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努力当反派》朵朵舞

17、16

　　叶昕头皮一阵阵发麻，转头朝洞外看一眼，不知从何时开始，花丛里不断有活死人钻出，和昨日晚上看见的一样，表情怪异，双目无神，行走时关节僵硬。目光粗略一扫，至少二三十人。

　　“操。”少年怒道，“你选的这什么鬼地方。”

　　叶昕道：“说的跟你不是主动跳进来一样。”

　　怪蛇并没有给两人对话的时间，几条身体瞬间直起，咧开嘴，露出两根细长的獠牙，刺的一下朝两人窜过来。

　　叶昕挥剑，斩落两条，一条在剑招缝隙中逃过，少年见状一下捏死。

　　又有十几条蛇直起身体。

　　“把剑给我。”少年喊。

　　蛇的数量太多，他只凭双手如何捏地过来，剑在叶昕手上，偏偏她剑法不精，无法阻拦住攻击。

　　两人都知道洞外活死人人行为诡异，一时间脑中闪过的念头，都是洞内洞外两种危险的取舍。

　　蛇露出的弯尖牙显然有毒，而洞外的危险显得难以估计。

　　少年大喊，“剑。”

　　又有几条蛇飞窜而至，叶昕到底年幼，发自内心对长虫毒物感觉害怕，眼前的蛇又密又多，她早就腿肚子打颤了，被少年一吼，她立刻把剑丢向他，同时人一窜，躲到他的身后。

　　少年根本来不及和她计较，挥剑而上，剑光化为一团青光，罩在身前。

　　不断有蛇飞冲过来，碰到剑网，都被绞断。

　　更多的蛇竖起身体，齐齐对准少年方向扑来。

　　少年剑招加快，叶昕几乎看不清他的招式，大为吃惊，白天暗算他成功实属侥幸。

　　论真功夫，两人差距不小。

　　几十条蛇都丧生在少年的剑下，没有一条逃脱，剩余的蛇仍在不断袭击两人，最惊险的是，有两个被砍断的蛇头落在地上，竟还能弹起大口一咬。

　　叶昕差点无意间被其中一个伤到，不敢掉以轻心，拔出靴子里的匕首，严正以待。就在这时，洞外的动静声变大。她转头朝外看，吸了一口凉气。

　　好几个活死人趴在山壁上往墙上爬。幸好山洞高一丈有余，那活死人手脚僵硬，爬不上来，但是声音已经吸引了附近所有活死人，都朝着洞口下方聚集而来。一群人毫不在乎互相挤压，拼命只朝着洞口方向移动。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算可怕，这群人显然已经不具备一般人的思考和行为，挤成一团后，很快有人攀上人群，开始爬到山壁上。

　　叶昕额上沁出丝丝的汗。

　　少年专心对付蛇群，但暗算过他的叶昕在身后，他也不敢放松警惕，留了三分注意力在背后，发现叶昕神色有异，他问：“怎么了？”

　　叶昕道：“洞外有那种怪人。”怕他不够重视，补上一句，“很多。”

　　少年皱眉，两条蛇窜来，他剑锋转动，用上巧劲，将蛇甩出洞外。
　　蛇落在人群的头上，却根本没有人躲闪，蛇张口咬人，人也毫无反应，只是伤口处很快泛出紫色。

　　叶昕见状，比面对毒蛇更惊骇，“这还是人吗？”

　　“是活尸，”少年道，“你还是花间派弟子，连门派炼的活尸都不知道？”

　　叶昕从未听人提过，摇头道：“没人说过。”

　　洞内毒蛇绝大部分已经死于剑下，只剩下几条，少年一条条挑出洞外，这时才有点后悔刚才杀的太多，都应该扔出洞外对付活尸才对。将洞内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没有漏网之蛇后，他转过身。

　　叶昕蹲在洞口，专注看着活尸动向。

　　少年靠近她身后，五步、四步……一步，剑锋闪过一道微光。

　　叶昕没有回头，突然道，“曼陀罗山迷阵环绕，越到里面越复杂，只有花间派弟子才能找到路，外人若是闯入，死路一条。”

　　少年握剑的手紧了紧，唇畔含着微微的笑，“我都进山了，还怕出不去？”

　　叶昕回头道：“能闯过迷阵，还用饿三天？”

　　少年双目狭长，含笑时便露出风流意态。他道：“自己吃的包子不会放毒，但这山上的花都有毒，你刚才打开包裹的时候，故意蹭在花丛上，让包子沾上花粉给我吃。这就是我中毒的原因，对不对？”

　　叶昕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通其中关键，也不隐藏直接承认，“没错。”

　　少年并没有之前表现的那样怒火冲天，而是笑了笑道：“还有几分急智。”

　　门外的活尸挤成一堆，嘴里发出“赫赫”的低沉嘶吼。期间还有蛇的吐信，蛇咬在活尸身上没有任何反应，活尸也不攻击毒蛇，两者竟奇怪的相存。还有蛇索性就盘在活尸的脖子上，头埋起，似乎陷入睡眠。
　　一时半刻也没有活尸可以爬上山壁。

　　叶昕和少年一人占据山洞口一边。不是两人不想进山洞内休息，但是里面满地都是蛇血蛇尸，还夹着浓烈的腥臭，闻之令人做呕。

　　“喂，”少年道，“你还有包子吗？”

　　叶昕从包裹里拿出一个给他。

　　少年三两口囫囵吞下，问道：“你还没进过百花场吧？”

　　叶昕摇头。

　　少年看着洞外活尸不断动作，双手枕在颈后，笑嘻嘻道，“好好珍惜你进百花场之前的日子，恐怕就是你的余生了。”

　　听出他话里的恶意，她道，“我还有两年，你却只有两天不到了，等试炼结束，管事进山发现有外人，你肯定是死路一条。”

　　少年道：“我不一样，别人进山是为了刺探，我是来拜师学艺的。”

　　叶昕道：“花间派的弟子都是五、六岁就上山的，从来不招你这么大的。”

　　少年眉梢一抬，眼神睥睨，“我不一样。”

　　叶昕撇了一下嘴，“你有什么不一样。”

　　少年道：“我来自观月阁，我叫崔琰。”

　　叶昕听完淡淡“哦”的一声作为回应。

　　崔琰蓦然抬起身体，略有些讶然，“哦？就这样？”

　　叶昕“啊”的低呼，指着洞外道：“有人要爬上来了。”

　　崔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一个活尸爬到了众活尸的头上，长着大嘴朝上爬来，他捡起一枚石子，弹射而出，击在活尸僵硬的膝盖上，那活尸往后一栽倒下去。

　　“你不知道观月阁？”击退活尸，崔琰回过头又问。

　　叶昕摇了摇头。

　　崔琰更是惊讶，“观月阁与花间派同出一脉，你竟连观月阁都不知？”

　　叶昕在门派中每日练功任务繁重，哪里关心过江湖上的门派，听到“同出一脉”总算有了点兴趣，问：“我从未听说过，为何是同出一脉？”

　　崔琰道：“本朝太祖皇帝出身明教，民间传说’明王出世’，指的就是太祖本人。夺天下之后，太祖立国号为大明，随后就下诏禁止’左道邪术’，明教由此被禁，左右护法各自为政，隐匿江湖，化为两个支派，一个叫花间派，一个就是观月阁。”

　　叶昕头一次听人解释花间派来源，脱口道，“太祖皇帝都是明教出身，为何反而要禁教派呢？”

　　崔琰嗤道：“他以教起义，成功称帝，又怎会留给别人机会反了他。”

　　叶昕并不关心这些事，反而问道：“为什么你从观月阁出来到花间派来？”

　　崔琰沉默一下，神色阴翳，靠着洞壁躺好，道：“累了。和你商量个事。”

　　叶昕听他话锋一转，也没追问，只警惕看着他。

　　“你看外面这群东西，”崔琰道，“这一晚上都不会停。白天他们好像就不见了。”

　　叶昕道：“白天……凶险的是人。”越是深入迷阵就容易遇到同门，按她估计，明日就会碰上。

　　崔琰道：“白天危险不比晚上少，晚上必须睡一会儿，你我前事一笔勾销，现在轮流睡觉和戒备，怎么样？”

　　叶昕没有多想，的确是对双方都有利的法子，于是点头同意。

　　崔琰闭上眼道：“我先睡两个时辰。”

　　叶昕只好看着洞外，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一两个活尸踩到人群头上要爬上来，她学崔琰的样子，用内劲把石头弹出击倒活尸。可是这群活尸不死不伤，被打倒后连疼都不能感受，立刻爬起来，又挤到活尸堆里去。夜半叶昕听见远处有人的喊叫声隐约传来。她精神疲倦，百无聊赖，渐渐有了困意，为了打起精神，她拿匕首在墙上撬了块硬土下来，又划成大小差不多的小块，整齐摆放在洞口，替代快要用完的石头。

　　崔琰醒来，就看见叶昕在专心摆放硬土小块，专心的模样像在玩游戏。她皮肤白皙，在月色下犹如明玉，卷翘的长睫就像小扇子，时不时轻轻颤动。

　　“换人，该你睡了。”崔琰道。

　　叶昕伸伸腿脚，顾不了那么多，就地躺倒，身体微微蜷起，避开洞内死蛇痕迹。

　　崔琰曲起双腿，顺手拿一小块硬土弹出去。

　　没一会儿叶昕就打起小鼾。

　　崔琰直摇头，方才他躺下，看似睡觉其实暗中戒备，等待了半个时辰确认她没有暗算之意才浅浅入睡。没想到叶昕居然能睡那么踏实。他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捉弄的恶意，轻轻弹了一块硬土到她鼻下。

　　叶昕睡梦中感觉鼻尖发痒，连打好几个喷嚏。

　　崔琰暗自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