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与橘猫》屿云白

37、假装

　　昏暗的环境，一种霉味发酵的味道在空气中浮动。
　　沉闷的空间里只留着一小个窗口，洒进浅浅的灯光，光影下是被铁链绑在地上瘫坐着的秋山。

　　整个人处在昏暗当中，周围似乎只有他一人，心里的恐惧感在上升。
　　起初，秋山还会挣扎呼喊，发出声音想外面求救。
　　可是现在他全身都没了力气，口很干，胸口很闷，稀薄的空气让他感到绝望。

　　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在他的记忆里，他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可是秋山确定这依然在别墅里。
　　只要还在别墅，他就还有希望。等他出去，他一定要让他好看。

　　一角，沈羡安沉默站在阴影处。面容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神色，看着眼前狼狈的人从挣扎到疲惫。

　　“我知道是你，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放了。不然，我出去之后你别想好过。”听到了一些细微声响，秋山挣扎了起来。

　　沈羡安依旧没有出声。走到秋山的面前，光影落下来，面容平静中泛着冷峻。
　　伸出手不紧不慢地扯过秋山的头发，用了力气的，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神色。

　　“你这死疯子，给我放手！”
　　沈羡安没有理会他说出的任何一句话，深沉的眼睛里一丝波澜都没有。
　　“原本你和这件事没关系，可是你不该伤害他的。”
　　声音很缓很沉，带着一种莫名的危险感，在幽暗沉闷的空气中显得异常可怖。

　　秋山头皮被扯得发痛，忍着，勉强露出淡定的神色，“你什么意思？这件事是什么？”
　　说着，又气不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他妈就是疯子，快给老子放了！”

　　沈羡安冷冷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寒意淬上了冷光，在昏暗的环境中轻哼了一声。
　　“你以为我还会放了你吗？！”他嘲讽地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人，神情里露出厌恶，“真是天真可笑。”

　　“你在说什么鬼话，现在快放……唔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羡安塞进了一块破布，酸臭味蔓延。

　　“吵死了。既然你精气神还那么好，那我就好好陪你玩玩。”
　　沈羡安平静的面容上展现出一抹恶劣的笑。在光影的映衬下，显得不明不暗。
　　“唔唔……唔唔……”

　　叶路邗这几天心里很不安，右眼一直在跳。心很慌，总觉得要出大事。
　　更何况沈羡安这几天总是在自己晚睡了之后出去。
　　每次回来的时候身上总会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虽然很淡，可他依旧察觉到了。
　　这一晚，觉得假装熟睡，趁着沈羡安出去的时候偷偷跟上。

　　心跳得很快，莫名慌张。
　　这是他第一次跟踪沈羡安，怕被发现，他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一走一停。幸亏天很暗，可是稍微遮掩一下。

　　叶路邗看着他走出了大厅。门是浅开着的，等了几秒发现没了动静才偷摸着跟出去。

　　晚间的风很凉，吹在脸上稍微让他清醒了几分。沿着沈羡安走过的足迹走，心里慌得紧。
　　周围很暗，无人的环境中只剩虫鸣的声音。他走到了别墅旁边的小路上。

　　一路上，荒草丛生，整个的盖住了地面。叶路邗勉强可以看清沈羡安走过留在石板路上的痕迹。
　　他不敢走太急，一时怕被草绊倒，二是怕声音太大引起注意。

　　好不容易走出那段小路，他呼出一口气，谨慎地看向四周。
　　看到尽头是一条泛着暗光的通道。心想：沈羡安或许就再里面。

　　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昏暗的环境遮掩了他一部分身体，神色紧张，刚要跨出一步时他依稀听到了呜咽声，很轻很弱，带着痛苦。

　　身体顿住，犹豫着，心跳的很快，紧紧绷着。
　　叶路邗做好心里准备，打着胆子走了过去。
　　声音是从一个破旧的小杂间传来的，起了铁锈的铁门敞开着，昏黄的灯光从里面照射出来。

　　走近才听清，小破屋子里面不仅有人的哭嚎声，还有他熟悉的皮鞭声。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穿进耳朵，直直刺激着他的大脑。
　　叶路邗不敢再猜想沈羡安每晚来这里干什么了，直觉告诉他不会是什么好事。

　　脑袋很痛，浑身都在叫嚣着他应该离开，可是脚依旧顿住。
　　他靠在墙面上，轻轻探出一个头进去。虽然有过心里准备，可是叶路邗依旧被震惊到了。

　　消失不见的秋山出现在里面，整个人被铁链紧紧捆着，动弹不得。嘴里发出呜咽声，脸上泪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流下，身上更是破碎不堪。
　　更可怕的是，皮鞭一次次落下，在寂静的环境中发出可怖的声响，皮肉似乎裂开，血液在一滴滴流着、凝固，伤口愈合再破裂。

　　沈羡安白皙的面容下是平静的神色，他举着皮鞭，面无表情地落下，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冷酷无情，只剩下一个简单的动作。

　　叶路邗眼底是恐惧的神色。他不敢出声，心跳的很快，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寒冷，将他全身都席卷。
　　他身体僵硬，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有什么动作。
　　他看到了秋山的痛苦神色，他不再像之前那么嚣张，只剩下破破碎的皮肉支撑。

　　“很疼是不是？你知道吗，她们也是这样对他的。如果不是你妈那个贱人，女人就不会变成疯子。”
　　他的路路就不至于会一遍遍遭受皮开肉绽的痛苦。

　　沉冷的话语一字一句吐出，渗透进沉闷的空气中。
　　沈羡安似乎累了，停下手中的动作，汗水淋湿了他的头发，平静的神色中泛出冷意。

　　“你是不是很想让那贱人来救你？”他扯起秋山的头发，白皙的面容上泛出冷光。
　　秋山已经被折磨得不能正常说话，只能呜咽着发出细碎的声音，痛苦的神色在脸上露出。

　　“放心吧，我不会杀了你的。你身上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我会让你好好活着。你们也会很快就见面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好好见识一下她的真实面目。”
　　他伸手拍了拍秋山的脸，深暗的眼里泛出诡异的冷笑。

　　叶路邗定定听着，眼睛紧紧随着沈羡安的动作挪动。
　　现在他的心已经平静了下来，可是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沈羡安有所察觉，向门口看了过来，平静的神情淬上了冷寒。
　　叶路邗被他的神情吓到，慌忙躲开。心猛然绷紧，在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跑到了小道上，身后没有沈羡安的身影。

　　他不知道沈羡安有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的他心很乱，只想着要赶紧回到床上。
　　慌忙回到房间，温暖包裹了全身，在进床被时还细心地将鞋上的杂草销毁。
　　做完一切，心还“咚咚”跳着，提醒着他所看到的一切。

　　叶路邗强迫自己将绷紧的身体放松，呼吸随着自己的调整渐渐放缓。
　　很快，房间外传来了细碎的声响。很缓的步伐向他走来，叶路邗知道是沈羡安回来了。

　　他似乎站在自己的床边，没有出声沉寂的空气中渗透进淡淡的血味。
　　叶路邗不敢乱动，只能尽量将呼吸放缓，装出熟睡的模样。

　　脚步渐渐远离，接着浴室传来了水流声。叶路邗呼出一口气，轻轻转了身。
　　他现在脑袋很乱，紧张过后就是无措，内心复杂，神思恍惚。

　　叶路邗躺在床上，听着水声，他想现在自己应该好好睡一觉。
　　睡意渐浓，朦胧间他感觉到水声停了。沈羡安似乎上了软床，湿热的感觉瞬间袭遍全身。
　　他能够感觉到沈羡安离他很近，温热的呼吸喷薄，全身带着一种洗澡过后的沐浴露清香。

　　叶路邗睡意朦胧，半睁起双眼，一副渐醒的模样，“唔……你去哪儿了？”声音细软，带着睡意的软绵。

　　他没敢再睁开眼睛，装作想要要睡过去模样阖着双眼。
　　沈羡安深深看着他，低头落下轻轻一吻，神情带上了缱绻，“乖，路路……”

　　叶路邗感受到沈羡安身体的温度和平稳的心跳声。因为他正躺在他边，一整个地环住自己，温热的呼吸带着他特有的味道。

　　朦胧的睡意再一次袭来，脑海里的一切清空。在进入睡梦的那一刻沈羡安似乎说了一句话，很轻。他隐约听到，却没有完全听清。
　　“路路，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承受痛苦了……”

　　醒来，大脑回神中，昨晚看到的一切事情全都一股脑儿地涌进叶路邗的脑海。
　　他猛然惊醒，第一个动作就是看身边沈羡安在不在。

　　“早，路路。”
　　沈羡安伸手抱过叶路邗，凑近，白皙的面容上漾出一抹宠溺的笑，神情温柔，像是要溢出来一般，叫人沉醉。

　　“喵……”好近啊。
　　突然凑近的面容，纯黑的眸子只映出他的模样，温热的气息扑洒满面。
　　叶路邗下意识伸出爪子蒙住一下子滚烫的脸。如果现在是原身的话，肯定脸已经全红了。

　　“路路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呢？”
　　他伸手将叶路邗捂脸的爪子拉下。浅笑的模样，特别是眼角的泪痣，在光影的映衬下泛着水光。
　　“喵……”

　　一人一猫在软床上胡闹了一会儿，窗外的太阳从半掩着的窗帘透过，落在床上，映出点点斑驳。

　　叶路邗眼见着沈羡安要离开房间，心里一紧，想起了昨天的场景，连忙跳下床想要打算拖住，再不行就跟着他。

　　眼看着就要落地，被沈羡安察觉到动静，转身捞过，抱进了怀里。
　　“路路，我之前是不是让你小心，摔着了怎么办？”

　　一下撞见了他黑沉的眼睛，叶路邗听到他沉沉的声音，语气里带上了生气意味。
　　“喵……”我错了，别生气。
　　沈羡安伸手拧了拧他的鼻尖，很轻的动作，“下次不准再这样。”

　　“喵……”知道了。
　　“喵……”你带我一起好不好？
　　叶路邗使出绝招，对着沈羡安眨眼，希望他带着自己。

　　“路路，你是在撒娇吗？！”
　　沈羡安眼底闪过一丝笑，温柔的声音沉沉。
　　“喵……”知道了就答应我呗！

　　“想要我陪你？”
　　“喵……”是的是的，好不好？
　　叶路邗高兴了起来，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很亮。
　　他还伸出小肥爪扒拉着沈羡安，整个猫身缠住他，一副他不同意就不下来的气势。
　　沈羡安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眼底的笑意浮现。

　　就这样一整天叶路邗都跟在沈羡安身后，就连上厕所也没离开过。

　　“路路还不困吗？”
　　沈羡安看着很久就打起瞌睡还硬撑着的猫儿，眼底笑意闪过。
　　“喵......”当然困了。
　　可是你还没睡呢，要是我睡着了，你又出去了怎么办？叶路邗想。

　　叶路邗硬撑着，眼睛阖上了有立刻睁开，两只爪子还扒拉着沈羡安。
　　“来，路路，先把牛奶喝了。”
　　沈羡安神色暗了暗，伸手拿过床头放着的牛奶，递到他面前。

　　叶路邗现在已经困得不行，只要沈羡安在他旁边其他什么他都随沈羡安愿。
　　他安静地一口一口吃进嘴里，温热的牛奶入了胃，很暖和。

　　叶路邗不知道怎么回事，睡意猛地袭来，大脑昏沉，眼皮颤动，直到再也睁不开眼睛，睡了过去。

　　沈羡安看着眼前熟睡过去的一团橘色，闪过一丝温柔神色。
　　“路路，乖。很快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