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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何处不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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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穆心顔一觉睡到天光,
昨夜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寻贼,回来后又和人打了一架,身体消耗很大,回到房间后,一早忘了这可能是个黑店什么的,倒头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现在还意犹未尽。
小二敲门送早食进来,一碗米粥,一样小菜,两个玉米馍馍,还上了一壶清茶。
穆心顔细嚼慢咽吃过,开门下楼。
她身上仍穿着猎户妻子送的衣赏,虽说有点旧了,但好歹素净,符合她平民小姑娘的身份,而且现在只有这一身衣衫了,只有尽快赚了银子才能买新的换洗。
她晃晃悠悠下楼,无意间往楼下大堂望了一眼,却瞥见大门里进来两个衙门官差,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地闪身躲藏起来。
或许是因为对自己以前做过什么没有把握,还是小心为上。
此时店内只有几位客人在用早食,大部分的客人都还在自己房间。
官差挎着大刀,手拿一幅画像,在店内扫视一圈,大喝一声:“掌柜何在?”
“官爷,官爷,草民正是白掌柜。”白掌柜满脸堆笑从后厨出来,点头哈腰应承。
官差朝他身上打量两眼,打开手中画像粗声问道:“见过这个人吗?见到了报官,有赏。”
白掌柜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瞟了一眼楼上,口里连答:“没有没有,没见过。”
穆心顔心生疑虑,官差是在抓那些贼吗?会不会和昨晚那黑衣人有关?
好奇的她悄悄跟在官差身后,官差走到大街,打开画像审视着行人。
她瞟到画像上竟然画的是自己,而且身着男装,这是怎么回事?吓得她赶紧躲起来。
谁在悬赏找我?是我犯了事么?难道说我是在躲避官差追捕的时候,不慎掉下山崖的?
惨了惨了,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了?她闭上眼睛使劲回想,看能不能记起来,眉毛都挤痛了,还是什么也没起来。
白掌柜又为何说没见过我,以他贪财的品性,竟然放着赏银不要也没把我交出去,这太反常了,为什么?这客栈有问题啊!难道是黑店?
为了弄清楚,她又走到官衙门口,上面贴着几张缉拿通告,却没有自己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疑惑不解,但行动上却小心了起来,避开拥挤人群以防被人认出来。
回到客栈,白掌柜的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看都没看她一眼。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现在怎么办呢?
人犯没抓到,倒有官差来找我了!总不可能去领自己的赏银吧!
如果这店真是黑店怎么办?
猎物都抵押在这儿了,离开这里,还不知道吃住在哪儿呢?
她想来想去做了决定,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怕自己应付不了。
……
而此时沈夕正在隔壁房间。
前几日白掌柜跟他禀报客栈中住了些身份不明的人,住了两夜就走了,便一直在追查他们的下落。
见到穆心顔之后,他记起昨夜追打他的黑衣女子,原来就是这个姑娘。
“这个姑娘什么来历?”沈夕还记得她武功不错。
白掌柜将她换货暂住三天之事向他禀报,请示要不要再细查查她?
沈夕想了想:“不必了,她应该与那些人并不相识,先不要惊动她。”
“是,公子。”
“商队查得怎么样了?”
“公子恕罪,他们住了两夜,昨日天不亮悄悄走了,现在落脚点还未探得。据查,他们五日前由吴县而来,一路直奔京城,到京之后打听商铺租凭之事,看来是意在长期筹划。”
沈夕沉吟片刻:“吴县?那不是离北凉很近,去查是不是北凉派来的内应。”
“是,公子。”
沈夕站在房中沉思片刻,稍作停留推门离去。
……
穆心顔从怀中掏出悬赏通告思索,这几个贼到底躲哪去了?昨夜找了一整夜都白费功夫,能想到的地方都找过了。
一个打家劫舍的窃贼,出不了城门,客栈也住不了,能躲在哪?这么久了,总要吃饭睡觉呐。
看来今晚还得再出去碰碰运气,且不论官差为何找我,先挣了银子再说,填饱肚子乃第一要事。
入夜后很久,街上打了三更。
穆心顔先好好睡了一觉,此刻换上夜行衣。
她往富人聚集区奔去,那里商铺众多,作为一个被缉拿的惯偷,偷官家是不智的,偷商户才是上选,况且这么多天没犯案,日子一长,手也会痒痒。
果然,最繁华的六坊内有数名黑衣人分散行动,竟是个窃贼团伙。
她喜上心头,摩拳擦掌,食宿钱有着落了。
嘻嘻,就从最近的这个入手。
贼子胆子不小,直接用刀挑开一处酒肆门户,猫腰进了内堂,直奔柜台。
她跟在身后,随手抄起一根木棍,跳到贼人身前。
那贼听到身后有人,回转身看见,训道:“你怎么也来了,不是一人一家么?”他竟误以为是同伙。
穆心顔愣了下,看看自已一身黑衣,反应过来,无奈吐口气:“哈,你没长眼睛么?本姑娘是来拿你的。”说着就舞棍打下来。
那贼也认出来的人不是同伙,既被取笑,贼人气恼地拿刀抵挡,铛铛铛!两人扭打出门,才两回合就败打不过,见势不妙转身就逃,打架功夫不行,逃跑还挺厉害。
穆心顔眼看银子要长脚飞了,这可不行,一路紧追不舍。
贼人趁着夜色跃上阁楼,麻利地翻身进了一家商铺二楼的窗户。
很快穆心颜也追至此处,不见了贼人身影,观其地形,不知是躲进了哪家铺子。
……
沈夕正睡在床上,听到动静,瞬间清醒,一个打挺起身冲出帷帐。
房中没有点灯,窗外的月光从窗纸透进来,隐约看到一个黑衣人举着刀猫腰站在房中,刀光反射月光白的发亮。
沈夕注视来人,猜测着对方的身份,准备一招致敌。
片刻间又有一人翻窗而入,正看到两人对恃。
一个清脆的声音道:“躲到这儿了,果然鞋底抹油,逃得倒快。贼不跑空,怎么?还想着顺手捞一笔么?”她抄着一根木棍扛在肩上。
又转对一旁沈夕道:“你别怕,我来抓他,你躲一旁别捣乱就行。”
沈夕听明首尾,原是进了个贼,他站在暗处打量这后来的女子,身量声音极像客栈那姑娘。
昨晚她不就这样追着我么?这扮黑衣人倒是轻车熟路!房里没点灯,看来像是没认出我。
遂收起架势,扮作害怕的样子,抱住床柱子瑟瑟发抖,他身穿白色寝衣,在暗中很易被看清。
贼人见状,一把抓过沈夕,刀架在他脖子上:“银子在哪儿?拿出来!”
“嘿,你当我不存在是吧?”穆心顔拿着木棍在手里拈拈,威吓道:“信不信我一棒子敲死你。”
“信,我信,女侠好功夫。你要敲死我前,这人就得先死,你也不想害人性命吧。我现在穷途末路,多拉个人垫背,黄泉路上也不寂寞。”贼人有恃无恐。
穆心顔投鼠忌器,无奈道:“行,我不阻你干活,等下抓了你,还给他便是。”
贼人轻哼两声,对沈夕吼道:“没听到啊,去拿银子,不然我一刀结果了你。”
沈夕变换声调求饶:“好,好,好汉饶命,银子在那边。”他手指窗台抽屉。
“走。”贼人胁持着移步到窗边,打开抽屉,果然有一包银子。
将银袋揣进怀里,按了按,道:“果然商家富得流油,随处就放这许多。我也不为难你,你叫这女侠放我走,我便放了你。”
沈夕假扮不敢反抗,低着头畏畏缩缩开口道:“女侠……”
“得,得,本姑娘见不得这可怜兮兮的样子,你说你这么大个男人,怎得胆子还不如女子?”又对那贼人道:“行,我放你出这个门,你快放了他。”
贼人胁持沈夕退到窗边,还有两步远,就猝不及防将人推到穆心顔身上,跳窗而去。
穆心顔受一重击,躲避不及,和沈夕一起滚到地上。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说到底,还是江湖经验不足啊!
她冲沈夕喊:“哎,你这人怎么这么笨啊!快下来,压到我了。叫你别捣乱,还是坏事了,待会你银子追不回来,可怪不得我!”
沈夕忙慌不迭地爬起来,差点又摔倒,稳住身子后一个劲地作辑:“是,是,是,不怪女侠,对不住,对不住,银子不要了,多谢女侠,多谢女侠。”
穆心顔见他吓破胆的模样:“哈?你吓傻了?快回去睡觉,当做了个恶梦,我还要去抓贼。”
她一边跳出窗口,一边还在喊:“我帮你把银子追回来啊。”余音穿过窗台飘进来。听起来已经跑远了。
沈夕收敛表情,抖抖衣衫,关上窗,一脸冷峻。
穆心顔追着那贼,看到远处屋顶上有人,一路追去。
……
第三日。
天光大亮。
官衙门口倒地绑着两个大汉,一个不足十岁小乞丐守在门口,说是抓住悬赏的窃贼,讨要四十两赏钱。
衙差收了贼人,只给二十两,小乞丐跑过转角巷子,将钱交到穆心顔手里。
“这些贪财忘义之徒,个个财迷心窍。”将说定的五两银子给了小乞丐,穆心顔转身离开。
可惜昨晚那贼跑了,银子也没追回来,只抓回他两个同伙抵数。
她走回到昨晚那条街上,想找到那失主,只是整条街的阁楼都差不多,到底是哪个窗户?她使劲回想,也记不起那阁楼有什么特征。
而此时,沈夕正在楼上留了一线窗缝,冷冷瞧着楼下的穆心顔东张西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