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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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邵遇上卓芮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浑身的力气都被卸掉了。
卓芮越是表现出冷硬和高高在上的态度，就越让他不忍戳穿他隐藏起来的真实和脆弱。
这个人一定不轻易对别人展示出那样的一面吧？那么，自己对他来说算是特别的吗？
公是公，私是私。于公，他不留情面。于私，他又留了几分念想？
人都有慕强的本能，越是不该肖想就越要想。
这种不可思议的臆想，就像种在心底的蛊，以不甘心为土，悄悄在秦邵心里生根发芽，却羞于承认。
回到家，大理石台面上的方便面早就冷硬坨成了一块。
秦邵却并没觉得饿。
从小到大，妈妈没时间给他做饭，寻觅民间各路美食就是他最快乐的事。哪怕是当年自己暗恋多年的姑娘考上高不可攀的大学离开西安，都不曾影响他的铁胃。
可现在，他切身体会到食之无味，味同嚼蜡的滋味儿。
躺在沙发上，出神的盯着挂一盏浮华吊灯的天花板，心情沮丧。
“我也有冲动，想要一夜情，和你。”
他那晚是不是说了像这样的话？
他是这个意思吧？
明知道彼此身份，还说这样大胆的话。卓芮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思和他调情的？
也许，他真的这么想？
他胡乱揉了把头发，嘘了一口气。
秦邵知道自己长得很不错。
卓芮并不像随便的人。
可是，自己真了解他吗？了解那个真实的他吗？
他摸出手机来，想忽然想起来什么要紧事，急切地滑动。要查看近期错过的公司文件，想从里面找到一些关于真正的卓芮的蛛丝马迹。
一份红头文件赫然跃出。
民安保险集团发任命【2022】078号：关于行政干部卓芮的任命通知
秦邵看到这个题目，心肝一颤，莫名有点紧张起来。
卓芮是自己新领导这个事实，就算他亲眼见过了，听到朋友说过了，仍然有种不够真实的感觉。
因为在他心里面卓芮是一个乖巧的大男孩，有点害羞拘谨，安静单纯，有一段可怜的身世，需要人保护，怎么就变了呢？
点进去是官方的文件，统一的模板，每次发布都只是换了个名字和对应职务，像他这样的老人往往花三秒扫一眼而已。
可今天不同，他一个字一个字看，再把句子反复看两遍。
卓芮不仅是陕西省分公司的一把手，还是总部负责线上化的领导。
身兼总部和省公司两职。这样就很明显了，这人不会在陕西待很久，最多两年就会回到总部。
这是总部培养的高层管理微服私访来基层镀金的。
秦邵心情又冷了一层。
整个陕西都是人家的过客而已，何况是一个小小的自己，他怎么会放在眼里？
文件下面附着一个PDF，名字是卓芮简历。
秦邵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激动地点开来看。
卓芮，1991年9月10日生于四川……
91年？
秦邵眼睛倏地放大了，原来他都31了。
还天天跟在后面管自己叫哥，逗人玩吗？
想生气却笑起来。
清北大学计算机工程本科，斯坦福大学硕博？
秦邵虽然念的是西安本地的大学，但斯坦福的名号他肯定知道。之前暗恋的女同学去美国留学，他还专门查过那边学校。
越发看清自己跟卓芮之间隔着的不是个小山坡，而是座秦岭啊。
简历里还写着卓芮光彩夺目的履历。毕业后他和同学在美国硅谷创业，一年后将公司总部迁往深圳，卓芮作为唯二合伙人的公司叫芮杰科技，提供行业数字化整体解决方案。
而民安保险APP就是由这家公司合作开发的……
秦邵想起来自己在卓芮面前骂过这个APP脑残，还不止一次……
卓芮的标签从年少轻狂变成了年少有为。
这等成就何止是万中挑一简直是现实版的人中龙凤啊，自己还想着要去跟他对质，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算了。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男的，或许谁都有可能短暂的偏轨，没什么大不了。
一定是母单solo太久了，见只公□□也能觉得眉清目秀。去了深圳还是让红姐给自己介绍个姑娘吧，或许就能让这段荒诞不经的心思被时间抹去。
何况，卓芮也许只是拿自己开了个玩笑～～
他一直想阻止这样的想法滋生，可是真相就算再不想承认，也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在卓芮今天的种种言行下破土而出，骗不过自己。
在人家眼里，我也不过，就是个笑话。
我怎么会喜欢他？
他怎么会喜欢我？
秦邵挤出一个苦苦的笑。
第三天，秦邵拎着箱子开车去了机场，按计划到深圳去看看红姐。
她现在年纪也大了，还那么拼事业，唯一的儿子还不去好好挥霍一下她打下的江山，真是太不懂事了。
以往他出门几乎都是坐经济舱，就那点工资，还敢去坐商务舱和头等舱？得认清自己的身份。可这次被卓芮打击到了自尊心，他觉得需要一些虚荣的东西加持，就给身为富二代的自己定了头等舱。
他没有去VIP候机厅，坐在登机口外面的按摩座椅上，给自己扫了个三十块钱35分钟的按摩椅，算对得起自己了。
等他插着口袋咬着一根棒棒糖登机后，又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
他下意识的回了回头，在虚无的空气中看了看，看不到什么，却能在这一两秒里调整自己的心情，平复表情。
哎呀我去～～
冤家路窄！
“哟，小秦啊，这么巧，你也去深圳啊？”
秦邵看了眼票根，座位号1B。
又看了卓芮的座位，1A。
他皱了皱眉，也不想露怯，坐在自己的位置。
心脏却不听大脑指挥部的，不长眼的在胸腔里鼓噪。
“你去玩吗？”
秦邵犹豫要不要回答他，卓芮就说了下一句。
“一会儿你到深圳去哪啊？我落地有车来接，刚好捎你一程？”
老气横秋的。
“不用。”
秦邵闭着眼，拒人千里之外。
他想了两天，已经想好了，不管卓芮心里到底怎么想，自己该干嘛干嘛，让他成为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卓芮也不生气，见秦邵不理他，就拿着pad看英文资料。
等乘客陆续登机，飞机在跑道上滑行起飞，到提供餐食期间两人再也没有说过什么。
降落前半小时，飞机出现了强烈颠簸。
空姐一遍遍通知大家系好安全带，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机上一切客舱服务停止。
因为失重感太厉害，后面机舱里有孩子大哭，开始有些乘客发出短促的尖叫。
秦邵心很大，他坐飞机从来不害怕。这种程度的颠簸让他有种云霄飞车的愉快感，就继续眯着眼睛假寐。
突然，他的手被人紧紧握住。握他的手心里是一把冷汗，力气大的把他骨头都捏疼了。
他睁开眼睛看旁边的卓芮。
眼睛禁闭，眼皮和睫毛非常明显的抖动，嘴唇发白，一手抓着他，另一只手紧紧抠着扶手。
秦邵想起那天晚上，他求自己的两张脸重叠在一起。
原来卓芮害怕一切起伏跌宕？
还是让他自生自灭吧。
秦邵用另一只手把卓芮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再把他的手放在两人之间的扶手上。
卓芮根本不敢动，也不敢反抗。
秦邵饶有兴致地看他，心里浮上几分痛快。
“你不是很有能耐吗？大领导。”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刻薄的话。
卓芮眉毛微微抖动了下，依旧不敢睁开眼睛。
秦邵抱着手臂，翘起一条腿抖着，欣赏眼前人的惊恐不安。
飞机颠簸太厉害了，好几个乘客都吐了。机长开始广播，说遇到了特殊天气，但是没有危险，请大家放心。
卓芮抓着扶手的指关节都泛白。
忽然他眯起眼，只敢用余光看旁边的秦邵，失去血色的嘴唇发出一声细微的，
“抱我一下，好吗？”
秦邵接收到这句话，嘴角沉下去，耳朵一下子热了起来，起了一股微弱的电流传遍周身，但足够刺激神经不用过大脑指挥部就将双臂抬了起来。
心还是软了下去。
就算陌生人，他一定也会可怜对方。
一把揽过卓芮，把他按在胸口。
卓芮很熟悉他身上的味道，很熟悉他胸膛的宽度，抓着秦邵背上的衣服，把脸买进去，果然感到安全了很多。
秦邵在抚摸自己的头发。
飞机终于安全降落在深圳机场。
俩人默契地像没事发生一样，一前一后下了飞机场。
一个快速逃出出站大厅，上了车飞奔而去，没再客套地要捎上对方一程。
另一个则放慢脚步，在后面看着疾步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