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永无止境的噩梦 ...
-
“行啦，行啦，知道啦１夜墨对着面前的等身大小的全析影像不停敷衍着，满脸不耐的神色。
“哼！臭小子，你少在那里嗯嗯啊啊的，小心我把夜月调到别组去，”影像中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笑得狡诈，“让你看的见，吃不着１
“你１平日一向以贵公子自诩的夜墨，此刻也只能狠狠磨牙，“喂，老太婆，你别太过分１
“哦？１影像中的老太太好整以暇地喝了口红茶，笑道：“阿墨，你好像最近记性不太好哦，连应该怎么称呼我都忘了。看来，拿‘十二金钗’里面的‘Queen’来和一个有健忘症的人搭档，果然是浪费了点哦１
老太太耸耸肩，挑衅地冲夜墨笑着，这样子竟与昨夜身处杀局时的夜墨惊人的神似，充斥着同一个模子下的悠然与自信。
面对老太婆赤果果的威胁，夜墨额角的青筋一根根爆出，牙磨得“滋滋”直响，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两人对峙良久，都不肯先低头。
末了，末了，夜墨还是艰难地开口：“算你狠，老——”
“呃？！１老太太红唇上挑，露出一丝胜利的骄傲，同时提醒着影像对面的青年，让他注意措辞。
“——奶奶，孙儿知道错了。”夜墨认输似的垂下眼，一副乖巧模样。暗地里却腹诽着这个老妖怪，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这么好斗，怪不得家族中的男性都早死，敢情都是受不了这老太婆的高压统治，提早到阴间报到去了。
“好啦，好啦，看你那不情不愿的样子，这次委托的报告就到这里为止吧。你和夜月最近几天也好好休息一下，过几天就是‘十二金钗’集中的时间，到时候可不要迟到咯１老太太开心地甩甩手，一副皇恩浩荡的样子宣布“退朝”，显然将看自家孙子吃瘪当做一大人生乐趣。
终于熬过给老妖婆汇报的时间，夜墨长长地舒了口气，挂上了特制的可视电话。他回头看看，夜月正在软榻上睡得香甜，一张小脸出人意料的年轻，在梦乡中毫无戒备的样子丝毫没有昨晚解决目标时的冷酷无情。哪里看得出这个微微张着嘴，睡得一脸孩子气的女人，居然就是“十二金钗”在组建之初脱颖而出的超A级杀手，最终被杀手界的人们冠以“Queen”的称号，同时也成为M国黑手党“罪”的王牌人物。
看着夜月的睡颜，夜墨不自觉地微笑着，看样子，这丫头这次是真的累了。昨晚从那个周市长的豪宅中出来，刚坐上“罪”专派的回程飞机，就睡到现在。
夜墨蹑手蹑脚地走到夜月旁边，小心坐下，却不想还是惊醒了睡美人。
夜月睫毛微颤，闭着眼睛轻声问道：“给婆婆报告完了？”
“哼，”一想起那老太婆刚才的行径，夜墨就气闷，“姑且算是吧。不过，这次的委托人特别挑剔，说一定要等到那个周小姐的死亡确认完毕，才会付给我们委托金。”
夜月听着夜墨略带孩子气的忿忿语调，不觉笑意浮上脸庞。
“怎么，又和婆婆吵架了？”夜月睁开眼，拉开身旁的窗帘，高空的晨光美景立刻一览无余。掺杂着淡红色的光线洒满夜月的全身，整个人犹如沐浴在晨光中的露珠，清新欲滴，散发着别样的诱惑。
夜墨不自觉地咽咽口水，垂下眼帘，涩声答道：“也不算啦，只是老太婆罗嗦了点。”
“别总是那样叫婆婆了，毕竟她是你的奶奶，总是这样任性，到以后会后悔的。”夜月将视线从美轮美奂的晨曦上移开，认真地看着夜墨说道。
“安啦~~这点事我还是知道的，”夜墨笑嘻嘻地回应夜月，想着如何扯开话题，“不过，她那么唠叨的一个老人家，还真亏你平时能够忍受。‘十二金钗’里面好像只有你能够和她相处的来。”
“婆婆自有她的独到之处，更何况，”夜月顿了顿，仿佛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阖上眼，轻声道，“她，还有‘罪’，都是我的恩人。”
“对不起，不该提这件事的。”平时在“罪”中被同伴们戏称为“太子爷”，做事横冲直撞，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的夜墨，此时竟然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担忧地看着夜月煞那间变得苍白的脸颊。
夜月偷偷从眼角瞟瞟夜墨满脸的愧疚之情，忍不住嗤笑出声。
“好啦，不要摆着一副苦瓜脸。”打量着夜墨稍稍麦色的细腻肌肤，夜月不禁在心中感叹这小子究竟用了什么护肤品啊，保养得这么好。一时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捏夜墨的脸颊肉，笑道：“墨墨这么帅气，就是应该多笑笑，否则天下的女孩子都要伤心咯１
想不到刚要收回“禄山之爪”的时候，竟被夜墨反手抓住，握在滚烫的手心中。
“丫头，你刚才说的是实话？你真的觉得我长得很帅？”夜墨一双眼睛此刻亮得吓人，让夜月不敢直视。
在夜墨热辣辣的目光下，夜月的心跳居然漏了一拍，乱了节奏，一张俏脸红得可将窗外的朝霞比下去，看得夜墨心中乐陶陶。
无意间瞥见夜墨笑眯眯的样子，夜月立刻在心中鄙视自己，什么场面没见过，居然被这小子轻易迷了心窍，真是丢脸。立刻暗自收拾好心绪，先来个虚晃一枪。
“是啊，墨墨的确长得丰神俊朗。”说完，夜月还假装害羞地朝夜墨那偸瞟几眼。
“真的么，我就说嘛１果然这丫头的心里有他，不枉他当年强行要老太婆把他们两个组成搭档。
看着夜墨笑得过分灿烂的样子，夜月凉凉地补上一句：“不过，我倒觉得小凉凉长得更加秀色可餐哦！再说啦，长得不漂亮的人怎么可能成为‘十二金钗’一员，‘相貌俊俏’本来就是当年的选拔标准之一嘛１
“你１幻想被打破的夜墨，看着夜月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样子，再加之听见凉风这小子的名字居然排在自己前面，顿时气结。
“你这丫头，看来是补眠补够了，现在皮痒了。看招——”话音未落，夜墨的一双魔爪猛挠夜月腰迹，报方才的一箭之仇。
“呃•••哈哈哈~~~~”夜月左右扭动着，却怎么也躲不开身手同样敏捷的夜墨。
“哈，哈哈，我，我错了墨墨，我错了１笑得快要缩到座位下面的夜月，向夜墨求饶着。
“现在才求饶？！晚啦，丫头！上诉驳回１夜墨霸道地笑着，继续“追杀”滑坐在地上的夜月。
“啊~~哈哈哈哈~~~”夜月不停闪躲着，企图逃脱。同时也伺机寻找着夜墨的空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清晨的空气中，一架高档的特派飞机就这样载着不停笑闹的两人飞向黑手党“罪”总部的所在地——M国。
———————————————我是初次登场的场景分割线————————————
“我回来啦~~~~”夜月一个猫扑，四肢呈大字型地拍到了自家床上。
“果然还是自家的床最舒服，”放肆地在柔软的床上打了几个滚之后，夜月偏过头看看床头柜上的闹钟，她和夜墨虽然在天没亮之前就从周市长家全身而退了，不过，从C市回到M国还是花去了他们几乎24小时，现在才凌晨4:30，正是所有人都沉浸在梦乡里的时候。
算算时间，离去学校还有3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要不，再睡个回笼觉？夜月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度过天亮之前的时间。
或许是因为在回程的飞机上已经补过眠的缘故，原本就习惯睡得少的夜月，现在完全放松下来，反倒睡不着了。
刚在床上“挺尸”了5分钟，夜月就顶不住无聊的气氛，从床上跳起来，打开电脑，开始看起动漫。
说起来，夜月虽然身为超A级杀手，而且在“罪”中权位甚高，自己却没有什么自觉。平时总是对着新上市的动漫光碟流口水，一有时间就跑到大学附近的那家动漫特产店去，和同样哈动漫的老板娘聊个天昏地暗不亦乐乎。
自从她搬离“罪”的总部，利用自己平时赚取的佣金买了一套两层小洋楼之后，家中充斥得最多的也是各种各样的动漫周边产品。除了上大学所必要的书籍，以及委托工作需要的五花八门的工具之外，书架上整整齐齐排列着的是动漫书，电脑中存得满满的是熬夜下载的动漫，就连摆在床头柜上的那只闹钟，都是仿照《高X》中阿斯X设计的机器人的形状设计的。还记得当时好不容易以超低价从老板娘那里买到这只闹钟的时候，她双眼含泪心情激动地跑到墨墨面前献宝，结果被墨墨眼角抽搐地丢了一句“没出息”。好在她也不气，顶多回一句“我喜欢”。
夜月知道墨墨是想在“罪”里面维护她的权威，不想让底下的人看扁她，可是，动漫真的是她释放长年累积的压力的良好渠道，所以，她才不要管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自己高兴就好。
更何况，别说“罪”里面的人，就是平时在黑手党界让人闻风色变的“十二金钗”里面，选拔的人都是些多少有着个人怪癖的家伙。正是因为彼此都是思维脱线的人，才让“十二金钗”的24个人像真正的亲人一样，互相依靠，互相拯救。
边看着新番动漫《无法逃离的XX》，边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无法抵抗的困意竟慢慢爬上夜月的身子，同时来临的还有一种不好预感。在眼皮终于撑不住的时候，夜月的神智犹如坠进了幽暗无光的地牢，心中一片苦涩与痛楚，拼命地想要扯回自己的神智，清醒过来，却最终无力回天，在电脑桌前趴下的最后一个瞬间，夜月心中绝望荒芜，这样的事情究竟还要发生多少次才能到头。
————————————————我是再次登场的分割线—————————————
“这是梦，这是梦。”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夜月小声地安慰着自己。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正是自己的梦境，却无奈地什么也做不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当夜月还是孩子被婆婆收养的时候，便开始做这种荒唐的梦境，每次的场景都大同小异。
在梦境中，她总能清晰地知道自己不过是在做梦，却总也醒不来。梦境一开始总是浓稠的黑暗将她包围，陌生的空间中飘荡着一股气味。当时还是小孩子的夜月，并不知道这梦境中浮现的味道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咸咸腥腥的，如同甩不去的粘液，总是纠缠在她身边。甚至有的时候梦醒了，她都还能隐约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后来，一直到她无意中撞见了婆婆的秘密，自己要求加入“罪”，将第一个人开膛破肚之后，才知道，原来那是血的味道，而且还是新鲜的，前一刻还在流淌的血的味道。
果然，这股腥甜的味道如期而至，绕着夜月的身子打转儿。好在夜月经过这么多年在“十二金钗”里面的经历，早已不再反感这血的气息，反倒让她平静下来，重拾战斗的信念。
夜月微微弓着身子，摆出防御的姿势。虽然知道在梦里做这种事有点白痴，可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她渐渐察觉了这诡异梦境中隐藏的另一股气息，是儿时的她感受得到，却无法描述的气场，那就是浓烈的杀气！
“5，4，3，2，1”夜月心中刚默念到1，一个甜腻的女声如期而至——
“萤，若你真的忠心于我，就把那个小丫头给杀了吧１甜美的声线却满是杀意，语气虽然柔美悦耳的，夜月却总是感到骨子里对于这个声音的寒意。
无论做多少次这个怪梦，她都会从心底里畏惧这个声音的拥有者，无论她变得多强，却总是不自觉地在这个声音面前感到膝软和一股莫名的自卑感。
黑暗犹如雾一样，开始渐渐散开，夜月如往常的梦境一样，看见自己身处在一个宽广的大殿之内，五步之外，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正低着头，跪在地上。
“又来了，又来了。”夜月心中嘀咕着，狠掐自己的手心，想要从梦境中醒来，却是徒劳。
她无法解释为何看见那跪在大殿中心男子的背影时，心中会觉得如此怀念，仿佛在心脏的最里层点燃了一簇小小火焰，暖暖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怎么不说话了，萤？还是说，你对那小丫头下不了手了？１
夜月抬起头，看向大殿的另一端，那个坐在上位的人。看身形，应该是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说话的声音却如涂了蜜的匕首，让夜月恐惧。
而且，一直让夜月感到不解的是，无论她重复进入这个梦境多少次，永远都看不清这些人的面貌。就拿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子来说吧，她身边的事物分明能够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连她身着的那套具有异国风情的衣服上，镶有多少颗宝石，夜月都可以数得清清楚楚。偏偏到了她的脸附近，就如同看片时那些人为模糊掉的镜头一样，空间突然变得扭曲，五官的影像模糊成一团，怎么也看不清。
大殿中央的男子抬起头，对着那女子说着些什么，夜月如同往常一样，下意识地觉得男子所说的话对她很重要，努力地想要听清楚，却终究抵抗不住这强横的梦境，身子一阵飘忽，下一刻便已在另一个地方了。
现在，夜月进入了梦境的第二阶段。她无语地站在一个房间内，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个娇小的女孩，嚎啕大哭着，扑倒在横躺在地毯上的女子身上。
“妈，妈妈，你，你不要死啊１女孩抽噎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是紧紧搂着地上气息渐弱的女子。
或许是女孩的情绪感染了夜月，她的眼眶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却仍旧是什么也做不了。
“乖，月月，乖，”失血过多的女子，勉强将手抚上女孩的头，轻轻揉了揉女孩细软的长发，“月月，别哭了，记住妈妈接下来说的话•••••”
该死！夜月在心中咒骂着，又是这样，她在这个房间内，不仅看不清近在咫尺的这两人的面貌，而且从来都没能听清过那女子最后的话语。
“咳，咳，咳”躺在地上的女子在嘱咐完最后的话语后，仿佛没有了求生意识，一阵猛烈的咳嗽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妈妈，妈妈••••”女孩无助的呜咽着，祈求自己的母亲能够活过来。
该死，该死！TMD，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夜月低吼着，房间内的小女孩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只是一动不动地抱着渐渐冰冷的母亲。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夜月烦躁不安地在房间中走来走去，丝毫不忌讳小女孩的存在。因为自从这个梦境第一次在她6岁那一年出现，她就已经开始做各种各样的尝试，想要打破梦境中那股力量的束缚，却从来没有成功过。在梦境中，夜月看得见她们，听得见她们，却触碰不到她们，而她们却既看不见也听不见夜月。从6岁被婆婆收养的第一个晚上，直到现在，夜月整整尝试了12年，却依旧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梦境中场地的转换。
那股束缚自己的力量再度袭来，周围的场景开始模糊，夜月看着小女孩瘦小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心中一片凄凉。
当周围雾状的黑暗再度散开时，夜月已经在这古怪梦境的第三段，也是最后一个地方。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房间墙壁上都是繁复的花纹，看上去有股怪异的美感。房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有阳台的窗帘随风飘荡。
阳台外月色正好，素淡的光芒透过薄纱的窗帘，盈满整个屋子。阳台上，两个身影站在那，侧对着夜月的方向。
“萤，你一定要这么做么？”弱而无力的声音正是方才失去母亲的小女孩。
“是的。小小姐，您一定要死。”站在她对面的男子，声音冷淡无情，仿佛对手刃这样一个弱如小猫的女孩，没有丝毫良心上的不安。
“呵，是为了你的伊丽莎白是么，”女孩凄凉的声音如同一把钝刀，反复割着夜月的心，“所以，所以，你不惜杀掉你的契约主——我，是么？”
“是。”男子没有一丝迟疑的回答将女孩最后一丝幻梦击破。
“所有人都离开了，所有人都离开了，爸爸死了，我还有妈妈，妈妈死了，我还有萤。我一直这样欺骗着自己。可是，最终，萤也死了，那个我认识的，相信的萤也死了。”女孩嗓子喑哑，仿佛被抽掉了最后的气力。
男子再无话语，只是开始默默拔剑。
“不要！不要！不要！！１夜月狂呼着，猛力地向阳台奔去，却被看不见的屏障撞了回来。
“不要在我面前那样做，不要那样做！！求求你！求求你！！１夜月不知道要怎样做，这梦魇才能放过她，最后竟哀求着哭起来。
突然，一股猛然的下坠力将周围的一切搅动，夜月知道梦境即将结束，她徒劳地向阳台的方向望去，希望看见那小女孩能够好好地站在那里。可是，她又一次失望了，小女孩的身影倒在地上，和她母亲一样，胸膛的起伏慢慢减弱，鲜血沿着月光的痕迹，流入房内。
“啊~~~”夜月惊叫着睁开眼，愣愣地坐在地上。
这次是因为从椅子上滑下来，才从梦境中醒来么，夜月脑海中仍是刚才小女孩消瘦的身影。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闹钟，“呵，还真够准时的。”闹钟盘面的指针刚好指向7点整。
夜月强迫自己笑起来，强迫自己不要觉得不安，可是，硬撑起来的笑容变成苦笑，看上去丑丑的。
夜月无力地蜷缩在地上，努力地抱着自己的膝盖，想要给自己一点温暖，眼泪却不期然地滑落。
“究竟，究竟，这噩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夜月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永无止境的噩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