江右磷化担任副总工程师，同时兼任设备材料处处长。在外人眼里，这是一个肥差，公司很多人眼红这个职位。方父是党员，廉洁了一辈子。自从他到新单位上任后，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谨小慎微，极力避免犯错误。

　　因江右磷化离家有点远，方父一般周末才回家。但总有人找到县一中家里，想办法与方母套近乎，但都被方母以方父不在家将人严辞相拒。

　　其中有一个姓黎的业务员，是江浙铿仁公司的设备推销员。这家公司主要生产磷化设备。他身穿格子西装，梳着油亮的分头，说话时带着明显的江浙口音。他三番五次上门，都被方母拒之门外。

　　方母不是一个硬心肠的人，最后被黎业务员的一个举动给感化了。

　　有一次，黎业务员站在门外接听一个电话后，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方母以为他家突然出现什么重大变故，同情地赶紧打开门，将一盒纸巾递到他面前。

　　黎业务员用了很多纸，好不容易擤干鼻涕，擦干眼泪，说：“方老师，您知道我为什么哭吗？”

　　“不知道。”方母摇摇头说。

　　“因我儿子这次期中考试没考好！”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没考好，下次考好就行了。这件事情也值得你哭得这么伤心？”方母好笑地说。

　　“方老师，您不知道，我们夫妻平时很重视我儿子的.学习。希望他将来比我有出息。他一向很争气。但他这次考得实在是太差了，真令我伤心。”黎业务员说着话，又带起了哭腔，“我平时最羡慕你们这些当老师的，因为你们懂得怎样把孩子教育好。听说您的三个孩子都考上了重点大学。其实，我找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向您请教如何教育孩子……”

　　“不要站在门口说话，请进来吧。”方母心一软，就让黎业务员进屋了。

　　方母认真地与他探讨了一番如何正确教育孩子的问题后，黎业务员又将话题转移到他公司的设备上。反复地说他们公司在行业内技术领先，设备在性能及质量方面都是最好的。

　　方母不客气地对他说，他说的这些她都不懂，他可以直接去公司找老方，来家里跟她说没用，并拒收他带来的任何礼物。但他依然故我，一再前来拜访，令方母烦不胜烦。

　　李毓家住在四楼。她母亲徐老师与方母也是好朋友。经过徐老师的提醒，方母意外发现，黎业务员从方家离开后，并未马上走出单元楼，而是去了四楼住在李毓家对面的黄老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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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老师的妹夫是江右磷化的总经理，现在是方父的顶头上司。他姓张，曾担任过邻县广翟县的副县长。这一点她经常挂在嘴边，生怕别人不知道。

　　黄老师是普通高一班的语文教师，名叫黄彩芸。据同一个教研室的老师说，她每年的教案似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以一字不改。

　　她身材矮小，瘦削单薄，但穿着讲究。泡面头，小眼睛，鼻孔有点上扬，看人总带着打量的神情。没事就四处找人打麻将。她的丈夫在学校物理实验室做辅助工作，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承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活。由于教学水平有限，夫妻二人在学校的地位不高。

　　但黄老师却自以为高人一等，总认为自家的孩子一定比别家的聪明。她嘴碎是出了名的，经常说话不着调，不怎么讨人喜欢。

　　她的大女儿吴莲与熙若同级，原本排名差不多，结果高考考砸了。虽然熙若超重点线三十九分，但依然感觉自己考得不理想。吴莲比她少六十一分，只是刚过本科线，把黄老师气坏了。

　　分数公布那天，她在路上遇见方母，说：“方老师，恭喜你呀！你家熙若真是走了桃花运！”她说话时，哪有恭喜人该有的表情，分明是在咬牙切齿。

　　方母听了她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就问：“走桃花运？黄老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黄老师却不解释，扬起脸就走了。方母心中不禁暗笑，大概黄老师真正想说的是：你家熙若真是走了狗屎运！

　　黄老师的小女儿吴雁与熙容同班。俩个女孩子的成绩也不相上下。有一次，熙容在吴嫣家玩。当黄老师得知她俩数学测验都考了86分时，十分不高兴，当着熙若的面对吴嫣说：“你真没用！你好歹比熙若多半分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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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方母下班后，去食堂简单地吃了晚饭。然后到办公室抱了一摞试卷，准备回家批改。她回家时，发现黎业务员背着一个双肩包，正等在家门口，只好请他进屋。

　　方母给黎业务员泡了一杯茶后，就将餐桌当成办公桌，一边批改试卷，一边与他简单地寒暄。他见她忙，仍然坐着不走，只顾慢慢喝茶。

　　这时，房里的电话“滴呤呤，滴呤呤……”地响了。方母向黎业务员打了一个招呼，忙走进房里接电话。当她走到电话机前时，电话突然不响了。她又走回客厅，发现黎业务员已经离开了，但在桌旁留下一袋东西。方母打开一看，是一卷时兴的毛料呢子布。

　　随后，方母打电话将黎业务员送礼的事告知了方父。方父听后也无可奈何。他周末回家，周日下午回公司时，将呢子布带回了公司。

　　方父等黎业务员再次来公司时，当着设备材料处所有员工的面，将呢子布退还给这个业务员，同时郑重其事地说：

　　“即使今后，我们选择购买你们公司的设备，也是因为设备的技术性能与质量优于其它公司，绝对不会是因为你送了什么东西给我。请你以后自重，再不要去打搅我的家人！”

　　数天后，方母因感冒咳嗽得厉害，请了一天假在家中休息。她正在煲中药时，就听见有人在按门铃，以为是送煤气的人来了。

　　她开门隔着防盗拉闸门往外一看，发现是黎业务员。他手里拎着一小篮水果。

　　“你来干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方母冷冷地道。

　　“方老师，听说您生病了，我只是想来探望您，没别的意思。”黎业务员忙陪着笑脸说，“我从您这里学到很多教育孩子的方法。我儿子这次考试进步很大。所以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表示对您的感谢。”

　　“不用谢，你的心意我已收到，你可以走了。”方母说完，将门关上。

　　不久门铃再次响起，方母开门隔着防盗拉闸门往外一看，是送煤气的师傅，已不见黎业务员的身影。

　　方母拉开闸门，请送煤气的师傅进屋。这时，黎业务员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也跟着走进来。方母想拦也拦不住。

　　送走送煤气的师傅后，方母请黎业务员也离开，说自己要休息。黎业务员临走时，想留下带来的那篮水果，方母坚决不同意。最后在黎业务员的一再肯求下，方母看到水果篮里水果没几个，就收下了。

　　等黎业务员走后，方母发现水果篮底部装饰衬纸下另藏玄机，有一个信封，里面装了1万元钱。方母顿时吓得不轻。

　　方父在外地出差。方母担心钱会弄丢，于是将钱放在空水果篮里，高高悬挂在封闭阳台的屋梁的挂钩上。方父回家后，将这两万元钱带回公司上交给组织处理。方父已数次向组织上交过收到礼金及无法退还的礼物。

　　类似想方设法送礼送钱的事情屡屡发生，都被方父方母想办法一一拒收了。但意外的到来并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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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方父去江右市政府开会。会议接近尾声时，他突然感到心慌、胸闷、全身出汗，很不舒服，就起身离开了会场。

　　他走出会场，见有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在会场外值班。他就向医生说明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医生替他把脉，并用听诊器听诊后，感觉他心脏有问题，建议方父马上去医院作一个心电图检查，以进一步确诊，并叮嘱他一定要尽快去，千万不要延误病情。

　　助理小王将方父送去附近的一家医院。方父经过心电图检查，显示ST段明显的抬高，有异常。医生又给他作了一些其它的检查，确诊为陈旧性心肌梗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