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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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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分,活尸又齐齐退走。两人赶紧离开山洞。熬了一个夜晚,衣服上浸染一身蛇臭腥脏。
最后三个包子被分完,午时,路上就遇到了花间派的弟子,奄奄一息躺在花丛中,身体被啃噬的到处是伤口,又中了花毒,神志不清。看到来人喊“救命”。
叶昕看了地上人一眼,崔琰却连看都不看,道:“走吧。”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叶昕问道:“有几人?”
崔琰道:“四个,躲在花丛后面观察。”
叶昕道:“为什么没动手?”依照规定,这次出山的人只能少不能多,同门之间动手根本不需要理由。
“听呼吸这四人功夫不高,不然也不会放一个半死不活的当诱饵了,恐怕那人身上还有什么机关陷阱。”
叶昕毫不怀疑他的说法,花间派的弟子之间是毫无情谊可言的。她清楚,崔琰修为高深,那些人不动手,多半是看崔琰不好对付,没有把握。
两人深入迷阵中穿行,花香味浓郁扑鼻,叶昕事前吃过清心丸,崔琰靠自身内力。叶昕挣扎一路,走到迷阵最里面一层时,从包袱里掏出清心丸,先自己服一颗又给崔琰一颗。
崔琰捏着药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道:“没放什么料吧。”
叶昕伸手去抢道:“不信拉倒,还我。”
崔琰手一勾,把药丸扔进嘴里,“生什么气,问一句都不行么。”
进入迷阵深处,碰见的同门果然多了,不过这一次没有人主动挑衅。此处已是山谷,有一个小湖泊,水质清澈,是曼陀罗山上唯一可以饮用的水源。不少弟子先来先到,占据了周围有利地形,众人都克制地保持着安全距离。
叶昕来到河边喝水洗脸。崔琰见状也矮下身体喝水。轻声说道:“晚上还有活尸出来,我们必须找一块能休息的地方。”
叶昕朝四周扫了一圈,道:“都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就抢一块来。”崔琰张扬一笑,眉眼生辉。
他很快找到子弟群体里最弱的几人,先是好声好气劝他们把藏身的山洞让出来,嘴里说的客气,脸上却是另一回事,弟子中根本无人认识他,见他还穿着粉色女装,瞧着滑稽,大笑出声,动起手来。崔琰实力胜过众人不止一筹,两人被他斩断手臂,剩下几人鸟兽散,去寻其他可以躲避的地方。
崔琰走过去,一剑结果一个,瞬间要了两个伤员的命。又扒下其中一人的衣服,换在自己身上。
他武功既高,行事又很辣,其他弟子见了都觉得遇到煞神,恨不能走远些。
叶昕没有多看地上尸体,进入山洞后发现,几个弟子走的匆忙,还留下一些东西,有吃食,居然还有一条毯子,她仔细分辨后发现无毒,立刻给崔琰,两人分而食之。
崔琰看着她,忽然笑道:“你心倒宽。”
叶昕眨巴眼,一头雾水。、“我杀了他们,”崔琰道,“你就不怕我要杀你。”
叶昕沉默半晌,想了又想,一脸纠结地从包袱里摸出半截肉肠,推到崔琰面前。
崔琰低头看了看,“什么时候藏的?”
叶昕道:“刚才进洞的时候。”
崔琰再看看她,捧腹大笑,把肉肠丢进嘴里,说道:“看在肉肠的份上,留你一条命。”
叶昕不太懂这个有些邪性的少年,有时看起来心狠手辣,有时看起来又洒脱不羁。
这一夜,众人警惕防备活尸到来,谁知却是风平浪静。倒是不少花间派弟子互相争斗,夜间打斗惨叫声此起彼伏。
第二天午时,到出山汇合的地点。人数一点,活着的只有六十多人。
管事发现了多出来的崔琰。在听到他自报家门时,管事的表现可比前一天的叶昕要动容许多。
“你真姓崔?”管事确认。
崔琰不多话,从腰带上解下一根黑黝黝的链条递过去。
管事接过一看,震惊的脸色无法掩饰,“奔雁。”
这一天起,崔琰正式成为花间派弟子。
……
第二日醒来,叶昕脑袋发涨,按理说梦中的事少有人能记得清楚,她却将梦里发生的事记得一清二楚,崔琰嘴角含笑提剑杀人的样子清晰的仿佛就在眼前。
她打个寒颤,少年时的崔琰已经如此心狠手辣,现在不是更加了得。亏她在他面前耍心眼还能全身而退。
“醒了就快梳洗,等下要出门。”旁边有人说道。
叶昕转过脸,姜维麟刚运完功起身,木榻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四四方方。
“什么时辰,不能再睡会儿吗?”她一夜做梦,身体还疲惫。
姜维麟道:“不早了,卯时已过。”
叶昕愣了半晌,板着手指头算半晌,放现代才刚过清早七点。
她哀嚎,赖床。
可姜维麟是什么人,平素在门派辈分高,从来不接受质疑的,见叶昕赖床不起,他走到床边,一掀被子,音调平平地道:“起来。”
叶昕无奈起床,洗漱吃饭。清早送饭来的药童对姜维麟的态度从昨日的客气变为恭敬,指着桌上煮熟的鸡蛋说,“大侠,这是街角面馆的寡妇送来的。”又分别指着咸菜和面饼,说这是哪家哪家送来的。
叶昕听得一愣一愣的,满满一桌的早点原来是整条街凑的。
药童又说等会儿寡妇要亲自上门感谢姜维麟为她找回独苗儿子。
姜维麟道:“本是顺手而为,勿需言谢。请告知她不用来,等会我们就要出门。”
药童吃惊:“大侠,你眼睛还没治好……”声音湮灭,他想起来,昨夜这位救人时也是眼盲的,他转过脸去看叶昕。
叶昕专心致志拿帕子包两个煮鸡蛋,一脸怕饿的表情。
姜维麟问道:“附近可有花卉众多的地方,尤其是牡丹花。”
药童道:“牡丹花?却是少见。”想了一会儿,他忽然记起,“哎呀,我想起一处,在镇南边,有一个院子,叫隐玉园,原是个大官儿买的,听说被抄家灭族,这园子因为偏僻没有人管荒废了,我们镇有个老头,姓徐,平时就爱摆弄花草,见那个园子里都是好花,时常去打理,据说花开得极好呢。里面就有牡丹。”
姜维麟道:“别处没有了?”
药童道:“我们这么一个破落小镇,一般人家哪里会养牡丹,只有那个园子里有。”
姜维麟点点头。
用完饭后,他问清方向,示意叶昕出发。
白天街上热闹,人来人往,两人之间仍是牵一根绳子,因为袖子遮挡,倒像是两人牵着手一样。叶昕听药童说过掳人的事,在路上观察,果然年轻男子极少。她东张西望,随即发现路上的人都在偷看他们两个。
“奇怪,路上的人都在看我们。”叶昕道。
姜维麟道:“连续几日都有掳人事件,我们这样走在路上,所以引人注目吧。”
叶昕接受他的解释,街头忽然跑来一个干瘦布衣妇人,眉眼瞧着有股精干凶悍的味道,朝着两人冲过来,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响彻长街,“恩公!”
像阵风刮到面前,她扑通朝着姜维麟跪倒。姜维麟手一捞,把人稳稳扶住,手臂如铁,妇人怎么也跪不下去,嘴里只嚷着“恩公”之类的感谢词吸引街上不少人围将过来,七嘴八舌讨论,没片刻所有人都弄明白昨日是姜维麟把人救回来,议论纷纷道:
“哎哟长得跟画里的人一样,居然还这样本事。”
“不是那个小白脸,是旁边那个。”
“也是一表人才,不愧是少侠啊。”
乱七八糟什么夸奖都有,姜维麟皱了皱眉,叶昕被吵得脑子嗡嗡作响。卖面寡妇最会看人脸色,驱赶围观的人,“看什么看,莫非家里也有怕遭祸的儿子不成。”众人看够热闹,被她一赶很快就散了。
姜维麟道:“多谢大娘。”
寡妇一脸感激地看着他,瞄瞄叶昕,又看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表情有些奇怪,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压低声音对姜维麟道:“恩公,你救了我的儿就是救了我的命,有些话大娘一定要说,有道是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你可千万嫌大娘多事。这男女相配就好比阴阳调和,是天下大伦。长得再好看那也是兔儿爷。恩公这般人才,好好传宗接代才是正经,莫走了歧途,让家里长辈担心。”
哎哟喂,您这嗓门,街尾都能听见好不好,叶昕额角抽动。
姜维麟:“……”
好容易劝走卖面的寡妇,叶昕拉住路人打听隐玉园的方向。
走在路上,叶昕问道:“去隐玉园做什么?你没看见刚才那些人的眼神,真气人。”
姜维麟不明所以,淡淡问道:“气什么?”
叶昕没好气道:“都以为我们去赏花呢。”
姜维麟还是不太明白,道:“那又如何?”
叶昕道,“刚才还有人说我是兔儿爷,现在又跑去隐玉园,你说他们怎么想。”
姜维麟问道:“怎么想?”
叶昕一口气憋在胸口,深呼吸两三下才平复过来,又见姜维麟脸色平静不似作伪,显然没有将刚才路上闹剧放在心上。她被人一路误解的闲气无奈消散,把注意力移到目的地上。姜维麟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闲情逸致赏花的人,今天突然问起牡丹也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