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血祭轩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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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角落，除了黑森森的树林，她只看到荆棘满地。
“巾楼，巾楼……你在吗？你在哪儿？”寂若只敢低声唤着，踏着满地的荆棘，她竟不知疼痛。
“这地方好怪。”
她进来时，看到外面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逸林峰”三字，她知道这是游浮宫五大圣地之一。
不知为何，巾楼却选在这地方会面。巾楼告诉她，不能进逸林峰；但她还是进来了。她就是想看看均为游浮宫五大圣地的逸林峰与云罗花圃和观月洞又有何不同。
然而，眼前明明是一片只有几棵稀疏的树的山林，走进去却全然变了副样子。一棵树分为了两棵，两棵再分为四棵，只在瞬间，眼前便已是成千上百棵树相连，莽莽苍苍，不见尽头。地上突然冒出许多荆条，有着又细又长的刺，疯狂地生长、蔓延。
寂若不由一慌，但已收不住脚，然而踩上荆条，看着那尖刺刺入脚底，她却毫无知觉。走了好一段路，仍没有看到那人，她有些害怕了，只好低声喊他：“巾楼，你在哪儿？”
忽然，有人推了她一把，她刚想喊叫，却发现眼前繁密的树林已然完全不见，而她又站在了刻有“逸林峰”三字的石碑旁，那一声终没叫出来。
“跟你说过不要进逸林峰的，你怎么还要进去？”刚才拉她出来的人正站在她旁边，有些愠怒。
“啊，巾楼！”寂若看到他，心中不由一喜，但听到他教训人的口吻，又扬了扬头，“不过一座山峰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我还会出危险么？”
“谷主……”他叹口气，语气软下来，“你知道这是五大圣地之一……”
“我知道！”寂若傲然道，“五大圣地我已见识了四个，只差那个天枢神殿。这逸林峰没什么特别的嘛，地上的荆条看着吓人，踩上去又不疼。”
“五大圣地各有玄妙……谷主，你看到的都是虚幻的，根本就没有那些东西。”巾楼无奈地道，“平常人是看不透的，陷在里面永远不可能走出来的。从前有人进去过，但被救出来不是疯了就是已经傻了。这圣地几乎已成禁地了。但若说幻象，圣君圣母又能触到它们，甚至操纵它们。”
“你为什么……敢进去？”寂若虽仍嘴硬，但已明显有些心悸，“你又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巾楼微微摇头,眉宇间已显出一种无法掩饰的衰弱神情。
“巾楼，你怎么啦？”寂若觉出不对劲，竟才发现与她说了半天话的人脚下已有了一大滩血，“巾楼巾楼！谁伤了你？”
巾楼苦笑摇头：“谷主，我说过，巾楼衣一旦破了无法愈合，那么我会死的……”
“啊，怎么可能？”想到了什么，寂若连忙将身后的披风解下，手忙脚乱地将扎在手臂上的、为包扎伤口从巾楼衣上撕下的红布条拆下，然后将它抹平了放在地上，拼回原位，“你也说过，如果受了伤，必要之时可撕几条下来包扎伤口，只要五天之内重新拼回去，它自己会接好的，是不是？是不是？”
巾楼衣下摆与撕下来那一条的裂口拼在一处，竟真的在瞬间缝合了。
寂若又惊又喜：“巾楼衣合在一起了，你不会有事了！”
然而，回过头却看见巾楼已倒在地上，血仍在不断从他身体里流出来。
“谷主，其实你不知道，”巾楼双目微闭，气息微弱，声音几不可闻，“巾楼衣就像是我自己一样，人在衣在，衣亡人亡。平时弄破了，我都可以凭自己的力量修复，但是圣君的破空刃，我没有力量……”
“暮玄……”她想起了——破空刃——砍破了巾楼衣的游浮宫圣君所发的破空刃！
“巾楼，不会！不会！你说过要帮我赶走谷幽兰，让我重做谷主的！现在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呢！”寂若大喊着，用力摇着地上的人，但除了让血流得更快，没有任何帮助。
“对不起，谷主……”
“不要……不要……”
“……对不起……”
“巾楼，如果你死了，我决不会原谅你！”
然而，躺在地上的人却已听不到了。
“暮玄……暮玄……”寂若看着巾楼衣，颓坐在地上，手仍紧紧抓着巾楼的手臂，却忽然笑起来，“暮玄，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或许正是在逸林峰入口，那人断气的时候，石英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巾楼……”石英坐在如色坊中，忽然心中不安，“哥，你不会有事吧？”
“躲在逸林峰中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人发现你……”轻声安慰着自己，心绪反而更加烦乱，“除非圣君——不，不可能，圣君不会去那儿。所以，你不会有事，不会……”
但是，她为何仍旧不安呢？
她知道，这是他们特有的感应。做兄妹那么多年从未有过这种默契，但自从吃了那种奇怪的果子，他们两人就有了一种微妙的感应——或许，应该说他们五个，他们都吃了这种果子。
她站起来，在如色坊中徘徊一阵，终于下定决心走了出去——守护天镜的那两人应该可以告诉她真相吧？
天枢神殿在秋日午后的阳光中闪着琉璃的光彩，愈显得庄严肃穆。此刻，所有的守卫和侍女全都给支开了。
圣君自流泉涧回来后，便令所有在天枢殿的都退开，并将门给关上了。
殿内，只剩暮玄一人。
他走上殿中的镶金座椅，用力在座椅后的宝石上按了一下。这颗宝石呈蓝色，有六条白线从中间对称地散开，像星星一样，所以称为星光蓝宝石。这是世间极稀有且有灵性的宝石。它能够辨认至圣之血！如果圣君圣母无后，禅让登圣位，那么首先就要让宝石承认血统。
宝石被整个嵌进椅内，椅子忽然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向后移动，它后面竟露出一条秘道。
这里通往除圣君圣母外，不会再有第二人知道的密室。所以以防意外，暮玄已在神殿周围布了结界。除了不死之人，无人可过圣君在圣地布的结界。
秘道入口虽有些昏暗，但到了密室中，却是流光溢彩，灯火辉煌。
密室中央立了一面镜子，约有八尺高，五尺宽，镜面是明亮的铜色，镜边是用五彩石镶成，闪着五彩的光芒。
这便是游浮宫五宝之一——轩辕天镜。
天镜两侧端坐着一男一女，都低眉垂目，两手在胸前摆着奇怪的姿势。听到有人进入，却依然是一动不动，待看到是圣君，也并不行礼，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恭敬地齐声道：“圣君。”
暮玄看了看天镜，道：“般呈，化仙，我想你们应该从天镜中了解到了流泉涧的情况，我要知道解救它的办法，能否让天镜显现？”
“圣君，”坐在天镜左侧的叫做般呈的男子答道，“以前并未有过此种情形，所以天镜中并没有记录。”
“那为什么书中却有记载呢？”暮玄微微皱眉，“我见到的……那么多书找到何年何月？”
“圣君不用着急。”护镜使化仙道，“或许天镜可以找到那卷书，自有解决的办法。”
“好吧。”暮玄叹口气，右手微抬，指间仿佛有光透出，然后他用右手手指轻轻划在左手手指上，那光似是一把利刃，竟将他的手指划破了。
然后他走上前，用手指轻轻按在镜面上，让血滴入。天镜原本照不出周围的事物，但一触到至圣之血，突然散出光芒，周围的一切在镜中清晰可辨，然后镜中的影像便到了更远的地方。
耳边传来般呈化仙喃喃的声音：
“集天地之灵气
藏五行之玄机
聚万物之神奇
探生死之奥秘
照出世间万物的轩辕天镜啊
无边的神明为你祈祷
一旦遇至圣之血
请你告诉我所欲知的真相……”
暮玄割破的手依旧放在天镜上，飞快闪现的影像忽然慢下来，等它完全停下，却是在书房中。各大护法及几个亲信弟子都忙着查书，但几十排的书架上搁着不知几千几万卷书。
穿过一个个书架，那卷关于游浮宫命运的书简却不知在哪个角落。
“流泉之火欲要熄灭
解救之法正待开启
被尘封的烈焰重见天日
但又将永远被困涧底
……”
喃喃之声不绝，但却忽然改变了话语——
“照出世间万象的轩辕天镜啊
无边的神明为你祈祷
一旦遇至圣之血
请你告诉我所欲知的真相”
化仙停住没有再念，但般呈却滔滔不绝念了下去：
“游浮圣果五分阴阳
不死之身去三有二
不知当年之事
欲知圣果之主
……”
天镜中竟突然显现出逸林峰，然后便是湿霞谷的前任谷主与长老，而逸林峰下的泥石沙砾正疯狂地吮吸着从那人体内流出的血……
化仙愣了一下，突然道：“圣君，你想岔了！般呈，停下！”
然而般呈的声音依然不停：
“化元神为物
聚元气为形
三才归元
五行筑衣
巾楼衣之主
圣果之其一
——圣君，你想知道的都已经看到。”
“般呈，你刚才在干什么？”化仙有些生气，“流泉涧还未有解救之法，你怎么就扯上不死之人了？”
“那是圣君另有所思，天镜自亦随心而动。”般呈又换了一种奇怪的姿势，望着暮玄静静地道。
“与二位无关，是我想岔了。不过我已看到流泉涧清澈如初，我想这是天镜预示我流泉之火终会熄灭。”暮玄将手放下，天镜早已又恢复成了古铜色，“不用躲了，出来吧！” “圣君……”一个女子从秘道的暗影里走出，却是石英，“石英实是心急如焚，才会闯入神殿。”
“你能过圣君所布结界？”化仙沉吟道，“难道你也吃了圣果？”
“是。”石英眼神黯淡，“小时侯，我和哥哥偷吃了圣果，然后便成了这副模样——不死不灭。不过，哥哥终究还是死了……”
“你是说皇伯，还是刚才天镜中显现之人？”般呈问道。
“巾楼……”石英哽咽道，“刚才镜中是我哥哥。我们听说吃了那果子可以化元神为物，聚元气为形，于是哥哥便做了一件巾楼衣，我化出了把伞。如今巾楼衣破了……哥哥终于是死了——我们活了多少年啊！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她说着抬起手，手中拿了把伞，望着暮玄，缓缓道，“这是我所化出的石英伞。伞折人亡，圣君……”
暮玄看着她，低声道：“我为什么要你死？”
“圣君……”石英呆了呆，“我偷吃圣果，而且还曾逃离游浮宫躲避追捕。我哥甚至入了湿霞谷，做了长老……吃了游浮圣果，便世代为游浮宫圣君圣母之家臣，我所犯之罪，随拣一条都是死。”
“但是你现在不是仍回到游浮宫了么？”暮玄道，“你并没有背叛游浮宫。而你哥哥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不，我哥哥也没有背叛游浮宫。”石英急道，“他不过，不过是喜欢上了湿霞谷的谷主……”
“寂若？”暮玄有些吃惊。
“不，没有。——不，也许也是。”石英苦笑，“其实，我哥喜欢的是很久以前的一任谷主，叫做烟霞，寂若是烟霞谷主的后人。可笑的是，自烟霞谷主后的历代谷主，长得都那么像她。或许，在他心中，已分不清了吧？”
“居然这样……”暮玄微微叹息，“不过看样子，寂若倒是真心喜欢你哥哥。”想到寂若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不由微微蹙眉，“石英，前事既往不咎，般呈化仙须守护天镜，游浮宫只你有能力入观月洞，我希望你能帮我照顾观月洞中的人。”
“圣君放心，石英定当尽力。”石英俯身，下拜领命。
“那么，没事的话，上去吧。”
暮玄转身朝秘道走去，石英等他从身边走过，方跟在他后边向外走。
暮玄走出几步，突然停下，没有回头，低声道：“般呈，你骗我。”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待再也听不到石英的脚步声，化仙急问道：“般呈？”
般呈叹口气：“他知道了……我刚才说‘被尘封的烈焰重现天日，但又将永远被困涧底。’流泉遇火曾经有过，而且不只一次。”
化仙道：“但有关之事已被当时的五行护法用念力删除，天镜中确已不在。”
“那是因为每次都因夺宫之变……我感应到天镜告诉我不能让圣君知道，否则必有更坏的事发生，或许又要引起夺宫之乱。”般呈叹息，“前一次不过三十年前啊。犄佯圣君不知解救之法，竟流尽至圣之血，将烈焰困在涧底，并将其封印……如今，烈火又被唤醒了，看来又有另一种力量让它重生……”
“另一种力量？”化仙奇道，“那种力量可与至圣之血对抗？”
“难道你忘了，不是圣君圣母嫡传，登临圣位那日，将血滴入星光蓝宝石，做满二十五年，便也可转为至圣之血。”般呈闭上眼，缓缓开口，“能与至圣之血对抗的，同样是至圣之血！”
“啊——”化仙变色，“至、至圣之血？怎么……可能……”
“不过，精灵之王给我的预言——又将永远被困涧底。”
“被困涧底——你是说火被困涧底？流泉之火终究会灭？”
“不错。”般呈点头，“圣君也已从天镜中看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血祭轩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