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可待》铮语

33、第三十三章

　　季南星都愣住了，他的妻子还在医院里没有消息，他居然都没去看一眼就说要离婚。

　　“那......医院那边......”

　　季南星没问出来，季大山也没说话，只是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先吃饭，吃完再说，什么事都没有吃饭重要。”季大山看着季南星发呆的样子催促说。

　　季南星把饭盒里的饭菜都吃光了，才开口问，“这样的话，她...他媳妇儿是不是就没有.....？”

　　“对，他媳妇儿当初结婚的时候就把东西都归在一块了。没事，到时候到村里再给分开就行。”季大山看着角落里那个没开火的火炉，就问，“点上？暖和暖和？”

　　季南星看到季大山很认真的样子，立马拒绝，“这才什么时候啊，不用点，等在冷冷着。”

　　季大山没待多久就被季南星赶走了，大晚上的路上不安全。贾大夫跟杜衡是在第二天上午回来的，大柱媳妇儿却没回来。

　　“怎么样了？”季南星给两人都端了热水就问。

　　“就是感染，是因为前几天小产了，没有清理导致的。在住院几天就能回来了，我这快去跟大柱说一声，让他去医院照顾着点。”贾大夫说着就要往外走。

　　“哎...”季南星喊住了他，“先别走吧，那个...我爸昨天下午去找他来着，说...要离婚...”

　　俩人听完都是一脸震惊，就连丫头也是一脸生气的样子。

　　“什么？离婚？凭什么啊？说离婚就离婚...人还在医院躺着呢...”丫头生气的骂道。

　　杜衡也是满脸严肃，一言不发的站起来，就往外走。

　　“杜衡...”季南星还没说完，杜衡就已经随手关上了门。

　　贾大夫看了眼季南星跟丫头，然后跟季南星说，“快，去找你爸，估计杜书记是去找大柱了。”

　　季南星听完脱下隔离衣扔到椅背上就跑了出去，刚出门就看到杜衡单手插兜的顺着大路往前走，整个人朝着太阳的方向，又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挺直的脊背都好像在表现着他的愤怒，他走的很快，季南星只好一路小跑。

　　“杜衡...你等等我，我们一起。”季南星隔着老远就喊着前面的男人。

　　杜衡虽然没有回头，但是脚步明显放缓了。季南星没跑几步就跟了上去，看着他坚毅的侧脸有些惊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杜衡。以往的杜衡会愤怒，会生气，但是不会是这种明明很生气，但是却憋在心里的样子。

　　“你...我们一起去。”季南星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虽然这句话很平常，但是杜衡还是回头看了她一眼，但是季南星当时正在低头走路，要不然她就会看到杜衡眼里的惊讶。

　　“跟叔叔说一声吧，让他也来，还有你二叔。今天就把这事办妥了！”杜衡看着前面的大路说。

　　季南星立马给季大山打了电话，刚说完杜衡的意思，季大山立马说知道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丝毫不拖泥带水，还主动跟她说会带着季大海一起。

　　“好了，他们马上就到。你...你先冷静一点...”季南星看着杜衡紧绷的侧脸说，还小心翼翼的拽了拽他的衣摆。

　　杜衡低头，看着那个明显不会哄人，但还是学着电视剧里哪些人的样子，拽着衣摆让他冷静的样子有些想笑。

　　“我没事，我们稍微等一等吧，叔叔他们应该很快就到。”

　　两人沉默着并排站在巷子口，季大山两兄弟到的时候，这两人不知道站多久了。一个低头发呆，一个抬头看着屋檐。

　　“走吧，进去。”季大山走到两人跟前就说。

　　四个人由季大山带头，就到了大柱家门口，敲了敲门，没一会儿，大柱就出来开了门。

　　“叔...二叔...杜...杜书记...额......进...进来吧......”大柱打开门看到门口的人，结结巴巴的打招呼说。

　　四个人都没说话，只是季大山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几个人进了屋，就看到屋子里乱糟糟的，衣扔在沙发上，一只袜子在茶几上，另一只在地上，空气中带着一些臭烘烘的味道。

　　“我...我收拾一下...”大柱说着就把衣服袜子堆成一堆，抱着就进了屋。

　　几个人看到这个样子都是皱了皱眉头，季南星心想，这样的大柱，离婚算了，还是个解脱。

　　“坐吧...我给你们倒水...”大柱说着就要去拿桌子上都明显被用过的水杯。

　　“不用了，我们要不去院子里说吧！这大嫂子不是还在屋里嘛...”季大山拒绝着，眼睛还往里屋里示意。

　　大柱点了点头，就说行。几个人在院子里一人一个马扎，围着一张圆桌坐好。杜衡满眼怒气的看着大柱，季大山看着杜衡的样子就开口说，“你媳妇儿现在正在医院里，需要待几天。你...”

　　季大山还没说完，就被大柱打断，“我要离婚！”

　　“你要离婚？给我一个理由。”杜衡看着有些激动的大柱好像更生气了。

　　大柱坐在马扎上，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有些激动又有点伤心的说，“俺娘说了，她这样就不能生孩子了，必须离婚！”

　　一听这话季大海也激动了，一拍桌子，腰板挺直的冲着他喊，“她这样？她这样不是因为你吗？她为什么会流了你不知道原因？”

　　这一拍桌子把其余几个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大柱，都抖了几下。大柱看着四个人盯着他的样子，好像有些害怕，整个人抖成筛子一样。

　　“我...我不管，必须离婚，而且东西还不能给她，我...我养了她妈这么长时间，那...那地都是我应得的...”大柱颤抖着说着，眼睛紧紧地盯着桌子，不敢抬起头来看他们。

　　季南星看着大柱这样子，就知道他在害怕，“大柱哥，你抬起头来。我想知道，这都是你自己想的吗？”

　　大柱没说话，一直低着头。几个人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是很着急，突然电话铃声响了，是杜衡的手机。杜衡拿起手机就走到了一边接电话，断断续续的说话，听起来像是医院打来的。

　　“医院说，你媳妇儿她已经脱离了危险，过两天就可以回家修养。问你什么时候去陪床？”杜衡坐回去，盯着大柱，后槽牙明显都紧紧地咬在一起。

　　季南星也是很无奈，大柱就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说离婚，说不能生孩子，其他的什么也不说。几个人都在这较劲儿，季大山对大柱还算是熟悉，但是也没说话。

　　“大柱啊，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娘跟你说的？”季大山过了好一阵才问。

　　大柱依旧没抬头，只是头更低了。看来他媳妇儿流产这事也跟他娘有关，离婚这事也是他娘说的，从始至终，大柱只是一个传话的。

　　“你娘呢？”季大海问。

　　“她去村头刘大娘那了...”大柱慢慢的说。

　　季大海听完又是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这还没离婚呢！就要给你找新的了？”

　　季大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指着屋里严声问，“大嫂子还在屋里吗？”

　　大嫂子也就是大柱媳妇儿她瘫痪在床的老娘，昨天还说要把人接过来过冬，季大山忘了这茬了，这突然想起来，就问。

　　“没...一直没在...”大柱心虚的回答这。

　　季南星也是反应了过来，忙问，“你今天去看过吗？”

　　几个人看着大柱摇头，都是心里一惊。这上了年纪的老人本来就身子虚弱，再加上天已经冷了，大晚上的，一个人瘫在床上不能动，没吃没喝的。几个人立马站了起来，季大山带路，就往大柱媳妇儿娘家跑，大柱也跟着跑。

　　“嫂子？嫂子我进去了...”季大山在门外冲着里面喊，但是却没有任何回音。

　　大门是开着的，没有关，季大山一推就打开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屋里也没有任何动静。几个人走近了，才勉强听到屋里有些微弱的呻吟声。

　　“有声音！”季南星听到了声音立马喊。

　　“嫂子？我进去了！”季大山说完就推开了门。

　　一股老人的味道扑鼻而来，一个瘦弱的老人躺在床上，床边是摔碎的水杯。虚弱的呻吟声在屋里回荡着，她微眯的双眼无神的看着焦黄的天花板，身上的棉被歪歪扭扭的盖在身上。

　　“奶奶...喝水...”季南星找到一个杯子，从桌子上的暖瓶里到了一些温水。

　　杜衡帮着季南星给老人喂水，季大山跟季大海说了声就去了厨房，但是没多久就又回来了。

　　“我回家那点饭过来，你们...”季大山说着只是叹了口气，就走了。

　　季南星打算帮老人收拾一下，棉被一掀开，一股臭味夹杂着腥臊味冲了出来。三个人都愣住了，床上的老人满脸肌肉颤抖着，缓缓地闭紧了双眼，一滴眼泪，顺着满是皱纹的眼角落进了头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