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惊恐征》参天树

5、第 5 章

　　秦邵喝多了，发小给他在酒吧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

　　等发小出去后没一会儿，门口又响起敲门声。

　　“又回来干嘛啊？我睡了！”

　　咚咚咚咚……

　　敲门声不停。

　　他忍着头晕恶心，爬起来去开门。

　　卓芮？

　　秦邵提溜着灌了铅一样的脑袋，看着眼前有五六个人影转圈圈。

　　“喝这么多，我先扶你进去。”

　　秦邵就像任人宰割的鱼肉被放在案板上。

　　“还生我的气吗？”

　　卓芮把他按在床上，鼻尖贴着鼻尖问。

　　”嗯。”

　　秦邵委屈地回答。

　　“要我赔你？”

　　秦邵点点头。

　　“那你乖一点，我来给你消消火。”

　　朦胧中，秦邵就看到一个人影在自己身上顾涌顾涌。

　　他身体没感觉。

　　心里却很羞耻。

　　……

　　“妈，我被人耍了。”

　　第二天中午，秦邵一醒过来，想起头天晚上的梦，就觉得更委屈愤怒，一个处男的春梦竟然是被一个男的按在那……

　　十来年，他头回跟红姐撒娇。

　　“什么？终于有姑娘愿意跟你玩弄感情啦？哎呀，好事啊！”

　　红姐对自己养的猪终于学会拱白菜了倍感欣慰，还特意加重了玩、弄、感、情四个字。

　　“不是姑娘，是个男的。”

　　还是个没良心的男的。

　　红姐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儿子被拱了。

　　“他是什么人啊？”

　　有这么饥不择食的吗？

　　“他是公司新员工，我带着他学习了一个月，开着车在省内转了半圈，结果那是个间谍，把我们裤衩子都扒了！让我在公司丢了好大的人！妈，我停职休假了，想去深圳找你。”

　　“来吧……”

　　这时，秦邵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和妈妈说话。

　　“秦总，您和………”

　　“好，现在出发。”

　　“宝贝，妈妈还有事，晚点再聊哈。”

　　秦邵：！

　　“妈，我还没说完，妈，你听我说话了吗？…妈！…妈……？”

　　嘟嘟嘟嘟

　　秦邵看着返回主屏界面的手机，向后一躺，倒进柔软的大床上，给自己定了后天去深圳的机票。

　　回到家，偌大的房子空空荡荡。

　　这套房子是他刚刚工作时红姐用他的名字买下来的。在西安房价还是六七千一平的时候，这个楼盘就卖到三四万。旁边有公园、商场、学校，整个小区里几乎都是像他这样的年轻人或小夫妻。不过，他工作几年都比较忙，每天回家就是睡睡觉，玩玩游戏，健健身。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时间多得不知道干点什么才能填满它，有些空虚。

　　秦邵收拾好一箱子行李，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加了个荷包蛋，凑在大理石台面上刚扒拉两口，就接到公司“线人”小慧的电话。

　　上班时间，姑娘是捂着嘴说的。

　　“秦哥，你让我盯的那个人，下午来公司了，但……”

　　秦邵一激动，不小心手滑误按了个挂断键，没听到最后一句。

　　他心率猛地飙升到极致，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抓起车钥匙，套上鞋就往外走。身上还穿着昨天泡吧的衣服，上面沾满了烟味。

　　一路上，他在心里反复演练，见到卓芮之后他要说什么！要用什么样的眼神震慑他，如有必要甚至会当着所有人面暴揍他！大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大骂他让所有人知道他是个卑劣小人！他还想要往他脸上泼水……

　　越想心跳越快，觉得要更狠一些才解气！愤恨快要从胸腔里爆出来了！如果自己真打了人，公司会加重对他的处理，可是没关系，大不了就不干了！

　　黑色跑车次啦停在民安保险大楼下，也管不了是不是违章停车了，秦邵马不停蹄冲进大楼，就怕下一秒卓芮又逃跑了。

　　大厅地面铺了刺眼的红毯，他就像一头发怒的斗牛，被刺激得红了眼！

　　叮咚。

　　电梯停在19楼。

　　那是线上客户部所在办公楼层，卓芮说过，他实习结束后要到这个部门。

　　“卓芮呢？”

　　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乐乐呵呵的秦邵，今天来势汹汹，吓得女同事们都战战兢兢。

　　“在21楼开会。”一个姑娘指着楼上小声说。

　　秦邵转身就进了楼梯间。

　　“他是理赔部的帅哥吧？”

　　“好像是。”

　　“他这是怎么了？好吓人啊。”

　　“好像前几天被点名批评了。”

　　“他怎么直接称呼卓总大名啊？”

　　线上客户部姑娘们的这些话显然没有进入秦邵的耳朵，因为他一步跨四个台阶，几步就到了21楼。

　　他哐地一声推开21楼会议室的大门，两扇实木大门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差点震裂门板。

　　会议室里座无虚席，都眼神不善地向他这边看过来。

　　全公司领导班子并所有高层、中层几十号人：

　　包括他领导，他领导的领导，他领导的领导的领导

　　在开大会！

　　而他要找的人，正端端正正坐在主位上，见他闯进来用食指推了推眼镜，沉着脸，满眼冰霜地看他。

　　秦邵喉结滚动，想喊那句在心里练习了无数遍的：“卓芮，你给我滚出来。”到底还是梗在嗓子眼儿。

　　他和卓芮对视。

　　卓芮的脸还是那张脸。

　　但又不完全是他印象中的样子。

　　他头发不再随性的垂着，而是向后梳上去，虽然留了刘海，但棱角分明，盛气凌人。

　　眼镜也不是文气的黑框眼镜，换了一副金丝的，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沉稳，气质拔群。

　　他身上穿着高级定制款西装，白色衬衫，深蓝色领带，干练威严。

　　“关门，出去！”

　　秦邵一个惊愕，真退出去了。

　　秘书赶紧跟出来，拉着秦邵说：“秦组长，你不是休假吗？怎么跑这来了？…”

　　“我找卓芮。”

　　“哎呦，大哥，你没看红头文件吗？”

　　秦邵确实因为赌气，这些天没看公司任何邮件和消息。

　　“你不知道，卓总现在是咱们陕西分公司新上来的一把手，他正在里面给各级主管部署工作呢！你怎么这么愣啊，穿成这样冒冒失失就来了，给领导留下印象多不好啊。”

　　“什么？他？公司一把手？”

　　怎么可能？

　　秘书啧了一声，向他摆摆手，又回会议室去了，顺手带上门。

　　这时候秦邵电话响了起来。

　　“禽兽，坏了坏了，之前你带来的姓卓那小子，我艹，是咱公司新上来的老大！你知道吧…喂……”

　　段刚也急赤白脸的来跟他确认，只是好像有点晚了。

　　没想到生活这么会开玩笑。

　　秦邵跌坐在会议室门口的座位，心扑腾扑腾跳的厉害。

　　刚刚卓芮的样子莫名让他有点口干舌燥。

　　他脑海里像过幻灯片一样闪过：

　　卓芮穿卫衣乖乖坐在他副驾驶睡觉的样子；

　　跪在地上哀求自己带他出去的样子；

　　抱着被子在自己怀里轻轻颤抖的样子；

　　端着平板电脑专注地写写画画的样子；

　　就着自己的勺子张开嘴巴舌头红红……

　　不对劲~

　　反差太大了。

　　那些真实发生过的一幕幕，此时却像出现在梦里的情景，让他分辨不出真假。

　　他刚是不是又当着众人面把自己轰出来了？

　　太过分了！

　　自己怎么那么听话就出来了？

　　难道就这么认怂？

　　他要等卓芮出来，一定把话说清楚！

　　就算卓芮是公司老大，也得讲道理吧。

　　可公司老总想要整顿公司、整治员工，他之前一切行为就变得合情合理～理所应当～当仁不让了。

　　但是他的手段不道德！

　　他利用了自己的感情！

　　这是唯一能让秦邵站在制高点去指责卓芮的地方。

　　秦邵在门口等了半天，突然会议室大门从里面被向外推开，左右各站了一个人扶门，卓芮从里面大步走了出来。

　　他面色沉静，身形凛然，甚至看都没看坐在对面等他的秦邵，就坦荡荡地走了过去。

　　几位公司领导显然有事找他说，都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秦邵站起来跟上，等他到卓芮办公室门口，已经有一排人守着了。

　　秘书一一询问他们所需时间，好去咨询卓总意见，并安排会面时间。

　　“各位领导，卓总请大家今晚回去好好思考一下，明天之后再跟大家对细节。”

　　等领导们都散去，秘书走到秦邵身边说：“卓总让你进去。”

　　？

　　秦邵没想到卓芮竟然主动邀请自己，有些疑惑地跟着秘书进了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卓芮眼睛从笔记本电脑上抬起，扬起嘴角对秘书说：

　　“小谢，你先出去吧，我跟秦组长说几句话。”

　　秘书出去了，把门关上。

　　“小秦来了，快坐。”

　　秦邵看他虚伪的笑容，像在欣赏一位表演艺术家。

　　他顺着卓芮的手势，坐到了黑色皮质沙发的一头。

　　“小秦，你是我在民安保险陕西省公司最熟悉的员工了，之前那个月辛苦你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你。”

　　他以上位者对下位者独有的客气态度，给秦邵递上一杯茶水。

　　“来，尝尝我的茶叶。”

　　秦邵在公司这么久，跟之前公司一把手只见过一两面而已，一次是在表彰大会，一次是在公司年会。可新上任这位，毕竟朝夕相处了一个月，甚至似乎还很亲密。

　　可现在这位又想把两人的关系拉成那样遥远距离，不知道为什么，秦邵就不太乐意。

　　“你知道，我不是来听你客套的吧？”秦邵不客气地说。

　　卓芮坐到自己的老板椅里，翘起腿，微微扬起嘴角，说：

　　“小秦啊，你还年轻，之前的事情我怕你有什么顾虑。其实今天我这么忙还找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觉得你是一位合格的员工，虽然没有达到我的预期，但差距也不算太大。你未来还是会有很多机会的，今年中期西安的理赔经理位置会空出来，你可以试试去竞聘。”

　　卓芮没等秦邵说什么，就按下了座机按键：“小谢，让车险部吴经理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

　　“小秦，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秦邵站起来，看了门口一眼，又转过去问卓芮：“你对我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吗？”

　　卓芮不耐烦地抬手摆了摆，示意他赶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