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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虐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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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朦胧,浴缸里的水腾起来的热气飘浮、上升,镜子被覆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在昏黄的灯光下氤氲开。
躺在温热的盆中,身旁是叶路邗心心念念想要靠近的人,温暖一涌而上,他沉溺其中。
在海面漂浮的小船找到了避风港,叶路邗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神明。
沈羡安过分白皙的面容上是冷清的神情,叶路邗觉得这才是他真正的表情。
曾经的沈羡安太过温柔,温柔得像是一种假象,让人沉溺。揭开一切真相,又会让人彻底清醒。
身上的污渍被一点点清洗掉,沈羡安的手温柔地滑过他,很舒服。
叶路邗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手轻触在身上的感觉,心里涌上来的不安被压下。
至少现在他的神明依旧在身边,叶路邗想。
沈羡安额前的碎发被潮气打湿,紧贴在皮肤上,不怎么舒服,但他没顾及。
眼前的橘猫很是舒坦,浑身湿漉漉的,神情朦胧,安心地靠在他的一只手上,向他袒露出一整块白白圆圆的小肚皮,而那不安分的尾巴在水里晃荡着,荡起一波水纹。
一小团,或许一手就能掐死。
到时候猫儿会挣扎吗?会惊恐地看着他吗?
死了后,或许它就变成了僵硬的一团。没有任何的情绪,也不会虔诚地看着他了。
沈羡安隐去晦涩的神情,将伸出去的手转而往下,浸入水中。
叶路邗正感受着温水带来的热度,眼皮依旧舒服地微微阖起,却在下一秒被抱起。
被水浸湿的皮毛裸露在带着水雾的空气中,一阵战栗,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水雾蒙蒙的眼睛对上了沈羡安,清浅冷清。
“冷?”抱着猫儿的手感受到它的颤抖,沈羡安扯过了旁边干净的浴巾,将叶路邗全身都罩住。
“喵呜……”
一片昏暗,绵软的触感摩挲着叶路邗身上耷拉着的潮湿毛发,像是落在了一团棉花糖上,陷进了粉团的中间,很轻很软。
沈羡安将猫儿抱在怀里,手上用的力道很轻,耐心地为它擦拭水渍。
叶路邗晃了晃脑袋,从浴巾里露出脸来。
“喵……”呼吸终于顺畅多了。
他享受着沈羡安的触摸,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手,耳朵尖不自觉地跟着轻轻抖动,一脸满足的神色。
沈羡安的眼神落向了猫儿脖子处的吊牌。神色暗淡,却是看不出什么情绪的,他一向习惯掩饰。
他想起了,这只猫儿不是他的,它是有主的。
可是那又如何?到了他手上,就是他的了。
沈羡安伸手,不紧不慢地将吊牌解下,随意放在了一边。
“喵……”哎,沈羡安怎么把我的吊牌给解下了?
叶路邗不明所以地看着沈羡安的动作。
沈羡安沉默,揉了揉它的小脑袋,抱着走出浴室。
依旧是昏暗的卧室,安静无声,窗帘将最后一丝光辉都给遮住了。
叶路邗被沈羡安安稳地放在了床上。
柔软的触感,加上眼前的人,他竟觉得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叶路邗整个的钻进了被窝里,呼吸间全是熟悉的味道。血液亢奋,有一点点上头,脑袋又变得晕乎乎的了。
“喵……”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叶路邗有一种想要扑进沈羡安怀里的冲动,却被卧室外面传来的声响阻止。
只听到一阵“哒哒”声,一室的寂静被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碰撞的声音给打破了。
莫名的刺耳,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一声一声透进耳朵。
叶路邗察觉到一种可怕的危险气息,整个身子都绷紧了起来,瞬间处于警惕的状态当中。
沈羡安神色平静。可细看,却能看到他眼底的裂痕,被昏暗隐藏着。
暗红的玫瑰渗透进黏腻的毒汁,慢慢浸染。
又来了吗?
没事,结束的那天就快到了。
沈羡安的眼眸很深,像是平静无波的深海海面,看似安全,实则下面翻滚着危险的暗流。
沈羡安动作很快,没有一丝犹豫,将猫儿藏进了衣柜里,“别害怕,乖乖地别出声,我很快就回来。”
叶路邗尚未反应过来,就沉入了黑暗,心跳得很快,不安的感觉瞬间蔓延。
他透过衣柜露出的细缝,隐约看见了外面。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的清晰。叶路邗看到房门被强硬地打开,发出了极其刺耳的动静,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是个女人。一个极其艳丽的女人,精致的面容显然被保养的很好。
如果忽略此时她脸上狰狞的表情以及疯狂的神色,应该称得上是端庄美丽的。
但可怕的是,她浑身散发的气息带着很是浓烈的凶残,恶意满身,让人看了发颤。
叶路邗看着女人一点点走近沈羡安,像是一条妖艳恶毒的蛇精,扭动着身躯,慢慢靠近无辜的猎物。
他呼吸一窒,眼睛瞪得老大,整个人像是被悬在了半空。猫爪子发了力,抓在柜门上。
女人伸出涂着暗红指甲油的手,用力揪过沈羡安,过长的指尖陷进肉里。
白皙的皮肤瞬间泛红,印子变深。
她没说一句,压抑着的愤怒情绪却在此时突然爆发,毫无征兆地,用劲拖扯着清瘦的沈羡安出了房门。
而沈羡安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神色淡然,面容上没有半分波动,就连眉心都没蹙一下。
叶路邗听到了托在地上的摩擦声,女人踏在地板上的刺耳声,唯一没有听到沈羡安的挣扎声。
不正常,一切都不正常。
艳丽凶残的女人、沉默淡然的沈羡安,没有反抗,没有挣扎,一切都被视为习以为常,明明他能够反抗的。
女人要干什么?
声音渐行渐远,叶路邗的心开始下沉,说不清的情绪蔓延,唇角苦涩。
内心充斥着恐惧,他再一次想起了沈羡安自杀时的麻木神色。
脑袋用劲撞击着衣柜,门上流下一条条长痕,是猫爪留下的,上面沾染上点点血痕。
叶路邗试图将衣柜门打开。
叶路邗像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一次比一次用的力还要大。
一次、两次、三次……
用力挣扎着,那种即将失去沈羡安的绝望情绪再一次席卷他。
内心的呼声撕扯着,叶路邗就像一只被困着的、无助的小兽。
不,他要出去,他的神明需要他。
用尽全力,柜门被猛地撞开。
叶路邗没有任何防备,直接摔了下去,在地毯上狠狠滚了一圈。
他顾不上脑袋发晕,晃荡地出了房间,顺着拖扯的痕迹,向楼的另一侧走去。
一间昏暗的屋子大开着,里面充斥着皮鞭落在身上的声音。
一声一声,带着狠劲,相互撕扯,淡淡的血味在空间里弥漫开来。
叶路邗双脚发软,是被吓的。
他看到了女人狰狞的面容,眼睛血红一片,浑身散发着不正常的暴虐情绪。
沈羡安露在外的白皙皮肤上落下一条条血痕,有些没有破皮,青的紫的相互交错,看上去触目惊心。
可是,让叶路邗心里发慌的不是女人的不正常神情,而是沈羡安的淡漠,甚至他过于惨白的面容上还带上了笑。
那笑让叶路邗感到莫名的瘆人,像是无数虫子向他袭来,脑袋被侵袭、蚕食,最后只剩一具空壳。
回神的时候,他竟然与沈羡安的视线对视上了。
恍惚间,叶路邗觉得浑身发冷。
沈羡安直直盯着他,神情很冷,像一条冷血的蛇,散发着剧毒,一口就能将他吞噬入腹。
又像是自己的幻觉。
叶路邗再看过去时,沈羡安并没有和自己对视,甚至是眼睛是微垂着的,他整个人被痛苦给淹没了,而惨白无色的面容是他最好的证明。
叶路邗看到了沈羡安泛白的唇上流出一抹红,他的眼孔微缩,是血。
叶路邗没再顾及太多,轻跳在屋里的纸箱上时,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声,却被女人鞭子落下的声音给淹没了。
女人还在发狠地鞭打,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叶路邗找准角度,纵身一跳,落在女人的脸上,受了些伤的猫爪子直接狠狠一抓,用了劲的。
顷刻间,他就听到了皮肉被划开的声音,而手上的痛意被紧张的情绪给覆盖住了,毫无察觉。
“啊!”女人艳丽的面容上传来一阵刺痛感,瞬间尖锐的声音响起,彻底划破了空气。
她作势就要将抓在脸上的猫儿给揪下来,眼底的阴翳更盛,“是什么鬼东西?看我不把你弄死!”
叶路邗身子一颤,不等女人动手,猫爪又向她的脸狠狠一蹬,借力就跳到了地上,钻进了一旁的木柜底下。
他呼吸急促,一直在喘气,但他不能放松。
现在叶路邗既担心女人抓到自己,又害怕沈羡安被继续鞭打。
内心的慌乱让他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弱小和无力。
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叶路邗微微探出了头去。
空气中蔓延着很浓的血味,一点点沿着他的呼吸渗透进每一个细胞当中。
心一凉,叶路邗看到了沈羡安倒在地上。他本就白皙的面容此时惨白一片,像是没了任何呼吸,满是伤痕的手虚弱无力地垂着,嘴角的一抹红刺入眼中。
女人似乎缓过了神,脸上出现了一抹慌乱的情绪。随后,她穿着高跟鞋的脚慌乱地踏在地板上,直至出了门。
叶路邗在沈羡安一旁,手脚像是僵硬了一般,不敢有任何动作,窒息无力,像是被整个灵魂被抽了去。
直到沈羡安睁开眼,看向他。
沈羡安眼底的虚弱清晰可见,唇泛白,像是透过眼眸看出了叶路邗的害怕,吐出几个字,“我没事。”
很轻,他却听得很清楚。
“喵……”
上一秒自己才说要好好保护沈羡安的,可下一秒沈羡安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窒息被苦涩替代,眼眶里的泪氤氲开,叶路邗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很快,房间外又出现了一阵脚步声。
叶路邗迅速藏回桌子底下,想要来个突袭。他整个的都警惕了起来,浑身汗毛直竖,瞪着恶狠狠的眼睛看向门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