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与橘猫》屿云白

33、礼物

　　头开始隐隐作痛,眼前一片模糊，叶路邗不得不停下。再次睁眼时，他又回到了老宅。
　　准确来说，应该是在浴室里。

　　浓郁的玫瑰香充斥在整个炙热的环境中，封闭的空间被湿热的水汽笼罩着，水汽遇冷化成水珠挂在镜子上。

　　羽柯站在镜子前，伸手将水珠抹掉。
　　瞬间，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
　　他表情异常的平静，深黑的眸子里是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容。

　　“我不需要你了。”
　　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带上了潮湿的水汽，透出不近人情的冷漠。
　　镜子里的人儿泛着蓝眸，神色深邃。
　　“怎么了，是我做的不好吗？”
　　耶洛依旧温柔的声音响起，面容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羽柯神色冷清，甚至不打算再多说任何，转身便要离开。
　　镜子里的耶洛神色瞬间变了。
　　温柔的神情消失不见，被深暗取代，原本平静的面容出现一道裂痕。

　　眼见着羽柯离开，耶洛直接破镜而出，“哗啦”一声，一地的玻璃碎片。
　　“你敢走！”
　　低沉的语气带着强硬，蓝眸很深，像是要将人彻底卷进深渊当中。

　　羽柯没理会，脚步往前，被身后的人抱住。
　　温热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全都将他包裹，没留下任何空隙。

　　“你要做什么？”
　　羽柯挣扎着，想要从耶洛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可根本挣脱不了半分。
　　耶洛眼眸显得愈加深暗，抱着羽柯的手在一点点用力，像是要将两人融为一体。

　　“先别走，听我说好不好？”
　　温热的气息喷洒，低沉的声音带上了恳求的意味。
　　羽柯没了挣扎的动静，缓下呼吸，沉默等待。

　　许久，耳畔才传来耶洛的声音。
　　“我需要你，离不开你。”
　　羽柯冷清的声音问出，语气里带上疑惑，“为什么？”

　　耶洛松开环住他的手，走到前面，伸手轻抚过羽柯略显苍白的脸。
　　“你忘了吗？是你把我创造出来的，我离不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

　　“你……你不是来和我做交易的恶魔吗？”
　　羽柯的记忆像是缺失了很多，眉心蹙起，神色不安。

　　耶洛伸手捧起他的脸，神色认真，似要占据羽柯全部的视线。
　　“我是恶魔，但是你创造的我。”
　　呼吸相互交融，耶洛气息不稳，一直在控制着内心的情绪。
　　“你忘了没关系，我记得就好。”神色变深，只映出羽柯一人的模样。

　　羽柯的头似乎很痛，眉心蹙得很紧，面容上显出痛苦的神色。
　　“好痛，我的头，痛……”他晃着脑袋，想要将脑海里混乱的情景删除。
　　“羽柯，别再想了。”耶洛将他的头箍住，“看着我，快看着我。”

　　羽柯被迫直视耶洛，痛苦的神色在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消散。
　　深邃的蓝眸像是能够蛊惑人心，带着浸润深海一般的沉，像是随时能将人彻底席卷进深渊的囚笼。
　　“别怕，不痛了。”
　　耶洛伸手轻抚过羽柯的脑袋，双眸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羽柯苍白的面容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有眼角泛出的红晕印证着刚才发生的事。
　　他沉默，没有任何的动静，像是被人操控在掌心的木偶娃娃。

　　叶路邗已经看得愣在一旁。
　　时间像是过了很久，久到他觉得自己应该马上就能从梦境里回到现实。

　　直到羽柯沉静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响起。
　　“你离不开我，对吗？”
　　“对，我也不会让你离开。”
　　耶洛始终环着羽柯，视线也一直萦绕在他的身上。
　　“那你会一直听从我吗？”羽柯动了动身体，转身看向耶洛。

　　两人视线相对，中间似乎有着来回的一条透明线。
　　“会的，前提是你与我一同存在。”
　　耶洛神色认真，深暗的眸子里是羽柯的模样，隐隐透出一种迷恋的神色。

　　周遭的玫瑰花香似乎愈发的浓厚，将人裹挟在里面的热意当中，莫名觉得窒息。
　　叶路邗听不懂两人的对话，脑袋很痛很沉，该是被灌入大量信息产生的缘故。
　　他想自己应该缓缓。
　　可是梦境却不由得他这么容易地退出。
　　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昏黄的场景。

　　窗外，正值夕阳落下的时点。
　　晕黄的光晕透过半掩的帘子传进，落在铺着软毯的地板上，显出一丝温馨的氛围。

　　耶洛安静靠在躺椅上，昏黄的光晕落在白皙的面容上，显出一丝难得的温柔。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挡住眼前的光晕。平静的神色突然变冷，深蓝的眸子像是被冰浸润，散发出冷寒的气息。

　　灰猫乖顺地躺在耶洛脚边，眼底的痴迷若隐若现，像是一个忠诚的佣人，为了眼前的主人甘愿匍匐在地。
　　耶洛伸手将它抱起，深暗的眼底笑意很浅，将灰猫整个的模样映进眼眶。

　　灰猫欣喜，激动得尾巴左右摇晃，眼底的妄念随心思而不断加深。他以为眼前的人对他上了心，心底的欢欣表现在脸上。
　　灰猫垂头，伸舌头想要舔舐耶洛的掌心，却不料耶洛下一刻的动作，让他愣住。

　　耶洛伸手捏住他的脖颈，眼底的笑渐渐淡去，泛出冷寒，“为什么要把他的手抓伤？”
　　低缓的声音很沉。言语间，他浑身散发出蓝气，萦绕在周身，神色冷肃。

　　灰猫欢欣的浅蓝眸子渐渐恢复了平静，眼底的阴郁若隐若现，内心的愤恨与嫉妒不断上升。
　　为什么羽柯能得到的，自己却得不到？他明明就只想拥有耶洛的注视，为什么？凭什么？

　　瞬间，灰猫周身也萦绕起了一团灰黑，与耶洛身的蓝气相交织。
　　“为什么要抓伤他？”黑猫轻笑一声，“因为我嫉妒他，我讨厌他。他轻轻松松就能左右你的情绪，让你的视线只停留在他身上，凭什么？我恨他。”
　　灰黑气团团缭绕在绿眸中，戾气显现，眸子上布满了红血丝。
　　“如果可以，我会杀了他。”沙哑的嗓音像是从深渊里出来，满含恶意。

　　耶洛捏住住他的脖颈手慢慢收紧，眼底的深暗加深。
　　“你敢。”
　　“我凭什么不敢？”灰黑猛增，像是要将一切都吞噬。

　　最后，灰猫落了下风，蓝气将灰黑气团给吞噬掉了。他被反噬，吐出了一口黑血。他也只能以灰猫的原身，任由耶洛处置。
　　愤恨、不甘，在浅蓝眸色里上升、发酵。

　　“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也不会想要我离开，现在你竟然还想要杀他。”耶洛的语气很沉，神色深暗不见底，看着眼前挣扎不了半分的灰猫，“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
　　阴郁危险的气息散发，萦绕周身的蓝气加深。
　　“喵……”黑猫被断了神力，只能依托躯体，半句言语都说不出来。

　　“记住，你伤他一分，我还你十分。”语气低沉，深暗的眸子紧紧盯着。
　　灰猫爪子胡乱抓着，呼吸透不过气，窒息般的感觉，仿若下一刻就会被活活掐死。

　　就在这时，耶洛松了手。
　　灰猫不设防地掉在了地上，浅蓝眸子底下的深暗被痛苦神色掩埋。

　　“可不能就让你这么轻松地死了！”耶洛嘴角微扬，双眸里的笑不见底，“你说对不对？”
　　“喵……”你要做什么？
　　灰猫这才慌了，他本想耶洛不会做这么绝。

　　“喵……”不，你不能这么做。他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你会后悔的。
　　喉咙很痛，急速的呼吸让他喘的厉害，呼哧呼哧的声音听得让人难受。

　　耶洛像是知道他所想，出声道：“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他让我来杀你的？”
　　“喵……”不，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可是……
　　灰猫晃着脑袋，眼底是不相信的神色。

　　耶洛嗤笑一声，不再多作解释。深蓝的眸子映出灰猫可笑的模样。
　　“相信我。”耶洛的眼睛恢复了平静，言语却是莫名的瘆人，夹杂着阴郁的气息，“我会让你亲自感受躯体渗出血的绝望，慢慢死去，无能为力。”

　　他一步步走向灰猫，在沉寂的环境中落下声响。蓝气团团围住灰猫，让他动弹不了半分。
　　“很快，你的血慢慢流出来，渗透到每一处角落，我会让你眼睁睁看着，直到死亡的到来。”
　　说出来的声音很轻很缓，眼底的平静与面上的笑显得格格不入。

　　“喵……”
　　他不紧不慢，拿起旁边桌上的刀子，深暗的眸子没有半分情绪，只剩冷血。
　　伸手将灰猫拽起，银白的刀面在亮光的映射下泛出冷意，缓慢地滑过它的身子。

　　冰冷渗透进温热，让猫毛竖起，眼底是愤恨的神色。
　　“喵……”等着，我会让他死在我的手上。
　　“是吗？”耶洛的蓝眸泛出冷寒，手上拿着的刀没有犹豫，直接在灰猫脖颈一划，“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灰猫发出一声惨叫，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很快，鲜红的血液将猫毛打湿，一滴一滴落在地板，渗透进柔软的地毯上。
　　灰猫还剩半口气，微弱的呼吸，瞪大的眸子，看着身上的血慢慢流失。
　　“喵……”我不会放过他的……

　　躯体没了气息，灰猫的身上被沾了血，躺在血泊中。
　　一团灰黑从躯体中剥离，渗透进空气，沿着窗户缝消失在视线中。

　　耶洛修长的手上拿着那把带血的刀子，在光影的照射下泛出一丝血色的光。
　　沉寂的空间里弥漫开浓厚的难闻血味，在闷热的空气中发酵。

　　耶洛没有任何表情浮动，深暗的眼底是白猫死去的痛苦模样。
　　“这样，羽柯或许就会喜欢了吧。”
　　他想起了羽柯的模样，眼底浮现出笑意，很深，似乎能将一切吸入眼里。

　　“羽柯，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高兴。”
　　很快，耶洛眼底的笑消失，温柔的面容瞬间变得平静，周身散发出一种死寂的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