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金阶》夏荫浓

12、嫉恶如仇侠情长

　　穆心顔走在街市上，还在为那帮贼子伤脑筋：这伙贼人不在郊外，就一定还躲在城中，或许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大隐隐于市嘛，人群中反而更好躲藏。

　　她以城东六坊为中心，向外发散寻找，得把那银子找回来，不管那失主怎么说，哪能让贼人在自己手底下逃脱？

　　抢了别人钱财还想全身而退，世间哪有这等好事？真这样，岂不是人人都想做贼了？

　　她一条街一条街地找，东城几乎走遍了，没发现可疑的人，等会还是去南城集市找找，那边商铺林立也易招贼，加上官差比东城懈怠些，更不易发现。

　　折腾大半天已是下午，晒了许久太阳，她早已肚饿口渴，双腿酸乏。

　　前面巷子口有个茶摊，一个瘦弱小二站在摊子上向她招呼：“客官来喝碗茶歇歇脚。”

　　她走上前看见茶摊头顶搭着一个遮阳凉篷，下面摆着几张桌椅，一个炉子上正在烧水，冒着水汽。

　　小二端来一大碗粗茶：“客官，这么热的天怎么还四处走动，快喝点茶解渴。”

　　她在长凳子上坐下：“可有什么吃食？”

　　“有自家做的豆腐脑，甜嫩爽滑，客官要不要尝一尝？”

　　“听着就不错，来一碗。”穆心顔喝了一大口茶，真是渴了。

　　“好勒，马上来。”

　　豆腐脑来了，可穆心顔却趴在桌上晕过去了。

　　小二奸笑着打了个响哨，不知何处钻出来两人：“抓了我们两个弟兄，居然还敢找上门来，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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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睁开眼睛，已经躺在土泥地上，双手被反绑在一个小柴房内，连脚都被麻绳绑了。

　　房内几捆木柴旁竟然还同样绑着一个姑娘，穿着一身粉色衣裙也昏倒在地，看样子像是个富家小姐。

　　原来他们不仅是贼还是匪。

　　嘴里塞了布，说不了话，她挪过去用脚轻踢她了几下。

　　过一会儿，姑娘醒转过来想起身才发现被绑了，她昂起头惊慌地四处打量，同样也被塞了布，嘴里嘟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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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个多时辰，此时天已经黑透。

　　两个贼人走进柴房，见两个姑娘已醒。

　　其中一个贼一只脚跨在旁边的柴火上，得意洋洋，对穆心顔幸灾乐祸地说：“怎么样，女侠，不认得我了？昨天不是追我的吗？现在怎么这么落魄？吃了软筋散，这几个时辰你是用不了力了。看你还逞英雄不，敢拿我们兄弟换赏钱？现在轮到我们拿你去换钱了。”

　　“大哥，另一个怎处理？”另个贼人问道。

　　“一并卖到妓院去。”

　　两人猥琐地笑：“以她们的姿色，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哈哈。”

　　“大哥，以后咱们要不改做这行生意算了？这赚得多又稳妥，入了妓?她们再也别想逃出来，咱们也无后顾之忧。不像现在咱们老被官府通缉。”手下的贼人十分看好，劝老大另谋出路。

　　“大哥”一脸正色，趁此机会教导：“那不行，咱们是梁上君子，是劫富，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多豪气是吧？再说，咱这可是祖传的手艺，入行的时候对着祖师爷的牌位磕了头的！绑人这事太野蛮，不精细，特别这绑女子，更没劲。”

　　“那这两人——？”手下朝两位姑娘瞄了一眼。

　　“大哥”指着穆心顔，尚带着恨意：“这个绑了咱两兄弟，得教训下，不算亏待了她。”

　　他又瞟着另一个姑娘：“那个是老三绑来的，还带到这来，把咱老窝都暴露了。我早跟你们讲过不要干其他勾当，偏偏不听。今日做一次，下次别做了。”

　　“好勒。”手下欢天喜地，这既报了仇又能赚一笔，实在是好买卖。

　　“大哥，咱喝酒去呵。”

　　两人转身回去，刚买回的大酱猪肘子和三斤酱牛肉，一口肉一口酒，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没走两步，就被绳子套住脖子往后拉倒了，未等回手，又被打昏在地，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绑住了。

　　把“老大”浇一瓢水淋醒，他嘴里被塞了布条说不出话，哼哼唧唧的。

　　穆心顔踢他一脚，嘲笑道：“醒了！哈，你不说出我还知道，原来就是你啊，老相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干嘛不早点出来，害得我好找。”

　　“大哥”不能说话，只得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怎么回事？不是吃了软筋散吗，这么快就恢复了？

　　穆心顔哈哈笑了两声：“傻眼了吧？不明白？本姑娘告诉你，那茶我根本没喝，真当我是菜鸟？等我绑了其他人再来审你们。如意，你看着他们，我去去就来。”

　　她出柴房走入院中，果然另一间屋里点着灯，隐约还有说话声，她拿竹筒往里送了迷香，片刻之后进去，绑了其余两人，果然还是迷香省事。

　　在院内全搜寻一遍，原本的主人一对老夫妻被绑在厨房。

　　穆心顔给他们解绑，将两人扶起来，细问原由才知道，这伙贼人几日前夜里闯进来，逼迫老两口白日给他们做饭煮茶，晚上就把他们捆起来。

　　还派一个人每日出摊，对外说是老两口的侄子，既能不引得街坊怀疑，又可打探外面的情况。

　　穆心颜问贼子共有几人，大爷说有6个。

　　数目对得上，这里4个加上牢里2个，就是这伙人，这下齐全了。

　　她又嘱咐一番，叫他们明日一早去报官领赏钱，才回到柴房。

　　穆心顔进来踢了他一脚：“怎么，刚才不是挺威风的么？”

　　“还梁上君子，还祖传的手艺？呸，偷东西还说得多光彩？劫富是吧？怎不济贫呢？”她说一句踢一脚。

　　“说不绑女子，怎的还要卖了我们？还敢强抢民女，逼良为娼？那老夫妻打算如何处置，能有什么好下场？厚颜无耻，心肠歹毒，合该官府治你们。”她又狠踢了一脚。

　　“老大”蹦着身子闪躲不过，嘴里呜呜不停。

　　穆心顔将他嘴里的布条扯出：“怎么，我说错了？你不服？”

　　“老大“磕头不止：“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们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入了家户，情有可原。”

　　“呸！我看你捆人家老两口的时候可一点没含糊，这时候有什么情可原啊？废话少说，银子呢？拿出来。”

　　“银子在我怀里。”他老实交待。

　　穆心顔伸手去掏，“老大”却突然发难，用头使劲向她顶去，想把她顶翻寻机会逃出去。

　　幸而她早有预备灵巧躲开：“早知道你不会这么老实，上了你一当，还想有第二次？”

　　她将他踢翻在地，又狠狠踢了几脚：“再不老实，别逼我下狠手，有你后悔的！”

　　“是，是，女侠，不敢了，不敢了。”

　　从他怀中掏出两包银子：“其他人有多少银子？”

　　“每人20两，剩下的都在我这里。”

　　穆心顔夸他道：“不错，你这老大，还挺会治下！”

　　屋里两人身上的银子早已经搜来了，把所有银袋放在地上：“昨晚抢的是哪个？”

　　“第三个。”

　　一个绿色的银袋，正是沈夕被抢的那个。

　　她拿起来掂掂：“这包是要还回去的，我昨天就讲了。你有没有动过？”

　　贼老大一个劲地摇头：“没动没动。”

　　把沈夕这个放入胸前口袋，其他的银两聚拢一起共有210两，还有一些金钗珠玉等脏物。

　　“这20两给那老夫妻，当是你们给的赔礼，你同意不？”穆心颜拿出些碎银放在一边。

　　“同意同意，应该的应该的。”“老大”忙不迭应声。

　　“这些脏物上交官府，剩下的银两就算交上去也多半被那些官差贪墨了，你不是说要劫富济贫吗，你没得闲做，我帮你。”穆心颜向他挑眉威胁一句：“你知道该怎么说了？”

　　“知道知道。”老大点头如捣蒜。

　　穆心顔把剩下的钱袋收好，再打晕了他，将两人捆绑在房内木柱上。

　　贼人买回的酒菜还没有动过，连同老两口四人坐下吃了些，奔忙了一天，现在才算安生了。

　　吃过之后将如意送回家，竟然是礼部尚书的府邸。

　　如意劝她留下，穆心顔想了想，道：“等过几天清闲了再来看你。”

　　两人分别，穆心顔沿途丢了些银两给贫困人家，又去了郊外一些破庙，将剩下的银两全都分给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做完之后才又回了茶摊老夫妻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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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大亮以后，老夫妻去了衙门报官，领了官差将4名贼子押走，又随官差回衙门录口供，一个时辰后才从衙门回来。

　　穆心颜一直在暗处悄悄跟着，担心那些官差欺负老两口年老体衰又无儿无女，会贪墨赏银。

　　原本4名贼子的赏金应该是80两，结果到手只有40两，这另一半就给克扣了。

　　还好给了一半，总比没有强。

　　夫妻俩从衙门出来，便要将40两银子都给她，原本这贼就是她抓的，还救了他两夫妻，又得了20两道歉银子，这40两无论如何都该是她的。

　　几番推脱不掉，还是拿了30两，留了10两给老夫妻，穆心颜体恤二位孤老，若不是也缺银子，她是万不会收的。

　　加上先前两个贼的赏银，现下她身上就有45两，足够一段时间食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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