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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梦中梦 ...

  •   沉闷的空气中,玫瑰在发酵,香味浓郁。
      玫瑰庄园里,深绿色的枝蔓沿着复古斑驳的外墙延伸,甚至试图钻进园里,享受和玫瑰一样的浇灌。

      女人心情愉悦,精致的面容,微扬的浅笑。
      她动作轻缓,为朵朵花苞浇上甘露。眼底的那抹笑似有若无,在晕黄光线下显出莫名的温柔。

      纯白的衣裙不似以往红裙的张扬,在一片暗红玫瑰的映衬下显出一种纯真。
      温柔、美好,甚至让人想融入花海,享受女人轻柔的关照与爱抚。

      可是,温柔被玷污,沾染上巫女的恶意。
      美好被打破,臭虫泛着浑身的恶臭,带来无望的悲剧。

      女人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眼底的笑渐渐消失,面色恢复无尽的白。
      她转身,看了过去。

      视线触到的是阁楼上的窗户。那扇窗似乎从未被打开过,紧紧关闭。
      她知道,里面是她的小孩。
      他不爱说话,不愿与人接触。
      胆怯、孤僻,甚至害怕见光。

      女人看了许久,头很晕很沉,一些记忆划过,却像一条干净丝滑的丝带怎么也捉不住。
      她忘了很多事,像一架机器人,被程序命令着忘却,操纵着去将一切都毁掉。

      女人隐约听见了钟表指针“嗒嗒”走过的声响,在寂静中回旋、绕转,让她恍惚、遗忘。
      眼角染上了泪,晶莹剔透,像一粒易碎的珍珠。
      可是,她忘了。忘了自己落泪的原因,甚至连自己的心都开始麻木。

      神色恢复平淡,温柔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人看着窗户的眼睛变成了盯着。细看,眼底有一丝裂痕。

      女人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她的小孩生病了。
      只有治好了他的病,她的丈夫才会回家。
      她抛弃了身后的一片花海,忘了自己的内心,走向客厅。

      轻缓的脚步落在地板上,在寂静的环境中发出声响。
      很轻,却敲动人心。
      上了台阶,来到那扇紧闭窗户的卧室,伸手轻敲房门。
      一切的动作都像是被程序设定好的。

      扣门声在空荡的走廊回荡。
      没有回应,女人出了声,“羽柯,能给妈妈开下门吗?”
      声音温柔,一如往常。

      安静等了许久,她再次敲了门,无人回应。
      他不在卧室?
      那他能去哪儿?

      温柔的神情破裂,呼吸开始变得沉重。
      情绪的爆发来得很突然,心底的恐惧和生气交织,将人整个吞噬。

      女人用手拍打着门,像是着了病一般。
      用了很大力气,发出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情绪的不稳,神情的疯狂,甚至脑海里始终萦绕的声音。
      “给我开门!”强硬的语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稳的情绪。

      心口无端冒出的怒意在上升,女人需要发泄。
      她觉得自己快疯了,一切都在折磨着自己。
      无论是自闭孤僻的儿子,还是不归家的丈夫,亦或是自己即将濒临抑郁的情绪。

      一次次的敲击,心里的挣扎被阴郁的情绪给淹没了。
      没了阳光折射的空气里,漂浮着暗淡的尘埃,扬起、落下,永无止境。

      女人变了,或者说很早以前就被种下了因果。
      她的温柔被焦躁与不安取代,甚至心底的阴暗与压抑被激发。

      “羽柯,快给我开门!”语气凝重,混着咬牙切齿的怒意。
      寂静的环境没有任何回应。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嘴里混乱说着,只能听清,“钥匙……对,钥匙呢?我去找钥匙,钥匙……”
      女人脚步混乱,向楼下跑下去,动作慌乱,神色疯狂,彻底变成了另一种可怕的模样。

      抽屉被猛地打开,发出刺啦的声响,让人听得难受呲牙。
      她的动作显而易见的急躁,仿若下一秒没有找到钥匙,情绪就会就此一发不可收拾地爆发。
      所幸,找到了开房间的钥匙。

      房门被很快打开,被撞在墙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地上沉落的灰尘随之扬起,被房间里的一片昏暗遮掩。
      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没有一丝人气。

      她的小孩没在房间。
      女人顿住,将一切都看了一遍,想要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想,哪怕他藏起来了也好。

      “羽柯……在吗?妈妈找你……”
      “羽柯,你别躲着了,妈妈担心你……”她伸手打开衣柜,“你在哪儿呢?”
      “你在玩捉迷藏吗?”

      女人甚至趴在了地上,神色莫名,看向床底,渗透着令人害怕的气息,“羽柯,你不是说不离开妈妈吗?”

      “为什么?你去哪儿了?”
      她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像是在一张纯白的纸张上被血色沾染,善被恶取代。

      直到最后,心里的希冀破灭,她的小孩真的没有在房间里。
      “羽柯 ,你怎么能这么不乖?”
      面容开始破裂,手紧紧蜷起,直到指尖泛白。

      “为什么不乖呢?明明听妈妈的话啊……”女人喃喃自语,仿若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当中,“为什么呢?……为什么我的小孩不乖了……”
      自言自语,她整个隐在昏暗当中。

      突然,一切有了回应。
      “我知道了。”眼睛一亮,只是眼底的裂痕放大了,让人害怕,“羽柯肯定是病了,他的病让他不乖,让他不听妈妈的话……”

      女人慌忙出了房间,留下一片寂静昏暗。
      “对,要把小孩的病治好。医生说过的,羽柯治好了病,他就乖了,就能说话了,旭辉也就会回家了。”
      脑海里,这句话一直萦绕着,操纵着她,甚至引她步入痛苦与绝望。

      叶路邗被女人魔怔自语的模样吓醒。
      梦里的每一帧画面都深深刻在了脑海里,仿若真实发生过。
      他纯黑的眼眸里透出了不安的情绪,甚至是难言的惊恐,心里的惊慌与难受久久不能平静。

      愣怔间,叶路邗睁开了眼眸,下意识就去看身边睡着的沈羡安。
      侧身,熟悉的人儿。
      幸好,沈羡安就在身边。
      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心渐渐安定。

      白皙的肤色,俊逸的面容,棱角分明,透出一丝冷清气息。
      眼皮微阖,睫毛很长,落下一扇阴影,额前的碎发增添了几分平静的淡。
      眼睑下的泪痣仿若引诱犯罪的罪恶果实,香甜、诱人。

      叶路邗看着,入了迷,好像陷进了梦里,如梦似梦。
      一时,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寂静无声,透着无人的沉寂,让人心慌。
      他阖上的眼睛又猛然睁开了,一切恍然如梦。

      浓厚的玫瑰花香萦绕,沉闷的空气让人窒息,仿若进到了一个真空瓶子。
      原来自己没有清醒过,刚刚看到沈羡安也是一个梦。
      他做了一个梦中梦,一层套一层,无止尽。

      叶路邗的心里很慌,莫名恐惧的情绪蔓延,他总觉得接下来梦里发生的事会让自己痛苦。
      内心的排斥,脚步的虚浮,他想逃离。

      可是,来不及了。
      叶路邗再一次看到了女人。

      她的面容是正常的,神色没了之前的疯狂。
      可是身上却始终散发着难言的阴沉,甚至带着一丝狠厉。
      那是女人之前从未出现过的。
      骇人、可怖,像是一株即将变异的玫瑰,露出里面黑色的芯蕊。

      叶路邗看着,直到女人的视线对上了他。
      空气静止,就连浮尘都止了下落。
      呼吸似乎停止了,神色一滞。

      他看到了女人浅色的瞳仁里映出自己的模样。
      呆滞、无措,甚至清晰地看到自己眼底的慌乱与莫名的伤感。

      她能看到自己?
      叶路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心跳随呼吸,没了声息。
      无措,不知该如何。
      因为女人看自己的神色里有挣扎的痕迹,甚至是痛苦与悔恨的情绪。

      为什么?
      难言的情绪蔓延,叶路邗的眼角似乎有了湿润。
      微凉,口里泛出苦涩,像是被痛苦给沾染了。

      突然,门外的一阵响动打破了一室寂静,以及女人和他之间莫名的对视。
      门被打开了,混着扫过地面的动静。

      女人移了视线,神色里的一切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仿若对视从未出现。
      一切恢复了正常。

      叶路邗也看了过去,只是视线却被女人清瘦的背影遮住了一半。
      莫名的,心“咚咚”地,跳得极快,像是要蹦出来一样。
      叶路邗知道,自己只要稍微挪动下步子,就能看清羽柯的模样了。
      只是内心深处却在极力抗拒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和不安情绪蔓延。

      进门的确实是羽柯。
      身影瘦削,身后映着一束绚烂光晕。
      他走进了沉闷略暗的客厅。肤色白皙,面无表情,甚至连神色都未曾有一丝波动。

      女人看着,神色平静,走到他面前,“你去哪儿了?”
      语气很淡,透出冰冷的气息,没有一丝温柔。
      气氛微凝,这是情绪爆发的前奏。

      羽柯也直视着她,沉黑的眼眸里没有任何的情绪,连一丝慌乱都未曾出现。
      身后的影子被门外折射进来的光拉得很长,延伸到门槛,像是要逃离这里,野蛮生长。

      “我让你说话啊?!”
      女人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被突然放大。
      强烈的压迫感,怒意在积蓄。

      羽柯依旧没有反应。
      但叶路邗却已经面色惨白,仿若下一秒即将陷入万丈深渊。

      她来到了羽柯身边,神色莫名。
      “说话啊,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听我的话了?我对你不好吗?”
      一句接一句,声音愈加大,将烦躁的情绪附加其上。

      羽柯依旧纹丝不动,甚至眉眼浅淡得仿佛没了灵魂,只剩一个躯壳。
      只是紧捏起的手指泛白,纯白的衣角因外力而变皱。

      女人伸手,扯过了他的手,是用了大力气的。
      瞬间,露在衣袖外的白皙皮肤,下陷、回落,泛出红紫的痕迹。
      “你说话啊?!我让你说话!”
      声音因怒意变得尖锐,划破空气,“行,不说话是吧?我让你不说话……让你不说话!”

      她扯着羽柯,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条黑皮鞭,没有犹豫地就甩在了他的背后。
      很大的动静,清晰、可怖。

      叶路邗顾不得心底莫名的恐惧,在鞭子再次落下时扑到羽柯的身上,没有任何犹豫。
      可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痛意。
      因为皮鞭直直穿过了他的身体。

      “不,不要这样!”
      他眼睁睁看着鞭子一次次落在羽柯身上,像是没有尽头的滑轮,一直在永动着。

      苦涩、伤感,甚至莫名的熟悉。
      脑海里划过依稀的记忆,却缥缈无边。

      直到羽柯的面容清晰地落入视线当中,叶路邗彻底愣住了。
      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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