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女王养成记》白夜月

4、我家罗刹初长成

　　具有医学生特色的一天在夜月的一心N用中晃晃悠悠地过去了。好不容易过了一天普通人的生活，没有派下来的任务，没有打打杀杀，也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样平和的日子，简直就像假的一样呢••••”夜月轻声低语着，右手不自已地摩挲着自己的眼睛。
　　自从6岁那年开始被梦魇纠缠之后，夜月渐渐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其它部分也发生了变化。视觉有时会突然变得模模糊糊，好像会看见朦胧的影子，特别是在深夜。有好几次，夜月都能够看见那些阴暗的角落里有着古怪的东西在移动，刚要抬脚走过去的时候，却又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刚开始的时候，夜月总是安慰自己，那些黑影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毕竟按婆婆说的，自己的身体应该还未完全恢复。直到她8岁那年，婆婆给她办生日宴的那晚，夜月看到了本不该存在于这世界的东西，虽然最终那场骚乱以较少人的姓名为代价，被压制了下去，但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强迫着还是小孩子的夜月开始正视自己眼睛的异常，并将她的生命轨迹带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夜月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的场景。微风拂过，带来空气中甜甜的味道，那是糕点的香气，满目暖暖照耀着的，是摇曳的烛光。婆婆甚至别出心裁地将庆祝场地搬到了外面的庭院，好让夜月不会太过拘谨。
　　那一夜，夜月好高兴好高兴，她从懂事的那一天起就知道自己和其他小朋友是不一样的，她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唯一的亲人只有婆婆。但即使是这个唯一的亲人，与她也并不存在血缘上的关系。虽然，还是小朋友的夜月并不知道血缘是什么东西，但她能感受到那一定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是她和婆婆之间没有的东西，是让她即使被婆婆抱在怀里心脏依然冰冷的东西，是让她总有意无意避开婆婆和那个小男生共处时的东西。
　　那个时候的夜月还并不知道夜墨的名字，只知道，院子里的人都成他为“太子爷”，而这个与她一般大的男生是婆婆的孙子，亲孙子。他有着自己没有东西，那个被称之为“血缘”的东西。所以，他敢倔强地瞪着婆婆，所以，他总是与婆婆顶嘴，所以，他总是叫婆婆“老太婆”，却总也抹不掉婆婆看着他是眼里慈爱的光芒。那眼神总是让夜月莫名地心酸，可惜，小小的她还不知道什么叫嫉妒，什么叫悲伤。夜月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只有远远地绕开那两道身影，只有这样，她的心好像才不那么痛，却又留下一片空荡荡的感觉，挥也挥不去。
　　但现在，她也终于有了一样与别的小朋友相同的东西，那就是生日。虽然日子是定在婆婆捡到夜月的那一天晚上，多少有些随便，不过，夜月一样觉得快乐，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心脏被填得满满的，那种幸福到让人发狂的感觉，犹如可乐的气泡，甜蜜得快要溢出。
　　小小的夜月又蹦又跳，拽着婆婆的手，眼花缭乱地望着桌上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甚至拿不准该往自己的碟子里夹些什么。那天晚上请来只有少数婆婆的熟人，所以气氛并不算热闹，但在夜月的记忆中却是那样美好。更为重要的是，那晚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除了“太子爷”以外的，和她差不多岁数的小孩子。虽然夜月待在这里已经两年了，天生的路盲体质却让她连这里的路都还没认熟，更别说认识多少人了。而且，院子里多的也是行色匆匆的大人，能够有耐心和夜月说说话的只有婆婆和经常来给她看病的霁雪师傅。从来没有同龄人作为玩伴的夜月，眼睛泛光地央求婆婆介绍那几个小客人给她。却没有想到，就在婆婆笑着，牵着小夜月的手，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样。
　　庭院里的空气突然变得阴冷异常，仿佛啃噬着每个人的骨髓，不安感像蛇一样缠住夜月的心脏。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接二连三的惨叫声传来，最先倒下的是上菜的侍者，接着受到袭击的是站在庭院四周的保镖。更加诡异的是，已经有差不多10人左右倒下了，却没有人看见攻击者的样子，仿佛突然之间，那些人自己发狂，用餐刀割开了喉管，撕裂自己的胸腔，捏爆心脏。但即使是一个癫狂的人，也绝不可能在没有触碰的情况下，大腿骨自行骨折。
　　夜月被婆婆护在身后，大批身着黑色正装的人涌进庭院，背对着大家，将所有人保护在圈内。但是，面对看不见的对手，枪和刀都没有用，有的只有不断传来的惨叫声。
　　血腥味刺激着夜月的神经，视野变得模模糊糊，仿佛老电影一样，昏黄异常。无意间，夜月透过人缝看见庭院里的现况。地上七七八八倒着的都是尸体，不断有鲜血喷射而出。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多少不适，只是皱着眉，想要看清楚点。她不知道自己下意识地在找寻些什么。
　　突然，夜月看见一个黑影如蛇般滑过草地，停在一个黑色正装的人脚边。灰黑色的烟雾沿着那个人的脚踝向上爬着，再看看那黑影，正像蛇一样盘在那个人的脚跟部。奇怪的是，那个人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依然和同伴拼命地找着那没有身影的杀手。
　　仿佛只是一会儿功夫，那个人便在夜月面前倒下了，面目扭曲，七窍流血。没有任何人再去多看一眼，大家只是惯性地警戒着，却依然阻止不了那如亡魂索命般的杀掠。恐惧折磨着所有人的神经，已经没有人抱着能够活着离开这里的希望，大家麻木地看着一个又一个身影的倒下，庭院里一时静得出奇，充斥着的只有胡乱地开枪声和肢体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夜月眼睁睁地看着黑影从那个人的七窍流出来，最后汇成一条蛇的样子，游走不见。她奇怪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看见，更奇怪的是，方才明明只有尸体的外面，现在竟然遍地都是这种黑影，不同的只有它们幻化成的形状。
　　“啊！”一个小孩子的惊叫声传来。
　　所有人惊悚地看着“太子”被凌空提起，他的身边却只有空气。
　　夜月的眼睛仿佛适应了一样，视线不再模糊。她清楚地看见一个形若男子的黑影正掐着那小孩的喉管。
　　“夜墨！！”身旁的婆婆惊叫出声。
　　夜月扭头看看婆婆，从未曾见过的恐惧正在婆婆全身蔓延。婆婆揪心地看着自己的孙子即将遭受毒手，却什么都做不了，一贯坚强的她，竟然止不住泪水和颤抖。
　　看着婆婆的眼泪，小小的夜月皱了皱眉头，心里充斥着瑟瑟地不乐意和另一种陌生的感情，她突然意识到，原来，这就是心痛，她不想看见婆婆伤心的样子，因为婆婆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夜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下意识地从掀翻的餐桌旁摸了把餐刀握在手里，偷偷地从人墙后面地绕到夜墨的方向。她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侯的自己能够如此冷静，面对着从未见过的异况，还妄想一把餐刀能够应付局面。而事实是，那时还是个小娃娃的夜月，握着一把餐刀，猛地冲刺到夜墨身边，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将夜墨救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除了夜月自己以外。她使出吃奶的力，用餐刀朝黑影手的部位刺去。没想到的是，没用多少力的她，竟然一下子将黑影的手割了下来。夜月木木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银质餐刀，一时间有点搞不清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咳咳••••谢谢•••”夜墨捂着差点断裂的喉咙，勉强道谢。虽然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与他一般大的小女生做了些什么，却是确确实实地把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嗯”夜月紧紧攥着手里的餐刀，戒备地看着渐渐聚集到他们周围的黑影。
　　为首的正是方才的那个人形黑影，一个喑哑的声音从他的身上传来：“找•••找到了，找到了••••”
　　周围的黑影们仿佛附和着首领一样，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叫声，让夜月的头抽搐着痛。
　　“你在看什么？”夜墨看着女孩对他的道谢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丝毫不在乎他“太子爷”的身份，现在又莫名其妙地盯着庭院里的空地看。
　　“我们快点到老太婆那里去。”夜墨说着便要拉夜月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去。
　　“不要动！！”夜月突然调高声线，大声喝道，夜墨反倒一下子呆住了。
　　看这小女生的样子，好像他们周围正围着什么东西一样，可是他什么都没看见。
　　夜月死死地咬着下唇，直到血腥味涌上喉咙。那些黑影已经完全将他们包围，形成一道厚厚的影墙，没有一点缝隙。在她的眼里，甚至连不远处的婆婆他们都快要看不见了，如果再不快点离开这里，他们很有可能就会成为这些黑影的牺牲品。可是，凭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带着夜墨一起出去，甚至连她自己都有可能要命丧此处。
　　“喂，你们两个没事吧？”可以压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夜月竟反射似的将手中的餐刀向身后捅去。
　　“啪！”握住餐刀的手被顺势接住，看似柔弱的力道却刚刚好让夜月的手再不能移动半分。
　　“不要紧张，我们是同伴，来救你们的。”夜月转过身，打量着站在面前的男生。
　　素白的缎布将他的脸衬得格外俊俏，虽然和夜月一样都还只是孩子，却已经散发着一种惊人的气魄。
　　“凉风，我们动作要快点。”说话的是与这个叫凉风的男生一同过来的小女生，声音细细的，眼睛又大又闪，身上套着一件粉红色的公主裙，个子比夜月还要矮上几分，看上去倒有十成像男性向漫画中大受欢迎的萝莉。
　　“嗯”凉风点点头，拉过夜月的手，想要带他们到安全的地方去，谁知，竟然被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女生给猛力甩开。
　　“你干什么？”凉风诧异地看着夜月，“你不要我带你逃出去么？”
　　“逃出去？！”还是小孩子的夜月居然玩味地勾勾唇角，看得另外三个人都是一阵呆愣。
　　“你知道袭击大家的是什么么？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么？你知道如果遇上他们应该怎么办么？”夜月冷冷地注视着周围蠢蠢欲动的黑影，头也不甩地反问凉风。
　　“呃•••不知道。”凉风突然觉得或许这个小女生根本不是被别人救的角色。
　　“哼••••手中可以克敌制胜的筹码一个都没有，你还有什么把握说我们能够逃出去。”夜月觉得此刻的自己冷静得可怕，那个平时不敢与陌生人讲话的那个自己仿佛不见了，反倒拼命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那些黑影，仿佛这样可以拖延它们扑过来的时间一样。
　　“那，那我们怎么办？”小萝莉听着夜月的阵阵发问，竟一下子慌了神。
　　“听你的口气，好像知道些什么。”凉风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恐，整理好情绪后发问。他隐隐觉得这个女生好像知道些他们现在不了解的情况。
　　“我知道的也不多，与你们唯一不同的是，我好像可以看见攻击我们的东西。”夜月感觉这些黑影的情绪波动好像越来越激烈，发出的噪音也越来越刺耳，而自己仿佛受到噪音的影响，心血沸腾。如果不是要握着餐刀，夜月恨不得将自己的双耳撕下来。
　　“你看得见？！”凉风惊异地看着这个小女生的背影，果然和他方才观察的没错。她关键的一刺并不像胡乱刺上去的，而是瞄准了某处。但是，在她刺向的地方什么都没看见，所以才觉得奇怪。
　　“嗯，而且，虽然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它们绝对不是人类。”位于中间的人形黑影好像下达了什么命令，黑影们加快了移动的速度，却又仿佛忌惮着什么，并没有像刚开始攻击时的那样，一下子扑过来。
　　“那就好办多了。”小萝莉的声音竟然瞬间平静下来，没事人似的整了整自己的公主裙。
　　紧接着，夜月一头黑线地看着小萝莉从公主裙的内衬里面掏出一把巨剑，心中纳闷，她刚才都把这么大的玩意藏在哪里了。
　　“你来给我们指明位置，”凉风将夜月护在身后，“一旦看见突破口被打开，就拉着‘太子’一起跑出去。”
　　“我知道了。”夜月惊讶自己竟然可以在第一时间接受眼前的讯息，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cosplay嘛！
　　与此同时，人形黑影发出一声怪叫，黑影们如潮水般一拥而上。
　　“12点钟方向，正面来袭。”夜月的话音刚落，萝莉的巨剑不差分毫地劈到黑影身上，顺带掀起的飓风竟将周围散乱的桌椅一道挤成了齑粉。
　　“哼哼~~~知道本公主的厉害了吧~~~”萝莉洋洋得意地挥了挥剑身，做单手叉腰状。还没等她得意完，就被背后的一股力量给按在地上。
　　“小心！！”夜月将萝莉小心地护在自己的身下，险险地擦过了刚才那个被瞄准的黑影的攻击。
　　“怎么回事，攻击没有效果么？”凉风和夜墨看见夜月突然奔出去都下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刻跑到她们身边，将两人扶起。
　　“不是没有用，只是•••”夜月不知道怎么形容她刚才看到的一幕，萝莉挥剑劈下的瞬间，黑影的确被一分为二，却在下一秒又沿着被劈开的方向，迅速愈合。这简直就是漫画里面说的“超高速再生能力”嘛！而且，要说威力，萝莉巨剑的一劈绝对比她刚才那把小小餐刀的一次要来得厉害，可是，被餐刀割下的黑影的手，现在都没有愈合。
　　“到底怎么回事，你把看见的东西告诉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夜墨看着皱着眉头的夜月，竟然头一次语气温和地劝慰别人。
　　夜月将自己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告诉另外三个人，萝莉的第一反应是泪眼婆娑地爱抚自己的巨剑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爱丽丝的‘苍穹’居然比不过一把餐刀~~~”
　　夜月眼角抽搐地看着爱丽丝版的一人一剑对话独角戏，说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她那一剑的力量肯定比我的一次要强，但是被我割去的黑影的手却没有自我愈合，而是像烟雾一样消散了。”
　　“你说烟雾？”凉风的眸子亮了亮，“把你的餐刀借我看看。”
　　“喔”夜月不明就里地将餐刀递过去。
　　“是宴会切肉用的银质刀具，”凉风喃喃自语着，“可能问题并不在威力的大小，而在于质地。爱丽丝的巨剑是黑铁打造。”
　　“质地？”夜墨重复着凉风的话，突然醒悟道：“银能驱魔！”
　　“有这个可能性，”凉风无奈地笑笑，“哪怕不确定，我们也只能一搏了，恐怕，那些怪物已经到我们面前了吧。”他看向依然镇定如常的夜月，将餐刀递向她。
　　“嗯，最近的那一只离我们不到两米，”夜月头也不回地接过餐刀，紧紧攥在手里，“顺便问一句，你们两个刚才是怎么到这里的？”
　　“背后的树丛，和你走的是同一条路，”凉风温和地笑着，仿佛什么可怕的事都没发生一样，神情自然地从怀里抽出一把银色软剑，“不过，那条路应该已经被封锁了吧。”
　　“嗯，”夜月耸耸肩，无所谓地笑道：“本来就没想过能够原路返回。”
　　“那现在怎么出去？”夜墨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匕首，微微弓着身子，做出攻击的姿态。爱丽丝含泪地将自己的巨剑塞回原处，转身捡起一双精致的银质筷子，同另外三人一起，背靠着背，面对着看不见的敌人，心里却还在为自己的“苍穹”派不上用场而碎碎念。
　　“当然是，”夜月的唇角上勾，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势，“杀出去！！”
　　话音坠地，四人如箭，冲出包围圈。
　　事后，他们四人竟然能够将所有的黑影干掉，不仅让夜月感到惊讶，更让那一晚的宾客们大吃一惊。如果说夜月的身手算得上敏捷，那么另外三个简直可以称得上训练有素，不仅要根据夜月指示的方向进行攻击，还要随时戒备着看不见的敌人。特别是那个叫凉风的少年，一把软件被他舞得如有神助，杀敌于无形。庭院中摇曳的烛光照在他的眼中，犹如寒星坠地，让人看了不禁心悸，一张俏脸肃杀无情，活脱脱一个玉面修罗，毫无休歇地就将他面前的所有黑影斩了干净。
　　那个时侯的夜月还料想不到，多年以后的少年，会凭一柄银质短剑，成为杀手界的“king”，而多年以后的自己，会和这个玉面修罗齐肩而立，站在黑手党杀手界的顶端，俯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