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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入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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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路邗见不得沈羡安难过。
但现在,因为自己,沈羡安落泪了。
“喵……”别哭了。
神色无措,他想要出声安慰。
可是现在只能发出喵叫,沈羡安根本就不可能听懂。
无法,叶路邗只能忍着痛,勉力伸出猫爪子,轻轻拍了拍沈羡安身上能够得到的地方。
沈羡安泛红的眼睛看着猫儿,伸手将它的猫爪包裹住。
温热与微凉的碰触,透过皮肤相互传递。
“我没事。”略微沙哑低沉的声音传进耳畔,“你需要好好休息。”
未等叶路邗有所反应,沈羡安便将他带进了被窝。
动作小心,甚至放他下来时,神色都带着严肃。
柔软的触感,周身萦绕着熟悉的味道。
“喵……”
他微微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在沈羡安松手时,又用猫爪勾住他的衣服。
“喵……”别走。
他想要沈羡安在身边,至少现在先不要离开。
“乖,我不走。”
叶路邗看着沈羡安从一侧躺下,将他环进半个身体。
熟悉的味道,温暖的触感。
叶路邗感觉到沈羡安抚过自己昏沉的脑袋,轻揉着依旧泛疼的脖颈。
温柔、细腻。
身上和脖颈的痛被安抚。
叶路邗像是陷进了自己梦中的美好温床。那里有他的神明以及虔诚信仰的他。
“喵……”
猫爪轻搭在沈羡安身上,脑袋也埋进了怀里。
“乖,猫儿……”轻缓,浓厚。
神色朦胧,叶路邗感受到背上的轻拍,像极了母亲的安抚。
一瞬,似有什么从脑海划过,却被熟悉的味道引诱,心里出现的恍惚被取代。
眼皮很沉,周身很暖,甚至耳畔是沈羡安的温柔安抚声。
叶路邗彻底陷进了温柔当中。
沈羡安看着猫儿。它团在他怀里熟睡,安稳的呼吸在耳边。
幸好,他的猫儿还在。只是,受了伤。
沈羡安想起了它痛苦无助的神色,手捏紧泛白,青色的筋脉鼓起。
远处是混乱的地毯,眼底出现一抹裂痕,神色深暗,似无尽的深渊。
却在下一秒,嘴角微扬,眼底含着冷意。
“猫儿,很快我们就能安稳地待在一起了,也不会再有人敢伤害你了。”
晚上,出差在外的男主人回了家,佣人们忙着将今晚准备的丰盛晚餐摆上餐桌。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女人端庄坐着,精致的面容被保养得很好,露出温柔得体的笑,甚至一向顽劣的秋山也端坐一旁,不敢放肆半分。
沈羡安下了楼,神色平静。
看向两人的神色是很淡的,仿佛眼前的是透明人,就连对秋山脖颈处的青紫痕迹也选择视而不见,仿佛之前发生的事都只是幻觉。
他淡漠坐下,一切按部就班。
男人安坐主位,威严气派,一副当家主人的模样。
饭前,按惯例向女人问些家常事。
她温柔应答,面面俱到。
菜被一一上齐。
“那就先吃饭。”
男人发话,动碗时想起了许久未见的秋山。视线转了过去,这才发现他脖子上明晃晃的青紫伤痕。
虽说他和这个儿子不怎么亲近,但终究和自己有血缘关系,该关心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秋山的脖子是怎么了?”
原本只是简单的问题,却是无人回应。
沈羡安安静吃饭,神情淡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让秋山看向他时眼底得逞的笑都没发挥作用。
装什么装,死疯子!
看着他平静无波的模样,秋山手捏紧,恨得牙痒。
一旁的女人假意拍了下秋山的手,“不是让你遮一遮吗?”
“我也想遮啊,可是动手的人太狠了,根本就遮不住啊!”
之后,女人装模作样地看了眼主座上的男人,神色不安,有些犹豫。
“没事,就是秋山不小心弄伤的。”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我管不了这个家的事了吗?”
男人眉头紧皱,语气带上了怒气,气氛瞬间被压得很低。
空气里是一时间的沉默。
女人看了眼仍在不紧不慢吃饭的沈羡安,心里怒意横生,面上倒是不显。
她收回视线,对男人说:“两小孩闹着玩的,没什么大事,你别动怒。”
这一说,将宽容端庄表现得淋漓尽致。
男人很生气。怒意在空气里发酵,气氛沉闷,隐约可以嗅出引爆炸弹的导火索味。
秋山得逞的笑意被放大,沈羡安神情平淡,对周围一切充耳不闻,女人装作不安,在旁边劝说着。
男人看着他不为所动的模样,神色愤怒,将手中的筷子扔了过去。
动作很大,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羡安抬起头,神色平静看着他,仿佛在看无理取闹的人闹事。
起身,准备离开。
男人站起了身,神色阴沉,伸手就直接打在了沈羡安的脸上。
声音响彻安静的客厅。瞬间,白皙的面容泛起了红血丝,看出来男人用了很大的力。
“你是不是想像你妈一样?!”
沈羡安从痛觉中回神,想起了梦里绝望等待丈夫归家的女人。
他直视男人,平静的面容上泛出一抹嘲讽的笑,问出来的话直冲人心。
“你配提起她吗?”
男人一怔,神色一滞。
怒意被眼底悔意和痛苦取代,两者交织在一起。
沈羡安不再理会任何,离开饭桌。
“明天去看医生。”男人回神,不容置疑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无力和无奈。
暗淡黑夜,几颗碎星在空中闪烁,微薄发出一丝星光,照亮昏暗的夜景。
一切看上去都显出一种莫名的孤独。
内心的不安与慌张在夜里沉淀,随着梦消失。
自从上次发生意外之后,叶路邗总觉得沈羡安变了。
可以说是变得更粘人了。无时不刻不将自己带在身边,甚至离开视线半步都不行。
有时候叶路邗还会被沈羡安看自己的眼神给吓到。
虽说他从未看见过,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甚至脑海里有那眼神的画面。
怎么说呢,那眼神很沉,盯着他,深暗不见底,似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入腹。
叶路邗每次不小心觉察到,心里都会发毛。可是和沈羡安对视上时,却又什么都没有。
神色平静,甚至在发现叶路邗看过来时,沈羡安还会将他抱进怀里,伸手揉他的脑袋,眼底含笑,柔情似水。
虽说这变化没什么不好的,可叶路邗总觉得沈羡安的举动太过了些。
叶路邗此时睡意全无,被沈羡安紧紧箍在怀里。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耳畔,扰乱心神,周身一直萦绕的味道很浓。
虽然闻了许久已经适应,可脑袋还是会晕沉,身子发软,甚至在看久了沈羡安俊逸白皙的面容后,还会脸红心跳,热意上升,心口涌出燥热之气,难受得紧。
叶路邗不得不转移注意,看向窗外发着浅淡暗光的夜空,陷入思考。
不知道沈羡安看了他写在白纸上的字了吗?
微微叹气,叶路邗觉得自己现在实在太弱,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还会拖累沈羡安。
他想起了那天的情况。
自己虚弱躺倒在地,动弹不得办分,隐约看到沈羡安掐着那人脖子的模样。阴沉、可怖,甚至眼底似乎晕开一抹深蓝。
可这怎么可能呢?
叶路邗晃了晃脑袋。
该是自己看花眼了。
不过,那阴翳的气息确是不假的。
眼皮很沉,即将睡去的那一刻,他想,要是可以看到沈羡安的过去就好了。
一片昏暗,无尽的暗。
叶路邗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只能感受到有风迎面吹了过来。
温凉,带着一种淡淡的熟悉味道。
他琢磨不透,伸手胡乱摸索着,触碰到冰冷的墙面。
手被刺激到,透过冷传进每一层皮肤里。
很快,鼻息间若有似无的味道被浓厚的玫瑰花香取代。
厚重浓烈,瞬间充斥,蔓延渗透至每一个角落。
突然,是房门被摩擦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原来他是在一个房间里。
门被打开,一束强烈的光透了进来。耀眼的晕黄光,刺眼。
身处黑暗太久,尚未来得及适应,叶路邗的眼睛被狠狠一刺。下意识闭眼,伸手将强光挡住,直到适应亮光,他才开始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里面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墙上有一面很小的窗,却被透不进光的黑布遮盖。昏暗,封闭,让人透不过气
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口,叶路邗受不住,走出了房间。
入眼的是复古样式的客厅装饰,一幅暗红玫瑰的油画摆放在客厅的墙上,在昏暗阴影的映衬下,散出一种熟悉的诡异感。
可是,画上那抹浓厚暗红下却多出了一抹深蓝。
神秘、引诱,格外醒目。
叶路邗心里发慌,总觉得再看下去会被整个的吸进去。
视线止住。
风吹过,花香浓郁,沁人心脾,神情稍微情醒了几分。
周围寂静无声,叶路邗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不知道此时是在沈羡安的梦里,还是在自己的梦里。
突然,寂静的空气中,一阵低沉极缓的古钟响起。
绵长、蔓延。
叶路邗被吓了一跳,寻着声音看过去。
眼底是讶异的神色。
落地窗外,一个很大的玫瑰庄园安静沉睡,背后是大片幽暗的黑森林。
园里,全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朵朵暗红在晕黄光辉的映衬下泛着亮光。
瞬间,浓郁的玫瑰花香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