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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二章 悠悠汀兰 ...

  •   到了苍茫山顶,放了那白马走,须飞却是片刻不停地往天枢神殿而去。绕过云罗花圃便见宫中各大护法果然已收到传书聚在神殿之中。
      他走进神殿,直接走到左护法知亭身前,简洁地道:“圣君有麻烦。”
      众护法脸色齐齐一变。药房护法紫绢道:“有麻烦是什么意思?什么麻烦?”知亭也对同伴的话难了解:“圣君去参加尉迟山庄老庄主的寿宴怎会有麻烦?”
      须飞道:“圣君让无霜带了酒去,岂知这酒是有毒的。倚剑门门主贪杯,第一个喝了酒,刚喝了一口人便倒地。尉迟庄主要追究到底,倚剑门更不肯善罢甘休,而其他各派都袖手旁观,无人替游浮宫说话。圣君为表清白,只得与无霜护法留在尉迟山庄,命我回宫查明事情真相。”
      “下毒?无霜姐不会下毒的。”紫绢听完,一脸惊慌,“这事一定与她无关。你们说是不是,无霜姐人那么好……”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却都没说话。
      “你们帮无霜姐说句话呀。”紫绢倒着急起来了,“你们不会真怀疑是她吧?你们怎么能这样?”
      “紫绢护法。”知亭叫住她,“你不要急,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不过,无疑她的嫌疑最大。”须飞接过他的话,缓缓道,“虽说酒窖一向由丹房护法掌管,但其他护法也可随意进入酒窖,所以在酒中下毒的不一定是无霜护法。”
      “须飞,你是什么意思不妨明说吧!”火护法炀焰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目光,忽冷冷开口。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都有嫌疑,一个也逃不掉。”金护法钦銮也忍不住道,“那要不要审审?”
      “须飞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水护法中的小妹泱泱小声道,“我们没人会干这种事的。”
      须飞扫了众人一眼:“这事原本每人都有嫌疑。我也不例外,只是我没做罢了。”
      “须飞,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大家都彼此了解,你没做,难道我们就会做吗?”知亭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他的肩,在他耳边道,“不要和这两个臭小子计较。”
      须飞侧身避开他的手,仍旧淡淡的语气:“在事情真相没揭开前,每个人都有嫌疑。圣君已让我全权负责此事,我希望尽快找出下毒之人,还圣君一个清白,也给尉迟山庄和倚剑门一个交代。你们如果想到什么关键,马上跟我说。”
      “右护法大人,我现在就发现一个最可疑之人。”炀焰忽然道,“他的确就在我们中间。”
      须飞皱了皱眉,看着炀焰,顿了顿才道:“谁?”
      “你。”炀焰扬起头,大声道,“酒中毒是什么时候下的谁也不知,或许在酒窖中根本没毒,而是在去往尉迟山庄的途中或开坛时,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不可能!”须飞道,“不可能有人在我和圣君眼皮底下对我们的东西动手脚。”
      “是啊,所以我说不会是其他人下毒,那么——圣君、无霜、你,代表游浮宫赴宴的就是你们三个了。”炀焰笑了笑,故意停了一下,“圣君绝对不会,无霜姐的为人我们信得过,只剩下了——你!”
      “一派胡言!”须飞冷冷反驳。
      知亭听完炀焰的话,回头对须飞道:“他说的也不是没有根据,到底怎样,你可以解释一下。”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根本就没必要解释!”须飞仍旧不冷不热的口气。
      炀焰看着他微微而笑,居然还有些得意:“我们只是希望你给我们一个说法,除去你的嫌疑。你这种态度可会增加你的嫌疑哦。”
      钦銮也道:“你有权怀疑我们,我们也同样可以怀疑你。”
      “炀焰、钦銮,须飞不该怀疑我们,我们也不该怀疑他。”见这两人一步不让,土护法均岩忍不住帮须飞说话,“我想,我们之中不会有人做这种事。”
      “均岩,不要被表面所迷惑。”炀焰撇撇嘴,不以为意,“正如右护法大人所说,每个人都有嫌疑。”
      “好了好了,你们都不要讲啦!”紫绢站到他们中间道,“这么吵有意义吗?揪出元凶才是当务之急。”
      “你让开!”须飞忽然用力将她推开,向前跨出一步,目光如电,直直盯着炀焰,“炀焰,你说清楚!圣君和无霜都值得你们信任,我不值得是不是?我的为人不值得你们信任是不是?”
      “怀疑你的理由我刚才已经讲过了。”炀焰也向前一步,双目圆瞪,回敬着须飞,“你的为人我不知道。你倒是该给我们一个不怀疑你的理由!”
      “那我为什么要下毒?为什么杀倚剑门门主?为什么害圣君?”须飞强压着怒火,狠狠瞪着面前的人。
      “这就难说了。”炀焰拖着长音道,“有人想做圣君也说不定。是不是,右护法大人?”
      “你——”似乎是被激怒了,须飞忍无可忍,忽一抬手,手中便立刻凝聚起一团火,就要向身前的火护法掷过去。
      炀焰见他动武,脸色一变,迅速向后退开两步,两手迅捷无比地在身前抡了一个圈,准备接他这一招。
      但须飞手到半途却被另一只手抓住了。知亭见他动手的刹那也迅速赶来,硬是抓住了须飞的左手。须飞只觉一股阴柔内力直逼他手心,手中之火立时熄灭。
      须飞愤怒地看向阻他出手的人,却见知亭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登时心中的怒火便莫名地去了七分。他转过头看着炀焰,一字字道:“你诬陷我!”
      “我——”炀焰愣了愣道,“我也只是怀疑而已。我又没说一定是。”
      知亭瞪他一眼,止住他道:“火护法,不要口不择言。”
      但知亭的话还未说完,须飞未被他扣住的右手已然发出了一记破空刃。在炀焰未反应过来时,破空刃已击碎了他的防御光屏。炀焰大惊,灵巧的一个转身堪堪躲过,在转身的同时,他手中的火球也已击出。
      须飞一愣,随即拉着知亭向后飞退。知亭没料到炀焰的反击如此迅速,正惊愕间,人已被须飞带到了半空。两人退开一丈,仿佛心有灵犀同时向左避开,那火球似长了眼睛一般,落空后又迅速回头,速度不减,仍向两人扑来。
      毕竟是十多年的好友,须飞和知亭两人十分有默契,总是同进同退,那火球虽穷追不舍,但次次落空。
      地上的几人只见一道火影与两道人影在眼前穿梭,已辨不清真形。
      再次避开火球,须飞怒哼一声,对着那团火猛发一掌,将它击得粉碎。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他已与知亭从容落地。
      “你们——不许在神殿动手!”知亭也有些恼怒了,大声斥道,“打就打呗,还都玩火,想把神殿烧了怎么着?你们眼中还有没有圣君?当我们不存在是不是?好了,你们两人之间的斗争,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多说一句!”
      炀焰低声道:“你们都看着,可不是我先动手的。”他嘴上这么说,却又设起一道更坚固的防护光屏,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须飞重重哼了一声,向知亭道:“那你还不放手。”
      “你……”知亭无奈,放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
      “你有证据就到圣君那去告发我。我等着。”须飞再不瞧他,转身走出了神殿。水护法泱泱瞧瞧知亭,又瞧瞧炀焰。然后追了出去:“须飞哥哥,等等我!”
      见须飞与泱泱向汀兰水榭而去,炀焰收了防护光屏,吐出口气道:“他不会连水妹子都怀疑上了吧?还要去‘审问’怎么着?”
      知亭白他一眼:“就你多事。你要说那番话惹怒他干什么?”
      “怎么是我惹了他,是他先不对的。”炀焰不服道,“要不是他先动手,我怎么样也不会先动手打他。”
      “是吗?我看你就是要逼他先出手,你才能名正言顺地出手回击。”知亭盯着他,口气也冷冷的,“你是早想找他打一架了吧?但又不能明着挑战。而今天这事,怎么说都是须飞的不是。”
      “知亭,你、你不要胡说,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大家也都看着的,我差一点就被须飞的破空刃击伤了。”炀焰辩解着,但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须飞那记破空刃留了五分力,最多把你击成轻伤。”知亭看着他,缓缓道,“而你的那招‘火影追踪’却不像是仅仅伤他,倒是要他——不,我和他两人的命吧?”
      “我——一时情急,”炀焰回避着他的目光,迟疑道,“左护法别见怪。我也没有要伤右护法的意思。”
      “一时情急?我看不是。”知亭不依不饶,“‘火影追踪’是一般的术法吗?岂是情急之下随手能发的?你是早已蓄势待发了吧?”
      一听这话,神殿中各护法纷纷转过头看向炀焰。
      “就算是吧。”被知亭说破了真相,炀焰只得承认,“我也只是想教训教训他,叫他不要老是瞧不起人。”
      “他哪有瞧不起你?”知亭叹气摇头,又笑了笑,“他五成力道发的破空刃就破了你的防御光屏,你能‘教训’他吗?不过那火球倒是追得我们够狼狈。”
      “他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像他师父了。”钦銮忽道,“一样不死不活的。在他身上我可再也看不到他以前的影子了。”
      “嘘——”知亭连忙止住他,“你可千万别在他背后说空归护法的不是,不然……”
      “不然怎样?”钦銮截断他的话,傲然道,“不让别人说,他自己做好啊。不然——他还想与我过过招怎么样?我可未必怕他。”
      “行行,你们都想找他打架,随便。但下回要趁我不在的时候。”知亭无奈摆摆手,“算了,也别议论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想圣君不会被尉迟山庄困太久的,到时自会回来。就算故意杀了倚剑门门主又怎么样,又不是什么大事。”
      殿中几人互相瞧瞧,陆续出了神殿,向各自的住处而去。而药房护法紫绢向前走了几步,却又停住折了回来,看着知亭,欲言又止。
      “怎么了,紫绢?”知亭见她神色蹊跷,低声问,“你有什么要告诉我是不是?”
      “我……”紫绢咬了咬唇,低低道,“其实,无霜姐在去尉迟山庄之前根本没去过酒窖,所以这事与她无关的。”
      “那酒?毒……”
      “是我,哦,不是我,我没下毒。”紫绢停了一下,似乎在考虑什么,“无霜姐让我去酒窖取酒的。”

      “你去见她了?唉,不过就十几日没见,看把你急的。嘿嘿。”天启殿旁的琅璇亭中,知亭躺在软榻上,举着个酒杯,对着旁边躺在另一张软榻上的右护法坏笑着。
      “小心酒。”须飞却看也不看他,也不理会他的调侃。
      “小心什么呀,我放心得很。”知亭仍旧笑着,目光停在他脸上看他的表情,抬手将杯中酒送进了嘴里,“谁敢在你右护法大人的元时宫里往酒里下毒啊?”
      须飞皱了眉,低低道:“我是说别把酒洒了,可是江南运来的陈年佳酿。”
      知亭见他皱眉的表情,立刻明白自己刚才不小心叫了他一声“右护法大人”,忙赔笑:“是是,小心,小心。”
      “我刚才是去了汀兰水榭,但没有进去。”须飞用手指轻轻拨着盛酒的夜光杯,却将这“陈年佳酿”洒了出来。
      “哦——”知亭似乎并不意外,“为什么不进去?”
      “不敢。”须飞忽然懊恼地道,“不知为什么,我不敢!”
      “不敢。你也有‘不敢’的时候。”知亭不再嬉笑,却不客气地揭他伤疤,“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你是怕她叫你‘右护法大人’,然后端茶倒水让座吧?”
      “是,我真的怕。”须飞叹口气,“我希望我现在仍旧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即使她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但至少不是现在的‘右护法大人’!”
      他原本是一个孤儿,幸遇贵人,到了游浮宫,并被右护法空归收为徒弟。但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护法的弟子,他在宫中的地位仍是微贱的,与师父的地位简直是天壤之别。
      而她,生来便是高贵神圣的,她鳞片的与众不同的色泽与她体内流淌的血液注定了她这一生的荣耀与光辉。
      这样本来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水护法,一个是卑微低贱的小卒。即使是在通神道上的偶尔几次相遇,他也总是要低头弯腰恭谨地叫她一声“水护法大人”。从来都不敢直视她的脸。
      但是她与其他的护法却有些不同,每次他向她行礼的时候,总会听到她轻而浅的笑声。
      有一次他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原本他只是想偷看她一眼,千万不能让她发现,但见到那样的微笑,他却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那年,她不过十二岁,却那样美丽而迷人,犹如流泉涧的泉水那般清澈而温暖,又恰似那兰花的明艳和柔美。在十七岁少年的心里,正如那年的春天。他忘记了该向她打招呼,恭恭敬敬地称她一声“水护法大人”;也忘记了这样无礼地看水护法是会被挖去双目,废了武功的。他只能这样痴痴地盯着她。
      而她仍旧对他微笑着,却没有责备的意思,然后轻声地跟他打招呼:“你好。”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如清泉叮咚。
      看着他呆呆地不知回话,她又掩起嘴,轻声笑道:“我要到神殿去了,再见。”然后,她笑着转身。
      他记得那日正是宫中飞絮飘扬的时候,她步履轻盈,走在如雪般轻柔的漫天飞絮里,如翩翩的仙子。
      他望着她的背影,半晌没动,脑中浮现出的竟是她的名字,在心中不断重复:洛泠,洛泠……
      “洛泠,洛泠……”须飞抿了一口酒,抬头望向通神道的方向。
      流泉涧经流各大护法住所的外侧,在汀兰水榭处分出一条支流,穿过汀兰水榭和通神道,在通神道与云罗花圃之间形成一个小湖。从搭建在流泉涧上方的琅璇亭中看去,可清清楚楚地看到泉水流入汀兰水榭。而她,就住在哪里呀。
      或许便是从那次看到她的笑开始,他就再也不能如师父那般心如止水。
      他开始常常在通神道上走动,只期望能多见着她一面,然后她可以仍旧走开,只要让他静静地看着她就好。在每个月光皎洁的夜晚,他总会不由自主地走上通神道,希望某个夜晚,她像他一样睡不着,在银湖边散步,然后他会装作是一场巧遇。
      他为她着迷,而她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曾经以为,他与她的距离只是中间隔了通神、通天、通元三条道路而已,但在那年的秋季,空归护法莫名失踪,暮玄圣君亲自任命他为右护法后,他却感觉他们的距离正越来越远。他的住所从通元道搬到了对面的通神道,他们的距离却不仅仅是隔了三座宫殿。
      一直以为,身份是他与她之间最大的障碍,但当他与她平起平坐,甚至还略高于她时,她却再也没有对他笑过。他能经常在通神道上遇到她,也能经常在汀兰水榭旁的银湖边见到她,他们的障碍却不仅仅是隔了一层面纱。
      “右护法大人,呵呵,右护法大人。”须飞自嘲地笑笑,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是的,做到了游浮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护法的位子,他不需要再向任何护法行礼。而虽然地位比五行、三房护法略上,他们之间也无需行礼。
      但,她叫炀焰焰哥哥,叫均岩均岩哥哥,叫钦銮钦銮哥哥,她也会叫知亭知亭哥哥。
      唯有他,从来都是右护法大人。
      “是否,五年来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她一点都未把我放在心上?”须飞将目光从汀兰水榭处收回,看向身旁一向最懂他,也最能给他出主意的左护法。
      “一厢情愿?嗯,一厢情愿……”不过多喝了几杯酒,知亭就有些撑不住了,脑中已迷迷糊糊的。
      “是啊,从来都是我一厢情愿。”须飞失望地饮一杯酒,重又朝汀兰水榭看去,“可即使这样,她又何必叫我‘大人’,故意拉开我们的距离?她不是叫你也叫‘哥哥’么?为什么我偏偏是‘大人’?——她为什么疏远我?”
      “唉,她或许是心里有你,才这样疏远你。你想啊,她如今已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天上地下也难找着的最美的女子,她见人都必须蒙着块白纱,她怎么还能面对你?”
      听到这话,须飞眼前一亮,立即转头看向知亭,却见他一双醉眼半开半合,口中兀自喃喃,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须飞却忽然笑道:“没想到你喝醉了说出的话,还是十分有道理的,或许真是这样。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他用手拍拍知亭的脸,像以前他每次在知亭喝醉酒时一样,在这个不会生他气的同伴耳边叫,“喂,我请你来喝酒,谁让你睡觉的!我还有重要的事没说呢!”
      知亭一个激灵,吓了一大跳,酒倒也醒了一半,他捂着被震的耳朵道:“再被你来几回,我这耳朵就废了!有什么屁事就快讲吧!下回不陪你喝酒了!”
      须飞看着他捂着耳朵嚷嚷的样子,失笑道:“你知道这五年来,洛泠必须天天将半落兰放在水中洗澡,一泡就是几个时辰。但是你也知道汀兰水榭里的十株兰花,还是暮玄圣君在的时候我求来的。刚开始效果明显,可现在半落兰的花瓣都泡得发白了……”
      “须飞,”听到这里,知亭也知道了他下面的话,正色道,“可别乱来。我决不允许你去冒险。”
      “我没有乱来,我已经仔细考虑过了。”早知道知亭会是这样的反应,也早已下定了决心,不管他的阻拦,可见到知亭关切的神情,他的态度还是强硬不起来,只得认真地道,“不必担心,我有分寸。而且湿霞谷也不是龙潭虎穴,谷主又不在,凭我还是能应付的是不是?”
      “你一定要现在去么?”知亭低声道,“现在宫里可缺不了你。”
      “今日是初一,我想在初五前拿到难木,而且,为赴宴,湿霞谷主不在。”顿了顿,须飞道,“对不起了,宫中的事情只好你扛着了。”
      知亭看他一眼,深深叹了口气:“好吧,你可以去,但要答应我,拿不到难木也要回来,不许用强。洛泠的伤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也不是一年两年能治好的。湿霞谷离这儿不远,限你三天之内回来。”知亭见这事须飞已势在必行,也知道他为洛泠可以粉身碎骨,要拦他是决计拦不住,唯有说出这些话叫他不要太拼命就好。
      须飞笑道:“我要死不了,一定三天之内赶回。”

      自荆隳圣君去尉迟山庄赴宴以来,各大护法每日都要在天枢殿议事,话题关于宫中各种事务和圣君在外的情况。
      圣君出门前,说过会每日飞鸽传书交代些重要事宜。昨日由须飞亲自回宫报信,所以才没收到信;而今日时间早已过了,却仍没见着信鸽,各大护法不由小声议论起来。
      知亭一直看着信鸽会飞来的方向,不曾移目,眼中也有淡淡的忧虑。须飞那家伙为他的洛泠拼命去了,却留下他一个人主持大局。昨天还说什么圣君让他全权负责,这倒好推得个一干二净,什么也不管了,只爱美人的家伙……昨日请他喝酒,讲的都是洛泠,也不告诉他圣君那边的情况。
      他心中暗骂了几句,出了出气,却又不得不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让各大护法回去守着各自设的结界得了,免得那两个野丫头再来捣乱。
      他清了清嗓子正待开口,却见炀焰向他走过来。他知道这个最喜欢和须飞作对的人一定是来问须飞的了,便抢他一步说道:“火护法大人,右护法另有要事,不便相告。”
      炀焰果然愣了一下没说话,随后又道:“知亭,圣君既然无白鸽传信,是不是……”
      “不会。”知亭就怕他会说出下边的话,连忙封住他的嘴,然后大声对神殿中的各大护法道,“大家不必担心,圣君说不定已在回来的路上,所以没必要传书了——或许已经到了山下也说不定呢!”
      “对呀,或许圣君已经回来了。”这句话果然有效,水护法泱泱立刻转忧为喜。
      “是啊,各位护法还是去守着其他四大殿,圣君回来前,宫中可不能出状况。特别是别再让那两个丫头进来惹事,这次遇到一定给我捉回来。好了,散了吧。”
      待各大护法全都出了神殿,知亭又不自觉地低低叹了口气。圣君的信鸽没到,他怎会心安呢?但现在宫中就靠他这个左护法扛着,即使有各种忧虑,也不能写在脸上,他现在的任务是让宫中上下相信圣君很安全,否则人心涣散,后果难料。
      他倒不是担心荆隳圣君的能力,只是这次赴宴,圣君的目的是为和中原武林各派处理好关系,只怕没弄清真相之前,圣君绝不肯与尉迟山庄和倚剑门起冲突,只能“逆来顺受”。
      自犄佯圣君开始,游浮宫就不大与武林中各大门派有什么来往。此次出门,他也与须飞向圣君提过,干脆就别理江湖纷争,孤立于世,与谁也不相干;但圣君却认为还是当与各大门派修好关系,而此行正是绝好的机会。还要带上游浮宫秘制的百年佳酿。
      只是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中途蹿出了一坛毒酒。全盘计划都成泡影,不但没达成目的,反而弄巧成拙。
      知亭微微摇头,自语:“但愿圣君真的到了山下,正要回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二章 悠悠汀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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