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败》青衫吉川

36、这算违纪吧？

　　圣诞节之后连着周末，李浩没再打来电话。
　　周一上学，青衫还像往日早早地就到了学校。放下书包，拿出晨读的课本提前预习。
　　只在感受到吕喆进班落座，在她身后发出响动的时候，青衫微皱了下眉。只当那天他什么都没有听见，又过了周末的两天，这件事会消失得无影无踪。那点儿尴尬又被自己无声地压了下去。
　　吕喆这一上午都在睡觉。课间去了个厕所。
　　小惠看周围没人了，才想起来问青衫：“那天我听见了，你问吕喆喜不喜欢你？什么意思？”
　　青衫就简单地给她讲了最近跟李浩发生的这些事。
　　“你看，我一开始就觉得那种人……”
　　“棋死一招……马后炮！”
　　“说了你也得听啊……不过后来我真的以为你能让他浪子回头。毕竟你俩在一起一年半唉，已经远超他之前那些女朋友了！”
　　“别说了！”
　　“好！好！好！那吕喆呢？”
　　“我就是一时冲动好不好？估计他也没听见我说的什么！”
　　这时吕喆从厕所回来了，就坐在位子上发呆。两人也自动噤声，低头继续看书。
　　离上午最后一节课上课还有两分钟，青衫感觉有人从后面踢她的凳子腿。一开始以为是有人路过，不小心碰的，她也没在意。
　　在感觉到椅子第三次震动的时候，她回过头。
　　看见吕喆懒散地靠着椅背，双手插在校服上衣口袋里。一双眼眯着她，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两人对上视线，男生缓缓地开口，带着几分霸道：“在一起吧！”
　　这次轮到青衫没反应过来了：“啊？”
　　男生好像不想再说第二遍，就那么看着她。
　　“起立！”随着班长高亢的一声，青衫回过头和大家一起向老师行礼。
　　坐下之后，青衫权当刚才什么也没听见，直直地看着老师在黑板上写运算要点。
　　趁老师回身的时间，吕喆用笔头点了点青衫的后背。随后一张半本书大小的纸，从她肩头递了过来。
　　青衫犹豫了两秒，快速把纸条抽了过来，放在桌子下面看。
　　一张边缘撕得非常潦草的纸上，写着同样非常潦草的一行字：做我女朋友！！！配着三个惊叹号。
　　又等了一会儿，老师再次回身，青衫飞快地在下面回了他几个字：下课说！
　　身体没动，从同样的位置把纸条又递了回去。
　　然后听见后面低低的一声“嗯”。
　　一整节课青衫都过得战战兢兢，她决定主动跟吕喆承认错误。
　　下课铃声想起，青衫没动，她侧身对小惠说，让她去食堂给自己占位子。
　　等教室人走得差不多了，青衫心一横，转头趴在吕喆的课桌边缘，降低了姿态：“大哥，实在对不起，那天我就是一时冲动。其实我根本没那意思。这里面是有原因的，但我不能跟你说。所以……咱们就愉快地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本靠着椅背坐着的男生，动了动身体，一边胳膊肘撑在课桌上，手掌托着脸，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笔，一下一下地转着，然后慵懒地吐出两个字：“晚了！”
　　“别呀！要不你提个条件，只要我能办到，别违法违纪都行！”
　　吕喆想了几秒，另一只手也托起了脸，这个姿势离青衫更近了：“那……下午后两节副科课跟我翘课去个地方！”
　　青衫感受到男生近在咫尺的灼灼目光，立马退直了身体：“这算违纪吧？”
　　“干不干吧？”
　　“干！”
　　……
　　等到了时间，青衫按吕喆说的先收拾好书包，然后在课前休息的时候，趁乱背着书包躲到学校围墙下的一棵大树后面。这棵树相当粗壮，足可以挡住两人。旁边是一台自动售货机。
　　青衫第一次逃课，感觉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上课铃一响，她被吓得身体颤抖了一下。
　　吕喆站在青衫旁边，看着她的反应，轻笑一声：“第一次？”
　　“你别说话！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看此时周围没人了，吕喆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跟着我！”
　　就看他背着书包，脚蹬在树干上像是特意掏出的两个洞上，踩着自动收货机的顶子，一下翻到了学校外。
　　青衫虽然从小像男孩子一样，被青学军带着翻墙上房，身手也不错，但此时此刻她太紧张了，身后还背着比吕喆厚重两倍的书包，费了半天劲儿才爬到了自动售货机上面。
　　她朝围墙外面的吕喆看过去，他站在紧挨着围墙的花坛里，仰着头冲她喊了句：“先把书包给我！”
　　青衫摘下书包扔给了他。自己顺着围墙外侧的砖缝爬了下去。快到地面的时候，小腿还被矮灌木的树枝隔着校服裤腿戳了一下。她都没感觉到疼。
　　等她站好，吕喆把书包扔给她，拉着她的手腕就往前走。嘴里还叨叨着：“书包里是装炸弹了吗？那么重！”
　　青衫呛他：“你都不把书带回家吗？书包跟纸一样薄！”
　　“……”
　　走到离学校远了些，青衫这才松了口气，紧跟着小腿的疼痛感也窜了上来。
　　“嘶！”她小心翼翼地撩开裤腿，一道有点儿深的伤痕露了出来。末端还渗出了一滴血珠。
　　吕喆瞄了她那处伤口一眼：“真麻烦！”
　　青衫也没当回事儿，随手把血抹掉，放下裤腿：“你闭嘴吧！”
　　青衫跟着吕喆坐了几站公交车，来到了一个小院门口。站在门口，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乐器的响动。
　　“你们乐队在这？”
　　“嗯。”说着就带着青衫往里走。
　　院子里面，正中是一间很大的主屋，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小巧的偏房。
　　主屋门前是一棵肆意生长的槐树。槐树脚下有一口盖着盖子的水井。
　　青衫看着眼前的景象，这院子不像有人经常住的样子，就听见吕喆开口解释她心里的疑惑：“这院子是我们键盘的，平时没人住，就被我们征用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迈进了屋里。从左边起，依次是一个染了一头绿毛的贝斯，旁边是一个穿着一中校服的，看着老老实实的架子鼓手。还有一个穿着一件皮夹克，看着有点儿凶的键盘。
　　再旁边的地上斜放着吕喆的吉他。这吉他青衫认识，圣诞晚会那天，青衫就是盯着这把吉他看了好久。黑白相间的颜色，黑色的底色上面应该是用涂改液画了两个圈。后来青衫才知道那是吕喆的签名，两个圈代表他的“吕”字。
　　几个男生，因为他们俩的到来，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吕喆身边带着个女生，绿毛轻佻地问了句：“女朋友？”
　　“差不多！”吕喆看了眼青衫，懒散地回了他。
　　青衫瞪了他一眼：“你别瞎说！”
　　屋里没有多余的陈设，只靠着墙根有一张三人位的沙发。沙发前是一个看着有些年头了的玻璃茶几。
　　吕喆朝沙发抬了抬下巴，对青衫说：“坐那看着！”
　　青衫就在众人的目光下，老老实实地坐了过去。
　　“我能写作业吗？”
　　“不能！”
　　“好的！”
　　吕喆把书包扔在青衫身边，伸手抄起吉他，背在身上。朝身后几人使了一个颜色。几人像商量好了一样，同时开始动作。
　　吕喆一边弹琴，一边看着靠着沙发扶手的女孩。她先是在听到前奏的时候坐直了身体，然后到主歌部分瞪大了眼睛，随后副歌部分的时候，他分明地看到了女孩的嘴跟着唱起了歌词，却没有发出声音。脚尖还跟着节奏一下一下地打着拍子。
　　结束的时候，青衫激动地站起身：“Evanescence的【Bring me to life】！”
　　吕喆斜挑了青衫一眼：“会唱？”
　　“嗯。”
　　“有点儿品味！过来！”
　　“干嘛？”
　　说着吕喆把立式话筒拉到了青衫面前。
　　身后的绿毛还插了句：“哟！以后咱们有女vocal了！”
　　青衫刚想推拒，就看吕喆朝她：“试试！”
　　说实话，青衫心里是有些小激动的。身边的人都知道她爱唱歌，每次去KTV都是麦霸。但这种live版的她还真没尝试过。
　　等青衫扶好话筒，听着键盘缓缓地弹出前奏，青衫跟着唱了出来。这首歌前两句是悠扬的曲调，中间一转就换成了摇滚的节奏。
　　而且这首歌是男女两个声部，吕喆是他们乐队的男vocal，两个声部衔接非常紧凑。话筒只有一个，每到男生唱的时候，吕喆都会在青衫还没离开话筒的时候就凑过来，两人一瞬间脸挨得很近。
　　他们都沉浸在音乐里，这种小事谁也没觉得尴尬。
　　歌曲的最后一句，女生需要拖长尾音，唱得很高。
　　青衫把最后一句吼上去，一只手握着话筒，全身紧绷向后微仰。
　　回过身，就看乐队其他几人呆呆地看着她。只吕喆，低着头，用手指擦了把琴身，轻笑了一声。
　　一中的鼓手，激动得连着敲了几下镲片，随即爆了声粗口：“卧槽，吕喆你带来的这是个什么神仙？”
　　另外两人也欢呼了几声。
　　青衫看着几人的反应，反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吕喆抬起头：“可以啊，没想到有两下子！”
　　这时键盘忍不住问了青衫一句：“【My immortal】会不会？”
　　青衫回头冲他笑着点了点头。
　　“牛B！”随后悠扬的琴声响起。
　　这首是单纯的钢琴伴奏，和之前那首【Bring me to life】收在一张专辑里。所以键盘猜她也会唱。
　　其他三人坐在沙发上，一边休息一边看他们俩配合。
　　此时夕阳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打在青衫身上。吕喆不错眼睛地睨着他。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仔仔细细。
　　中间，他在身旁的绿毛耳边说了句什么，绿毛不情不愿地挪动脚步出了门。
　　不一会儿看他拎了一袋矿泉水，袋子里还有一个小盒子。吕喆打开袋子伸手把那个小盒子，揣进了上衣口袋。
　　……
　　掐着放学的时间，吕喆送青衫回家。几人从公交车站分开。临走时其他几人还约着青衫下次一定还要参加他们的练习。
　　下了公交车，吕喆和青衫站在青衫家门口的公交站。
　　青衫刚要跟他挥手再见，就看吕喆在青衫面前蹲下，从口袋掏出那个小盒子。青衫才看清那是一盒创可贴。
　　吕喆从里面取出一片，卷起青衫一侧的裤腿。
　　男生的手指微凉，划过青衫的小腿，她感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后退。吕喆握住青衫的脚腕：“别动！”
　　给青衫的伤口贴好创可贴，他站起身，把剩下的几片连同盒子一起塞进了青衫的口袋。
　　盯着青衫的眼睛：“我改主意了！”
　　“啊？”
　　“不管你之前说的话是真是假，我……从现在开始追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