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与橘猫》屿云白

34、死亡

　　本就被眼前黑猫惨死的场景吓到的叶路邗，又被耶洛的变化所震惊。

　　他白皙的面容变得愈发惨白，深邃的蓝眸渐渐变淡，没多久被深黑所取代，眼睑下方的泪痣点缀其中。
　　蓝晕散开，弥漫在整个房间，又消匿在空气当中。

　　眼前的人成了羽柯。
　　苍白的唇角没有一丝血色，双眸是深黑的沉，带着不谙世事的冷清。
　　他沉黑的眸子空洞无光，映出了满地蔓延开的血迹，平静的面容没有半分波澜，甚至连眼底都没有任何的恐惧、惊慌显现。

　　灰猫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当中，没有半分呼吸，纯黑的毛沾染上血迹，看不出任何，只是凝固成一揪。

　　叶路邗神情复杂，看到羽柯没有半分的情绪波动，伸手将灰猫抱起，沉黑的眼底是看不透摸不清的情绪。
　　他像是一个精致无神被操控着的的木偶娃娃，手里是他沾染了血的木偶猫。

　　时间在寂静诡异的环境中慢慢流逝，古钟“嗒嗒”走着。
　　血液凝固，空气中尘埃浮动。

　　房门被突然打开，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女人走了进来，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到，尖叫声响起。
　　羽柯没有任何动作，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啊，你这个疯子！”她被满地蔓延的血刺激着，伸手用力将他拖进小黑屋里，“你不是我的小孩，快把他还我！”

　　女人气急了，声音是吼出来的，嘶哑难听，在沉寂的空间里回荡。
　　手里拿着的皮鞭一下下抽在羽柯身上，发出可怕的鞭打声，很是骇人。

　　鲜红的血迹很快印在白色衬衣上，很是刺眼。
　　这一次，羽柯没有哭，沉黑的眸子带着隐忍，眼底布满了深红色的血丝。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泛白的手指紧紧蜷起，头微垂着，额前的碎发被汗沾湿，粘腻、难受。

　　“啊，还我儿子来！”
　　女人疯狂的喊叫，嘴里只重复着这一句。

　　羽柯默不作声听着，惨白的面容显出一抹黯然，深沉的眸子映出一抹蓝，若隐若现。
　　很快，嘴角微扬，眼底浮现出一抹很浅的笑，似有若无的嘲讽意味。

　　在女人即将落下下一皮鞭的那一刻，他避开了。
　　晕蓝的双眸直直看着她，嘴角依旧扬着，苍白的面容沾染上一抹干涸的血迹。
　　诡异又渗人。特别是眼底的那抹深蓝，散发着冷寒，仿若被冰封的深海渗透。

　　女人拿着鞭子的手愣住，两人的视线交汇。她似乎被那抹晕蓝震慑住，眼底有那么一瞬的僵硬。
　　“你，你是谁？”她的眉心蹙起，神色显出痛苦，“不，你不是我的小孩，你到底是谁？”

　　耶洛沉默看着她疯癫的模样，神色平静，没有半分波澜，浑身散发着浸润着深海的冷意。
　　手里的皮鞭落在地下，发出“啪嗒”一声，女人晃着头，往后退，嘴里不停问着，“我的小孩呢？把他还我。”

　　耶洛一步一步走向女人，不紧不慢，鞋落在地上，发出沉缓的声响，敲击着人心。
　　“呵，他已经不是你的小孩了。他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凑近女人，满是深暗的双眸直直盯着女人，一字一句，声音低沉缓慢，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啊，不是的，不是的……”她晃着头，往后退，眼底的恐惧压迫着她。
　　“是你，肯定是你……我怎么可能将他杀死，我那么爱他……你骗我，把我的小孩还我啊！”

　　“是吗？如果不是你把他‘杀’了，那他为什么会和你说话？”耶洛语气沉缓，眼底的讽刺神色加深。
　　“你忘了吗？他不爱说话。是你逼着他，压迫着他，甚至打他……这些你都忘了吗？”
　　语气一句比一句重，紧紧扣在女人心上，像是要让她彻底清醒，看透自己狰狞的本质。

　　“啊……不，不是这样的……”
　　女人的情绪接近失控边缘，满眼的红血丝，浑身散发出阴郁的气息，狠厉盯着耶洛时的神情像是要把他杀了。

　　耶洛没在说话，沉默看着她，嘴角微扬的笑，更像是讽刺。
　　女人受不了他如此直视她的模样，眼底的神情慌乱不堪。
　　“你给我好好待在这里，把他找来还给我再出来。”说完，直接跑了出去，将门关上。

　　屋子瞬间变暗，只留一丝光线，隐隐看出屋内的情况。
　　耶洛问：“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羽柯没有说话，沉默着，苍白的面容上有着杂乱冷却掉的汗渍，神情没有任何波动。

　　“怎么不说话呢？”
　　耶洛一如既往伸手轻轻揉了揉他头顶柔软的发丝，眼睛里全是羽柯的模样，“你讨厌她吗？”

　　羽柯空洞的神色终于有了波动，眼底映出了耶洛的模样。
　　他看着耶洛，双眸氤氲开水花，心口很痛，神情似在挣扎。

　　确实，他讨厌如今的一切，讨厌她的逼迫和打骂，更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
　　最后叶路邗听到羽柯很轻的声音，“所以，你会帮我的吧。”

　　“当然了，亲爱的。”
　　耶洛的面上展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深邃的蓝眸里闪着稀碎的光。
　　“只要羽柯你别要我离开，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场景换了一个又一个，叶路邗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头晕目眩。
　　昏暗被昏黄的光晕打破，他又重新站在了老宅的客厅里，依旧沉静无声。

　　“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我的乖小孩。”
　　女人眼底漾出的温柔笑意在羽柯出现的那一刻就没有停止过。

　　她嘴角微扬，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气息，有着母亲该有的爱意，将手里的蛋黄粥一勺勺送到他的嘴边。
　　羽柯看着女人动作轻柔地将他嘴角的水渍擦掉，像是在认真呵护手心上的珍宝。他的眼睛里隐隐约约有着笑，却不及眼底。

　　“母亲最爱我了，对不对？”沉缓的声音响起在耳畔，一字一句像是要刻印在心。
　　“嗯，我最爱我的乖宝了。”
　　女人轻柔地回答着，想要伸手像从前那样轻揉他的脑袋，却在他说出下一句话时顿住。

　　“可是如果我不乖的话，你就不爱我了，是不是？”
　　“你怎么能不乖呢？我的小孩要一直听妈妈的话。”女人一顿，说出了声。
　　羽柯微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底失落的神色，周身弥漫着复杂的气息。

　　很快，他抬起头，直直看向女人，眸子很深。
　　“可是，我不是你的小孩。他已经死了，被你‘杀死’的！”
　　温柔的声音说着残忍的话，嘴角还残留这一抹浅笑。

　　“不，不可能，怎么会……”
　　女人眼角温柔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精致的面容瞬间变得惨白。
　　“不，你在说谎，把我的乖小孩还给我。”

　　他沉默看着女人，沉黑的眸子开始氤氲开蓝晕，很快被深蓝取代，泛着深海一样的冷意。
　　“你看，我是不是你的乖小孩？”
　　说着，苍白面容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底是无尽深暗的沉。

　　女人看清了他的面容，惊恐地晃着，面上显出痛苦神色。
　　“不，你不是，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啊！”

　　言语间，她的眼睛爬满了红血丝，神色突然变得狰狞可怖。
　　女人像是失控了一般，将放在桌子上的碗挥落在地，嘴里一直重复着，“还我的乖小孩来！”

　　就在这时，泛着光亮的阳台处传来了声音。
　　是羽柯。
　　他笑着，站在那里，身后是很亮的一束光，“母亲，过来，我是你的乖小孩。”

　　女人停下了动作，看向那个可爱乖巧的小孩，“快，快过来，阳台危险！”
　　“母亲，我怕，您过来……”
　　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听得不太真切。

　　女人眼底是担忧的神色，她向着羽柯一步步走去。
　　站在羽柯面前，伸手轻抚他的脑袋，眼底的温柔若隐若现，“乖，快过来，阳台危险，妈妈担心。”

　　“可惜，我不是你的小孩，他‘死’了，被你逼迫‘死’的！”
　　他抬起头，凑近女人轻轻吐出一句话，“你忘了吗？你的小孩不会说话。”
　　声音沉闷，隐隐透出冷寒，像是要让女人看清现实。

　　“不，不是这样的。我的小孩怎么可能不会说话呢？我的小孩，小孩呢……”
　　女人晃着脑袋，神色痛苦，被刺激到，自言自语重复着。

　　“小孩不会说话，他不会说话……”一字一句，是要印刻在女人的脑海里。
　　“不，不是这样的，闭嘴，给我闭嘴啊……”
　　她神色痛苦，双手捂着耳朵。后退，一直在后退，周围一直有一个声音萦绕着她，折磨着她。

　　终于，耳边的声音消失了，只听到风的呼声。女人好久没有感受到过这种真实存在的力量了。
　　她走马观花，看到了自己一生的过往，像玫瑰花的花期一样短暂。
　　女人想起了她的小孩，她可怜的小孩，她对不起他。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走了，你要好好的啊……
　　泪水滴落在空气中，玫瑰花香萦绕，时间仍在流逝。

　　羽柯白皙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波动，平静的眸子里映出女人落在地面的死状。
　　白色衣裙沾染上了鲜红的血。
　　一朵血红的玫瑰在她身上绽放，像是回到了女人曾经高贵的模样。

　　耶洛终于放松了下来，看向玻璃门窗上映出的人影，“羽柯，现在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他深邃的蓝眸浮现出一抹浅笑，神色温柔，像是能溺出水一般，可是却因沈羡安的下一个动作慌了神。

　　“你要做什么？你敢！”
　　最后，像是吼出来一般，闪过一抹慌乱。瞬间，周身围绕起蓝色光晕，想要将坐在阳台上的羽柯裹挟下来。

　　耶洛看到羽柯周身萦绕着一团很深的灰黑气团，蓝眸变得深暗，周身瞬间散发出阴郁的气息。
　　蓝气和灰黑相互抵抗，不分上下。直到羽柯用玻璃割开掌心，艳红的血滴落下来。

　　耶洛的神色彻底慌了，“羽柯，不，不要……”
　　鲜血滴落下来，瞬间散出一抹很亮的光，将相互抵抗的蓝气和灰黑打破。
　　坐在阳台上的羽柯向后倒去，苍白的面容带上了解脱的神色，纯黑的眸子漾出一抹浅笑。
　　他看着耶洛，“哥哥，谢谢你。”
　　这是羽柯第一次喊耶洛“哥哥”，也是最后一次。
　　“你答应过我不离开我的，为什么，为什么……”
　　耶洛的眼睛直直盯着落在地上神色解脱的羽柯，蓝眸显出难得的痛苦神色。

　　叶路邗看着眼前的一幕，难以用言语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
　　羽柯落地的模样让他想起了沈羡安自杀时的模样，惨白的面容没有血色，眼底漾出的是解脱的笑。
　　心底空落落的，就像是被谁硬生生揪掉了一块，一时难以愈合。

　　他看到耶洛走到羽柯身边，弯腰抱起，动作轻柔，痛苦的神色中依旧有着温柔，“没事的，乖乖睡一觉。”
　　语气温柔，像是轻哄。
　　深暗的眼底仿佛被深海浸润，“你永远都离不开我，我会有办法的，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叶路邗怔然。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熟悉的画面，一帧帧，伴随着久远的声音，似乎在呼唤着他，让他抓住关于过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