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女王养成记》白夜月

3、黑手党也上大学

　　“嗯，这次我也有按照花花你教的那样做，嗯，结果与以前的梦境一样，里面那些人不管是说话间隔的时间，还是出现的时间，都没有丝毫的差别。甚至连侵袭进我体内的时间都一样，还是凌晨的5:00到7：00。不同的只有醒过来的方式，这次是从椅子上滑下来，借住下坠力才从梦境脱离的。”夜月正驾自己的“烈火”，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着，一边大声地冲耳朵里面的耳麦嚷着。
　　“我的天，怎么这么大声••••”，另一端，洛桦小声抱怨着，将手里的手机拿得远远的，还要仔细地从一串嘈杂的响声中辨别出夜月的声线，“一点差别都没有么？”
　　“什么？！！花花，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夜月又一波超强的音波在洛桦的房间里进行轰炸。
　　“我是问你，是不是这五次的梦境，都没有一点点差别！！！！”洛桦扯着喉咙，疯了一样向手机大吼着，同时满头黑线，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减寿的。
　　“••••没有，”电话另一端的声音莫名地低沉了下来，“这一次，我也没能救她。”
　　夜月苦楚的声音被周围猎猎而过的风吹散，在洛桦听起来，是那么的不真切，好像下一刻就要飘散。
　　从6岁那一年第一次做这个梦开始，夜月就一直在尝试着救那个小女孩。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无论她在“十二金钗”里面获得了多么强大的力量，从来都没有成功过，甚至连关键的阳台都一步也接近不了。每一次梦境的重现仿佛都在嘲笑着她的渺小与无力，直到夜月亲眼看着鲜红的血透过窗帘流向自己，直到她崩溃，才会放过她，让她从梦境里脱离。
　　“丫头，别伤心了，”只有在这个时候，洛桦才觉得自己的安慰多么苍白，自己又是多么窝囊，连一只梦魇都清除不了，枉费他在业界一流析梦师的称号，“有我们帮你，下一次一定会改变的，相信我们，也相信你自己的力量。下一次，你一定能够走到那女孩的身旁，拯救她。”
　　“嗯，”夜月望见出现在视野里的校园，逐渐将车速减慢，苦笑着答道，“我知道了，花花，谢谢你一直在帮我。”她这样说着，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下一次真的会改变。梦境刚刚结束的现在，她就已经在畏惧着下一次的袭来。
　　洛桦沉默着，具有“移情”能力的他，清楚地感受着电话线另一端流过来的恐惧、战栗以及绝望。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能够驱除这个困扰夜月多年的噩梦。
　　“呐，花花，”夜月将自己命名为“烈火”的纯黑色摩托迅速地驶入学校的停车场，停好后，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继续着方才的话题，“如果，如果下次，下次我醒不过来了，怎么办，如果我就那样永远被困在梦里面了，怎么办•••”夜月忽然觉得自己好累，即使是当初选拔“十二金钗”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累过，脑袋里沉沉涨涨的，什么也想不了。夜月头一次觉得自己会输，输给那个看不见的噩梦。她在心中小声说着，花花，我又想哭了，怎么办•••
　　“不会的！！”洛桦突然拔高的音调吓了夜月一跳，“不会的！！！夜月你一定会没事的，别忘了，你可是‘Queen’哦！你可是那个当初联合我们一起反抗教官的人！！如果你不相信自己的话，那就相信我好了，由我来相信你，相信你终究会战胜那个该死的梦！！”洛桦急急地说着，努力地想要驱散夜月的消沉。
　　“扑哧~~”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让洛桦愣住，“夜月，你刚才是不是笑了？”他不可置信地感受着电话那端流过来的温暖，就如他第一天见到夜月时所感受到的一样，如黑夜中的月光，温润而不灼人，让他失神。
　　“抱歉，抱歉，”夜月借着衣袖擦擦眼角的泪水，对着面前的空气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是，发现花花这么相信我，比我自己还要相信，突然觉得好高兴，一不小心就笑出来了。”
　　“唉——”洛桦放心地长吁一口气，略带责备地说道，“你这丫头，真是活生生地要把人整疯，一会哭，一会笑的，真亏你的神经能够承受得了。”
　　“嘿嘿，”夜月傻笑着，目光无意地看着自己的左手腕，“啊！！！”
　　“怎么啦？！！！”好不容易松弛下来的洛桦被这惨绝人寰的叫声吓到，“噌”地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准备随时赶到夜月身边去。
　　“啊~~~完了，完了，我又要迟到了，”夜月飞快地朝教学楼跑去，“不和你聊了，花花，这次要是再迟到，药理学的老头肯定要当我的科！”说完，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微微下蹲，用力跃起，然后，竟然像小说里面的武功高手一样，在大学校园的高空中，从一幢楼飞速地跳到另一幢楼。
　　“你这丫头，”洛桦摸着差点被吓出胸腔的心脏，“拜托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好么，怪不得‘太子’总说你根本不像黑手党。还有，”知道夜月马上就要挂电话的洛桦，加快说话的速度，努力想要再多说几句，“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样骑车迟早要出事，你下次要是再敢骑机车的时候打电话，我就要阿神把你机车变成一堆废铁！！”
　　“不要啊~~~”夜月一听到花花实打实的威胁，立刻双眼含泪，“‘烈火’可是我攒了很长时间的钱买回来的，你怎么可以拿它来威胁我~~~”
　　“你的回答呢？”洛桦吊了吊声音，显现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
　　“好吧，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了。”夜月小脸皱皱地，无可奈何地屈服于花花的“淫威”之下，“花花真狠心~~~”就知道拿她的弱点来要挟。
　　“别忘了，你今天可是答应过我的，要是下次被我逮住你骑车的时候讲电话，我可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哦！”洛桦满意地感受着夜月的情感波动，知道她不会再犯。他才不管自己狠不狠心呢，只要夜月能够安安全全的，要他做什么都无所谓。想象着电话另一端的夜月一定又苦着一张脸，不禁微笑起来，一张素净的脸顿时灿如夏花。
　　站在教学楼的屋顶上，夜月坏笑着对着电话说道：“我知道啦。话说回来，花花，你的女王气势真是越来越不可忽视咯~~~~想想你未来的女朋友，还真是可怜吖~~~”
　　“你！！”这丫头真是有能够把人逼疯的本事，洛桦心中无奈地总结道。
　　“安啦，安啦，花花这么秀雅的美男子，追你的人肯定从地球排到火星，我家的花花不愁嫁，不愁嫁。不跟你说啦，我真的要去上课了，先挂咯！”说完，飞身从楼顶跃下，敏捷地抓住某一层敞开窗户的窗沿，猛一用力，将自己甩入大楼内，轻巧地落地。左右看看，确定没人看见刚才的“超人表演”后，大步向自己的课室走去。
　　“我家的•••花花么•••”另一边，洛桦盯着早已断线的手机，回味着夜月刚才的话，“傻丫头，只可惜，从地球到火星那么长的队伍里，却没有你的身影。”
　　洛桦长叹一口气，微微摇头，甩开恼人的想念，专注地看着面前的一个本子。里面密密麻麻记载的都是关于夜月梦境的信息，从他第一次看到夜月被困在梦境中痛苦的样子起，他就决定要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去帮助她。于是，他陪伴在她身边，一点一点地写下夜月12年来每一次受到的折磨，然后和她一起分担着痛苦，祈求这样，夜月能够轻松一点，哪怕一点点都行。
　　“可是12年过去了，梦境完全没有改变么，唯一不同的只有每次夜月挣脱梦境的方法，上次梦境袭来的时候刚好在洗脸，是窒息感帮她摆脱了梦境么••••”洛桦若有所思地翻看着每一次的记录，神色变得凝重，“看来，这东西并不是梦魇这么简单••••”他低声喃喃道。
　　“如果我的猜想是真的，那么，应该尽快告诉‘十二金钗’的其他人，还有些事必须向婆婆确认。”洛桦抓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拿上手机和记事本，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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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月右手井然有序地抄着老师幻灯上的重点，左手在抽屉里快速地按着手机。不要误会夜月在不务正业，实际上她正在调整自己下周的作息时间表，编排好之后还要发一份到“十二金钗”的专用系统里，以便婆婆能够给他们安排适当的委托。
　　夜月左手不停摆弄着的那部酒红色手机，是婆婆给“十二金钗”里每个成员专门配备的联络装置。如其说是一款手机，不如说是一部微型电脑来得恰当。除了没有光驱以外，电脑能够办到的事情，这个小小的手机都能办到，甚至载有了黑手党“罪”所独立研发出来的新技术，例如能够进行全息影像的对话。再加上他们使用的都是“罪”单独设置的信号传送线路，所以绝对不用担心被外界人员窃听或资料的外流。
　　手机的颜色都是持有人自己选定的，墨墨选的是“机如人名”的玄黑色，花花选的则是温润的酸橙色，而夜月当时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酒红色，这醉人的颜色中仿佛有种魔咒，吸引着她伸出手。事后夜月都还有些觉得不可思议，一般来讲，她不会选择这种诱惑力极强的出挑颜色，自从她6岁那年被婆婆收养后，见到太过浓烈的鲜红色便会让她觉得有些异样。好像有些事情曾发生在她身上，一些会让她由深红色联想到的事情，对于那些事，明明潜意识里知道很重要，但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好似有堵墙将过去的事情重重围绕起来。
　　就连“夜月”这个名字都是婆婆给她起的，曾经问过婆婆，为什么要用这个名字。她现在都还清楚地记得婆婆当年的回答，正是那个回答，温暖了儿时的自己，并给予她自豪活下去的勇气。
　　当时，婆婆笑眯眯地将娇小得像尊瓷娃娃的夜月搂在怀里，用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声调说道：“因为啊，让我这个老家伙遇到你的那一天，天上挂着好大好大的一轮月亮，我就想啊，这孩子一定是月亮可怜我老太婆一生都没有个贴心的孙女在身边，所以赐我一个小孙女。”婆婆揉揉夜月的小脑袋，继续说道：“所以，为了感谢月亮，我在你的名字里加了一个‘月’字。遇见你的时候是夜晚，而婆婆我希望你将来能够出落得犹如当空的皓月一样，哪怕在黑暗中，也能为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光明。”
　　从那之后，夜月不再苦恼于失去的记忆和抛弃自己的家人，而是努力地以新身份活下去。她不想让那个笑起来脸上会有多多菊花的婆婆失望，她想成为同伴们在黑暗中前行时的月亮，哪怕只能绽放一点点光芒，她也会尽力而为。而梦境的第一次袭来却远在这之前，在她刚刚被婆婆捡回来，安顿在“罪”总部的第一个晚上。
　　夜月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那噩梦中醒来的情景，婆婆还有好多好多人都围在她床边，担心地看着她。看见她终于醒来，大家都舒了口气。
　　那个时侯，她第一次面对这令人胆寒的梦境，神志虽然被困在梦境中，人却在床上大哭大闹。后来竟然自己走下床，跑到“罪”的总部之外，找了一家理发店，要求将她满头的紫色卷发拉直，并染成黑色。没有人知道夜月这样一个小娃娃是如何走出诺大的黑手党基地，更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避开所有的监视装置来到宅外。直到夜月付不出钱来，却报出一串婆婆的手机号，莫名其妙的理发店店员打电话给婆婆，早已乱了手脚的大家才知道去哪里找她。
　　更让人惊奇的是，等婆婆亲自赶到理发店接夜月回总部的时候，竟发现她的双眼紧闭着，神志仍旧没有从梦境中脱离。虽然在理发店中没有哭喊，人却难受得脸色惨白，虚汗如雨，浸透了棉质的睡衣。
　　婆婆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火速找来了那个时候“罪”中手段最高明的心理师，也是后来花花的师傅霁雪，让他来将夜月唤醒。
　　想不到的是，霁雪竟也有失手的时候。方法换了又换，夜月却依旧被锁在那梦境中走不出来，而霁雪的精神力也走不进去。夜月是他遇见的第一个进入不了心理世界的人，加之当时夜月表情痛苦得厉害，怕再耽误下去，神志会受到损害。霁雪逼于无奈，选择了理论上可行的一种唤醒方法，将夜月的口鼻齐齐捂住，让她不能呼吸。
　　终于，在夜月快要被捂死的煞那，她的求生本能冲破梦境的束缚，将神志带离。看着夜月终于悠悠转醒，婆婆心痛地抚着她苍白的小脸，安慰着惊魂不定的夜月。本以为只是一次意外事件的众人在第三次发生同样的事件之后，终于意识到恐怕并非简单的噩梦那么简单。霁雪更是作出若非外界进行物理性干扰，夜月自身绝不可能从梦境中脱离的结论。婆婆当即下令，无论是谁，只要能够驱除夜月的梦魇，她以一半身家相赠。
　　可是，12年过去了，梦魇依旧缠绕，而且最近越来越频繁，原本的一年一次，逐渐演变成了现在的一周一次，仿佛预兆着什么事将要发生。
　　当然，那天晚上的事都是总部的大家后来七嘴八舌告诉夜月的。
　　因为那晚醒来的瞬间便是夜月记忆的初始，而在此之前6年的记忆，犹如水中幻花，消散得无影无踪。
　　再后来，夜月无意中发现收养自己的婆婆竟然是黑手党“罪”的现任当家，而“罪”虽然总部设在M国，势力却早已布满全球各地。眼看无法再瞒下去的婆婆，索性一五一十地告诉还是孩子的夜月她的来历以及自己的身世。
　　据婆婆讲，捡到她的那一天，本来是准备从往常的固定线路回总部的婆婆，突然遭到了其他黑手党家族的攻击，来不及改变线路的他们只有奋力一战。幸好，总部的增援来得及时，才保住了同行的所有。
　　就在大家都送了一口气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层层叠叠的死人堆里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婆婆走来。婆婆身旁的家族成员正要一枪解决掉夜月的时候，婆婆竟然让他们住手，并且走进夜月，仔细地打量夜月的模样。
　　婆婆总是笑着讲那一段，说那个时候的夜月丝毫看不出来是个女孩子，全身脏兮兮的，因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身上还沾着不少的血迹，活脱脱一个游魂野鬼的样子。旁人看了不被吓死，也要被吓疯。
　　后来，婆婆确信夜月只是被牵连进来的小孩子之后，竟然一反往常地把她一路捡回了总部，并且正式收养她为自己的孙女。
　　再后来，当夜月初长成的时候，婆婆总是得意洋洋地在同辈的黑手党家族大佬们面前自夸，说自己好福气，抱回一个好孙女，不用受墨墨那个不孝孙子的气。这种时候，夜月总是赤红着脸，扭扭捏捏，不知如何作答。
　　再后来，夜月主动要求加入“十二金钗”，通过了试炼，成为其中的一员，并成为了黑手党专用杀手名单上的一个神话，被人们冠以“Queen”名号。当婆婆看到“罪”的大局势稳定下来后，竟又生出了要将当时还是孩子的“十二金钗”们送进学校学习知识，当然，进去的路由他们自己搞定，婆婆只负责支援钱财。
　　夜月算是其中最循规蹈矩的一个，硬生生用三个月的时间将从未接触过的小学、初中、高中知识学完，并且以当时的全国最高分考入了第一志愿。
　　还记得当时一直缠着要看她志愿表的墨墨，一看到她的第一志愿竟是医学院校的时候，差点笑岔气。夜月知道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觉得一个被旁人乘坐杀手界女王的人，怎么会对救死扶伤的医学感兴趣。花花更是猜测其实夜月是个面狠心软的人。看着他们莫名其妙的样子，夜月觉得好笑，难道他们都没听说过“医生和屠夫只有一步之遥”这个道理么。明白了人体的构造等于了解了所有人类共同的生理弱点，还愁有什么敌人是自己打不到的，每每想到这里，夜月便觉得自己真是个敬业的黑手党啊！
　　例如现在上的药理课，让夜月在毒药研制这个方面又多了不少心得。这不禁让夜月想到当年，家族其他成员一致反对将“十二金钗”的他们送去学习这种做无用功的事情时，婆婆意气风发地说道：“你们这些老家伙懂什么！！以后的时代是他们的，我们这一辈的经验又能撑得了多久。如果这样说你们不明白的话，这句话你们总该听说过吧——‘知识就是力量’！！作为黑手党的我们更应该与时俱进，将科学的利刃掌握在我们的手心中。”
　　于是乎，被婆婆说得鸦雀无声的家族成员们，一致通过让他们走入了大学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