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新史》南庄

2、第 2 章

　　“帝君！”阿戈和崔珏行礼道。
　　玉璋问，“什么游魂？”
　　阿戈和崔珏对视一眼，阿戈不敢答，崔珏于是道，“一个凡人魂魄，五百年前来了地府，过了溺水，仍有一丝神志，不肯饮阿戈的汤，说是在等人，阿戈偶尔会有他说话。”
　　玉璋听完浅浅歪了歪头，重复一句，“说话？”
　　阿戈忙点头，“对对对，他神志清醒，而且五百年过去了，还是会说话。”
　　若说刚入冥府保有神志，不定有什么奇缘在身，倒是不稀奇，只是五百年过去了，未曾被冥府的风吹散，又不受阴气侵蚀，还能说得出话，倒真的不多见。
　　也不知是哪家的仙缘糟了难。
　　玉璋转身往外走，阿戈和崔珏忙跟上。

　　三个人到了溺水之畔，就见那男人又坐回了河边，从远处看，也不过是个模糊的影子。

　　玉璋走到他跟前，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好像不太感兴趣，低头摸着怀里的小狐狸。
　　玉璋顺着看了一眼，以目询问阿戈。
　　阿戈忙道，“这小狐狸是他捡的，跟他一样，也好像不受冥府阴气影响。”
　　玉璋闻言又低头看了看这一人一狐，伸出指尖，点在了小狐狸额间，男子受到惊吓，想要躲却动不了。
　　那小狐狸呜呜两声，慢慢露出清晰的轮廓，全身火红，但三魂七魄散了一多半，眼神懵懂，如没开化的小兽。
　　阿戈抽了抽鼻子，咦了一声，“它身上有仙气，难道是仙族一脉？”又不解道，“只是若是仙族，怎会入冥府？”
　　倒是崔珏想起什么，道,“莫不是清源君-----”
　　玉璋收回手，唔了一声算是肯定。
　　“那--”
　　玉璋扭头看他，“他找人与我有何相关。”大有置之不理的架势。
　　崔珏立刻就住了嘴。

　　玉璋又低头看向那男子，似是犹豫了一刻，才缓缓伸手点在了他额头，让他露出了清晰的五官。
　　神色安详宁静，面容温柔似水。
　　阿戈小小惊呼了一声，拍了拍崔珏道，“原来他长得挺好看啊。”
　　崔珏不答，看了眼有些反常的玉璋。
　　玉璋沉默得有点久，指尖也久不收回，阿戈也察觉异样，唤道，“帝君---”
　　玉璋问她，“他说在等人？”
　　阿戈点头。
　　“等谁？”
　　“他忘了。”阿戈说，“他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其实这倒也平常，玉璋不再问。
　　崔珏道，“帝君，此人有何不妥？”
　　“故人罢了。”玉璋回。
　　崔珏和阿戈听完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带了疑惑。

　　玉璋当然不会做解释，收回了手，男子得他灵力，终于恢复本体，他有些茫然的四目环顾，和阿戈目光相撞，微微一愣，阿戈对着玉璋的方向对他挤眉。
　　男子于是将目光转向玉璋。
　　他疑惑道，“你---”
　　你是谁？
　　“这是我们帝君，是他救了你。”阿戈忙上前解释，被崔珏一把拉回。
　　男子听完懵懵懂懂，又开口，“--我？”
　　我是谁？
　　这次崔珏死死把住阿戈的嘴巴，不让她再开口。
　　玉璋不理会他们的小动作，似乎犹豫了一下，遂开口解答，“你姓涂，名韫，道号--”顿了一下，续道，“--月半。”

　　“月半？”阿戈以目询问崔珏，“月半是谁？”
　　崔珏斜她一眼不答。
　　搞得好像他知道一样。

　　那边玉璋又道，“这里是冥府，你已逝五百年。”
　　“五百年？”被称为月半的人喃喃重复，一时还理解不透眼前这景象，他只觉得沉睡了许久，脑袋空空，毫无记忆，于是只好抬头温声询问，“你是？”
　　随着他话音落，崔珏和阿戈都将目光转向玉璋，想看他怎么答。
　　玉璋位尊，高不可攀，冥府十万幽魂无人能得他倾心，这是第一次听闻自诩为他故人的人，所以不止阿戈，连崔珏都很好奇，三界无上的酆都帝君要如何向一个故人介绍自己。

　　玉璋显然没有满足他们猜想的心思，他看着月半，默了一息，道，“我是谢重阳。”
　　“谢重阳？”月半低头细念，“重阳。。。”
　　“别想了，你记不起来。”
　　月半闻言果然不再想，只仍旧痴痴地模样，玉璋眉目不动，淡声，“随我来。”
　　他说完转身，崔珏与阿戈忙让开，见月半不动，阿戈拉他，“快跟上啊。”

　　四个人走了一段，并不是往阎摩殿去，阿戈忍不住出声，“帝君，你去哪里？再往前去，就要出鬼门了。”
　　“酆都。”玉璋答，又侧头吩咐他们两人，“你们回去。”
　　“额。。。”阿戈不肯，刚要说话，被崔珏拉住打断，回礼道，“是，帝君。”

　　眼看着玉璋和月半的身影走远，阿戈凑到崔珏耳边，“哎，帝君八百年不回酆都城了，突然出现一个故人，就立马回去，这月半到底是谁啊？”
　　“不知。”
　　“那你不好奇嘛？”
　　崔珏道，“不好奇。”看她一眼，又道，“帝君有命，让你我回去，你不准乱来。”
　　阿戈讨好，“帝君一个人回去，肯定要人伺候，我---”
　　“不准。”崔珏打断她，“帝君既然不让人跟，自然有他的安排。再说，你我皆有职位，你跟去凑热闹，谁来熬汤？”
　　阿戈才不管这些，躲开他的手，飞快地往前跑，边跑边说，“熬汤你找孟盏吧，她身为姐姐，天天不务正业，我都熬了多少年了，轮也该轮到她了。”
　　“阿戈--！”
　　崔珏在背后叫，可哪里还有孟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