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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厌恶你,更厌恶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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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阳,我好想你。”醒来的张兆平一把搂住周子阳的脖子,吻了上去。熟悉的橘子味混着烟草和酒味瞬间充满周子阳的口腔中,周子阳的喉咙发出呜咽的声音,太熟悉了,又太陌生了,周子阳控制不住地分泌口水,又无比鄙夷自己。
张兆平顺着周子阳的嘴唇,啃咬他的嘴角,下巴,一路舔舐到脖颈处,手在周子阳的背后不断摩挲,指节处磨着周子阳的尾椎骨惹得他打了个冷颤。
这个冷颤让周子阳一下无比厌恶自己,自己就像张兆平的一个玩具,需要时抚摸疼惜,不用时冷眼相待,死守着这份虚幻的爱意。周子阳猛地推开张兆平,“你想干嘛?”周子阳甩开张兆平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你可以走了。”
“你忍心看我流落街头吗?”张兆平布满血丝的眼睛死盯着周子阳,就像野兽试探自己的猎物。但周子阳不愿意继续再当他的猎物。他已经当了十年了,十年了,分分合合,一切都是他张兆平说了算。
“你不是说你爱我吗?”张兆平见周子阳不吭声,继续说,“你不是说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这边的吗?”
“那是以前。”周子阳背过身去,但肩膀在微微抖动,他怕张兆平突然扑向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那是你结婚之前,”周子阳攥紧拳头,“那是在你邀请我去你婚礼之前!”
“怎么?你什么意思?那不是你答应去的吗?”张兆平又仰面躺回去,“你说这个干嘛?我和小菲已经在协议离婚了。”
周子阳猛地一惊,“离婚?”
“高兴死了吧你,离婚,我又回来找你了。”张兆平用一种轻佻的语气。周子阳太熟悉这种语气了,在一起的七年时间里,周子阳知道张兆平不止他这个爱人。
每年张兆平总会消失几个星期,每次都是白天照常出门,在冰箱的牛奶上贴一张纸条“我厌倦了,我离开了,爱你。”然后徒留周子阳一人守着空屋子,等一夜两夜三夜,渺无音讯。
然后又在某一天突然回来,用轻佻地语气说“我又回来找你了,我想我还是最爱你。”然后带着强烈的爱意与周子阳欢爱一夜。
这十年来,周子阳害怕冰箱,看见牛奶会作呕。甚至害怕得总想把冰箱扔掉,每次却被张兆平制止——“冰箱扔了,牛奶冻哪?”如此大言不惭,周子阳却一忍再忍,他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我又回来找你了,我想我还是最爱你。”张兆平又说了一次,想去拉周子阳的手,但周子阳却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滚!你给我滚出去!”周子阳难以抑制地转身掐住张兆平的脖子,双眼涨红。那一瞬间,周子阳只想和张兆平同归于尽。
张兆平被按在蓝色沙发上,呼吸逐渐急促,似乎要溺死在一片汪洋之中。周子阳俯身趴在张兆平的上方,他的心跳击打在他的指尖上,使得他喉咙发痒,猛地一下干呕出来,接着手上一松,张兆平猛地挣扎起来,周子阳整个人栽倒在沙发上。
“你发疯吗!”张兆平喊了一声,屋子回荡着他剧烈的咳嗽声,“这么想和我同归于尽吗?”周子阳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宛如死了一般。张兆平跪坐在地方,一只手抓着周子阳的脚踝,一手撑在地方。
“我知道我对不住你,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但,你要我怎么样?”张兆平一把扯下周子阳的水洗牛仔裤,随手卷起来仍在旁边。还是持续的咳嗽,张兆平的声音显得沙哑,但他还在说下去。
“我已经受到惩罚了。郑菲,她去我办公室闹,人尽皆知啊。”张兆平撑着地站起来,俯身贴在周子阳的后背上,把头埋进他的后脖颈,周子阳头发散发着令他安心的青草香。“你知道,她还去网上闹,我怎么办?她也想和我同归于尽吗?你们为什么要和我同归于尽?”张兆平把手伸进沙发的深处,环抱着周子阳。
“周子阳,你们就这么恨我吗?”张兆平把嘴唇贴在周子阳的耳朵边上。“周,子,阳。回答我。”张兆平带着威胁的语气暗暗用力。
一阵沉默,周子阳终于开口——“张兆平,每次你都要这样吗?”
张兆平手上一顿,停下了脱衣服的动作,踌躇着不知如何作答。
周子阳用力摆脱开,站起来,自顾自地穿衣服。
“你不要再疯了。”周子阳不愿意和眼前这个男人再发生任何关系,虽然他还是如此地爱他。但周子阳的脑子里总禁不住浮现他们一家三口的模样。虽然没在现实中见过,但他看过照片,一家三口站在绿意盎然的树荫下,阳光稀稀落落地从枝叶间打下来,落在他们的眼睛里,张兆平笑得虎牙露出来,眼中散发着对未来的想象。那种想象绝不是身处阴暗房间里与自己的□□纠缠。
“你不要再疯了。”周子阳第二句话已经带着哭腔。他不知道自己何时被张兆平开除出他自己的人生,明明当初如此要好,好得看不见身旁的任何人,却在后来被撇得干干净净,似乎从未出现过。
也许害怕人生过得艰难的张兆平,在遇见周子阳的那一刻,在爱上周子阳的那一刻就已经预备好随时抛弃周子阳。又或许他从未爱过周子阳,周子阳反复回味的每个瞬间都是他张兆平的无聊消遣。
周子阳不知道,张兆平不回答。
那他又何苦如今再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