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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所谓风水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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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带着人去医院时,直接去了最近常给宁绥做检查的一个姓马的主任办公室里。
主任刚好不在,路过了的年轻小助手一看到他俩就悄悄翻了个白眼,说“我去叫一下主任”扭头就跑了。
王叔找了个凳子让宁绥坐下,又给倒了杯热水:“拿着暖暖手。”
宁绥坐在凳子上,抱着个杯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一站一坐,倒也和谐。
这边小助手急冲冲去会议厅给马主任使了个眼色儿,马主任就此趁机溜了出来,出来后先舒了口气:“你这孩子倒是还挺有眼色儿,在里面憋屈死我了,不过是几个归国的愣头青,说什么专家,还让全院跟着一起忙了四五天。”
小助手听完马主任的抱怨,不免也跟着一起吐槽:“可不是!还让我们跟着一起学习背书,还要抽查,忙死了哪有时间啊!”
马主任笑了笑,忽然又想起来是这小家伙把自己叫出来:“叫我出来什么事?”
小助手这才想起正事,连忙表明来意:“宁家那个少爷又来了!”表情还带着点厌烦与看不上。
马主任一听,也是厌烦看不上:“嗬,这还真把医院当自己家啊!仗着自己爸有钱,使劲霍霍?那也不能往医院霍霍啊,拿出去花天酒地不更好,哈哈哈哈!”
小助手听着连连点头:“可不是嘛,我要有个他那样的爸,保管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儿!”
“做梦呢你!”马主任照着小助手头使劲儿一拍:“别耍机灵,去前面值班去!”
马主任确实觉得厌烦看不上,这小少爷差不多是前段时间交到他这里的,而且还是院长亲自来交待,马主任当时以为是什么重病绝症,忐忑不安地询问后发现这孩子就一味儿地说自己头有点痛,有点晕,那难受可怜样儿一度让他也觉得对方是个带病的瓷娃娃,还年少天真地心疼过,谨而慎之地给人做了全身检查,好家伙结果一出屁事没有。
马主任记得自己当时可高兴,看着报告上各项指标正常,比看着自己儿子的体检报告还开心,特体贴地安慰那个小少爷:没事你看什么事都没有,你应该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谁知人家小少爷像是根本听不懂一样,扯着他家大人的手,非说自己头还是痛的,还是晕的。
他家大人叹叹气,让再给孩子做一遍,这次一定要做仔细点。
一句话把马主任气个半死,有心想回怼:我给每位患者做的检查都是一丝不苟。
转念又想到这是院长亲自交代的,愣是把气压下去了,忍气吞声地说:“唉好的。不过作为一名医生呢,我也很负责任的告诉您,咱们这个报告呢,基本是不会出问题的,但如果您希望再给孩子做一遍,我们也没什么意见,不过还是想提醒下您,像这种检查啊,尽量还是让孩子少做。毕竟次数多了也会影响孩子的身体发育。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马主任觉得自己当时□□说的挺清楚明白,那个家长没说话似乎认可了他的话,马主任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见那个小少爷又扯扯他家大人的手,仰着头满脸难受委屈地对他家大人撒娇:王叔我再做一遍,我还是觉得头痛。
他家大人叹着气对自己点点头。
马主任气到绝倒:呵,溺爱害死人。
二话不说带着小少爷又做了一遍。
这次马主任竟然颇为希望给这事儿精查出个什么无药可治的病,让他没办法再无病呻吟。
然而老天爷不会理会他的小心思,报告出来还是没有问题。
马主任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最后,那个“事儿精”少爷跟着自己家长一步三回头的出了他的办公室,那表情还他妈极为不舍。
怄的他当天就把这事跟院长说了,院长却安慰他这小少爷家里贼有钱,他爸又特别大方,这孩子当初因为上学他爸就给好几个学校捐了楼,好好维护着,说不定以后也能给咱们医院捐一捐。
马主任听了院长一番话,总觉得怪怪的,却一时又找不出哪里有问题。
还是后来那小少爷接二连三往他这儿跑,他才突然回过味儿:小学至高中一共就三个学校,他爸却给好几个学校捐款可见这少爷从小就是个事儿精,学校肯定也是连着转。
马主任想到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刻意放慢脚步慢悠悠地向办公室走去,只是在快到门口时,踩整了整衣冠发型,调整了表情,加快了步伐佯装急切。
马主任的心情如何,王叔和宁绥并不清楚。只见到马主任满脸焦急地快步走进办公室,一看到王叔立马上前亲热地握了握手:“王先生您过来了?宁少爷是又头痛了吗?”
王叔看着马主任急冲冲地赶过来,有些过意不去:“不好意思马主任,又耽误您时间了,绥绥今天头又痛的厉害。”
马主任摆摆手连说好几个“没事”,看着那个“事儿精”抱着杯热水,假模假样儿坐在凳子上小口小口喝着。
于是他一边假装亲热地上前去碰了碰宁绥额头,一边带着笑意跟王叔说着话:“没事,这两天院里都在忙着学术交流会,别的也没什么事。”
王叔听了这话,笑了笑也没做声。
“宁少爷,这次除了头痛还有其他不适症状吗?”马主任摆出一副专业模样,照例开始了他的无聊问诊之旅。
“没,这次就还是头痛,”宁绥本来低着头,听了马主任的问话,思考了一会儿,乖巧地说出自己的感受,末了想想又加了一句:“昨天头也是痛的。”
“这次头痛程度与上次感觉如何?”
“一样的。”
“是突然性开始疼痛的吗?头痛前你正在做什么还记得吗?”
“昂就是突然开始的。我在学校。昨天是在家里早上起床后痛的。”
“那头痛是间歇性还是持续性的?”
“间歇性的,一阵一阵儿。”
“除了头痛,还有其他不适吗?”
“没,我就是头痛。”
“那没事,你这种情况主要是高三学习压力大,睡眠质量不高所导致,不严重,你也不要过于担忧,尽量放松心情,睡前可以泡一下脚,喝杯热牛奶,睡眠质量提高了,头也就不痛了。”
“那叔叔您能再给我开点药吧?”
“这其实没必要吃药的,不是什么大病,之前给你开的也是助眠的,多休息调整心态,心情愉悦了,自然而然就好了。”
“好不了,不吃药好不了!”
马主任:……草
“马主任,您就给绥绥开点药吧,这样也能恢复快一些。”王叔边说边给了马主任一个眼神。
马主任那个气啊,这家人真是赛着奇葩,当初第一次过来时就说屁事没有,不用吃药打针,可这“事儿精”没隔几天又跑过来说头痛难受,要吃药。
马主任本是好言相劝,“事儿精”却觉得自己故意不想给他开药,当时就拉着那个王先生委屈了起来,王先生可能也拿不定主意,直接一个电话打了出去,对着电话描述了下情形,继而竟然示意自己接电话,马主任接过来的时候,就听王先生直接介绍这是我家宁先生,马主任一听:哟冤大头老子现身了。
还没开口,对面就雷厉风行地给自己安排着:“没事你直接给他开点什么药,免得天天在家闹腾!”
马主任诚心诚意表示“药不能乱吃”
谁知冤大头老子也是个不清白的竟然让自己随便给他用维生素或钙片代替也行。
马主任无语,挂了电话没多久院长竟拨了过来,也是语气无奈“开吧开吧”。
……
马主任满腹牢骚地回忆完,就听见“事儿精”又开了口。
“叔叔,你给我开点药吧,还有我不要上次那种药了,那个只有前几次有效果,后面吃就不管用了。”
马主任做了几个深呼吸,尽量保持表情不变,抚摸着宁绥的头发,内心狰狞语气和蔼地交代:“上次那药是你次数吃多了,产生了耐药性,我这次给你换别的药。平时饮食还是要忌口,辛辣刺激的不要碰,心情也要保持愉悦,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王叔听着这头上安头来回来去自己都会背的医嘱,还是拼命让自己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有什么新内容遗漏。
宁绥拿着药依依不舍地跟着王叔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马主任看着“事儿精”那鬼样子,突然从心里恶毒地想:这玩意就不应该来看神经内科,应该马上送去精神科!
这念头一出就浑身一哆嗦,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这两天的交流会搞魔怔了。
宁绥跟着王叔一起回了家,回去兰姨就让他把药吃了,赶去楼上睡觉。
楼下兰姨明知没什么问题却还是下意识地拉着王叔:“这次去有什么问题吗?”
王叔叹了口气:“能有什么问题,还是老一套。又给拿了一盒维生素回来。”说到这儿回头看着楼上,刻意压低了声音。
兰姨见状也跟着降低了声音:“你等会给先生他俩说一声,免得心急。”
“有什么好急的,再急这两年多也都给磨的没脾气了。绥绥本来就厌学厌家。那两人不在家还好,一在家又喜欢唠叨,也不怪他天天装头疼。”
“不行,我晚上得再跟夫人好好说说,这都多大了,不能再动不动就又吼又骂了。”
“说也没用,这么多年,都说多少次了。他俩就那性子,这辈子也改不了了。”
“……”
唉。
一口气是兰姨叹完王叔接着叹。
晚上宁向国和翟翠翠下班回来,宁绥正在客厅里跟朵朵玩耍,朵朵压在他身上两只前爪扒在他胸前,伸着舌头要去舔他脸,宁绥笑得边叫边躲。
看到自己爹妈快进门,宁绥闭了嘴,立马想把朵朵赶下去,奈何朵朵不配合,还压在他身上作威作福,宁向国刚进客厅就看到这情景,又开始眉头紧皱:“天天抱着它干嘛,脏的要死,浑身都是细菌!”
“下午给朵朵洗过澡了。”宁绥小声辩驳。
“蹿上蹿下把家里搞得一团糟,看着就烦!王叔把它弄出去!”
“哎来了!”
宁绥看着王叔把朵朵拉了出去,他在他爹暴躁的目光中连忙开始整理被朵朵rou躏过的沙发垫子。
“你他妈天天在家倒是活蹦乱跳,怎么一去学校就病病歪歪。”宁向国觉得这堪称近一年最让他费解的事情。他把公文包往茶几随意一扔,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端起茶几上阿姨早就冲好的茶,大灌几口。
翟翠翠一边把包递给兰姨,一边脱身上的貂皮大衣:“我跟你说,我早就觉得他们学校风水不行。”
“这咋又和风水扯上关系了呢。”兰姨一手拿着包,一手去帮翟翠翠往下扯她的貂儿。
“就他们学校,兰姨你是没见着,正对着大门口刚好栽着一棵大桂树。”
“不会吧!以前我去给绥绥送饭也没见着有啊!”兰姨听了翟翠翠的话也开始有点慌,帮忙给她扯衣服的手都停了。
老家那边挺讲究这些玩意。
“他们校门口确实是有棵大桂树。”王叔仔细回想了,然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宁向国阴沉着脸坐着,听着他们三人的对话,一直没吭声。
兰姨得到王叔肯定的答案,急得都快转圈了:“造孽啊!我说绥绥这怎么三天两头的病,这可咋办!要不再转学吧?”
“我不转。”宁绥听到兰姨的解决方案,小声反驳。
“不转那咋办!这家树哪能对着正大门!哎哟我的天爷,我可怜的绥绥欸!”兰姨说到这儿就想过去抱着宁绥哭。
活像他家绥绥现在这样完全是被一棵大树伤出来的。也不想想宁绥光生病闹腾都两年半了,这两年半里学校都转了三个。总不能三个学校都有棵大桂树在门口吧!
然而这会儿,宁家上下却像鬼迷了心窍,同仇敌忾起来。颇有种为自家孩子这么长时间无理取闹找到病源的愤恨。
“别嚎了,”宁向国打断了兰姨的哭声,烦躁地看了一眼屋里几人:“晚上我让人联系他们校长,明天中午约出来吃个饭,他妈的这桂树,老子直接给它拔了。”
宁绥听他们越说越离谱,颤颤巍巍地发言:“那桂…桂树都好多年了。”
“你他妈的闭嘴,人家都没事,就你有事,还有脸说!”
宁绥被他爹手戳的小脸一紧,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儿也会被骂!
倒是兰姨听到宁向国又在吼宁绥,直接出声:“先生欸,可不该再骂绥绥了,孩子遇到这事本来就委屈,可不能骂了。”
“怎么不该!那他妈没转来这个学校之前不也一直是这个鬼样子!就没有安稳的时候!整个就是欠骂!”
“先生欸,这可不兴说!这事儿都是提前有征兆的。”
宁向国闻言“哼”了一声,不过倒是没有再开口了。
做饭阿姨开始招呼着饭好了。
宁绥委委屈屈地,一点胃口没有。
吃完饭,没精打采地上楼回了房间。
却不知道楼下,兰姨拉着他爹他妈还有王叔,想给宁绥申冤,她觉得以前全家一直以为绥绥是淘气厌学,三天两头装病,当爹妈的气不过骂几句情有可原,现在明摆着孩子不是装病,遇上这种事,之前科学仪器一直查不出来也有了解释……跟夫妻俩苦口婆心交代以后别再吼孩子了,王叔也在一旁点头认同。宁向国听到这个也气,压着脾气表示该吼!从小到大从没让家里人省过半分钱的心,跟党家大小子玩那么好却不及人家万分之一,越不吼越差劲玉不琢不成器……翟翠翠倒是觉得这段时间确实要管松点,毕竟之前孩子也遭了罪,但以后还是得管,都半大的小子了还天天娘们唧唧。
总之座谈会到最后,各执己见。
大家都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的才是最正确的育儿理念。
楼下的暗涛汹涌,宁绥在楼上一无所知。在房间拼着党叔叔给他买的乐高,不知不觉就消磨到了10点多。
入睡前,他无聊地翻出自己的手机,准备登上企鹅看看,账号是刚拿到手机时申请的,里面没加几个人,其实是一直没几个人愿意加他,还是转到现在这个学校后,韩林他们几个闹着要他供出企鹅号,才有了几个好友。
后来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备注写着“同学”的申请,他通过后都不知道是谁。
刚登上,手机就传来一大串“滴滴滴滴滴”声音,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宁绥有点激动,很少有人给他发消息。
赶紧点开闪烁着的头像。
【何秦与】:宁绥,你好点了吗。
【何秦与】:没事吧?
【何秦与】:老师讲的课,我都做了笔记,过几天你来学校了给你。
【何秦与】:老刘昨天说的那个“凛冬文学”,这几天在报名,你要不要参加,我给你报一个?
【何秦与】:不过你最近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何秦与】:今天还有点作业,我先做作业去了。你要是想报跟我说哦。
【何秦与】:【笑脸】晚安。
宁绥看着他发的一大堆消息,心里暖暖的:班长人真好啊。班长挺关心人的。开心。
他立马给何秦与回了消息:谢谢班长关心【笑脸】,已经好很多了【笑脸】。那个比赛我不参加了,我不会。
想了想,宁绥又在最后加上了一个表情。
——【委屈】
心满意足地退出聊天页面,又点开了韩林闪烁的头像。
【韩林】:绥大朋友,你没事吧?
【韩林】:回家没挨揍吧?
【韩林】: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回家挨揍了?
【韩林】:别装死!
宁绥看他就来气,听他说话就胸闷。
回了个:我不在【屎】。
就退了出去。
点开其他消息,竟然还有一些班里同学问他下午怎么没去教室。
宁绥看着这些小人头像,挨个回了句: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害羞】。
这个班级是他目前最喜欢的班级。这些人比以前的同学要热情,虽然有时候也很冷血,不过他告诉自己已经很好了。
晚上入睡前,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响了一声,摸过来眯着眼睛看了看,是一条短信。
看了眼发件人,果然。
小全哥的短信在又一个夜晚,如期而至。
宁绥没有看内容,直接关了手机。
闭上眼睛时,嘟囔了一句:又把我吵醒了,烦人。
第二天,宁绥直接被闹钟吵醒,闭着眼睛缓了会儿,立马爬起来穿衣服,洗刷穿戴完毕出了卧室,发现家里只有兰姨和做饭阿姨起了。
兰姨一看到他:“绥绥呀你起这么早干嘛!快回去再睡会儿。”
宁绥站在那里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请假中!
于是立马扭头回了卧室睡回笼觉去。
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宁绥于是又把手机薅出来,登上了企鹅,看了眼消息,何秦与昨晚11点半的时候给他回了个【大笑】,后面又接了一条:没事,你有时间了我可以教你啊。
宁绥笑了笑心想:谁教我也学不会啊,我好像确实挺笨,唉!
退出企鹅,一眼又看到了手机昨晚那条未读消息。
宁绥随手打开:
昨天跟朋友一起吃晚饭时,遇到一个小女孩拉着她妈妈要吃果冻。一下子就想到你9岁那年,缠着我要吃果冻,拿到手直接撕开就往嘴里吞,差点噎住,吓得我大半年都不敢再给你买,你竟然还跑去告状。一眨眼九年过去了,我们竟然都长大了…
宁绥看着这条消息,思绪仿佛一下子被拉回了那年。那个时候正是小孩子贪吃的年纪,班里同学也会有人带各种小零食。有个女孩子给他拿了两颗果冻,他觉得特别好吃。下午一放学就跟着司机一起去党小全学校外面等着,宁绥那会儿就读的学校刚好离党小全不是太远,于是那段时间两家经常会安排一个司机接送,宁绥还记得自己傻傻地趴在车窗上望呀望,从校门口出来一个人就赶紧看看是不是小全哥…
现在想来不禁有些好笑,他也确实笑出了声儿:自己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花党小全的钱,总是缠着他给自己买东西。其实自己也有钱,那会儿他爹每个星期都给他一百。但他不怎么喜欢花钱,因为曾经花了那么多也买不来他想要的东西。
那天他如愿地吃到了果冻,却因为吃的太急,一下子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那种异常窒息感让他心有余悸好长时间,党小全死命给他拍出来后就警告他以后不许再吃果冻。他当时吓得要死连连点头不敢吭声儿。过了一段时间后,感觉自己这次肯定有经验了,就又开始缠着党小全买果冻,党小全气个半死骂他记吃不记打,不准吃。他却直接顶嘴不给就自己买……然后他的零花钱就被党小全全部搜刮走了。于是他开始四处告状,不对是在党家告状。他根本不敢跟他爹提……
那时候他俩关系多好啊…
不,宁绥想应该是他俩关系一直很要好,从小到大…
好到宁绥以为他能一辈子跟在党小全屁股后面…
早上8点半做饭阿姨开始叫起床吃饭。
宁绥顶着鸡窝头下来时,兰姨正在笑着跟他爹妈说早上孩子睡懵了,一大早就爬了起来。
宁向国“哼”了一声:“请假的时候倒是起的快,平时真上学的时候他又开始撒尿擦屁股了。”
兰姨立马扭头将食指放在嘴边对着宁向国“嘘”了一声,同时打着岔让宁绥赶紧过去吃早饭。
宁绥吃完饭,直接上楼去书房玩电脑了。
宁向国和翟翠翠吃完也赶紧出了门,今天中午还约了宁绥他们学校校长,宁向国今天还特意打扮了一下,穿了件之前找人定制的手工西装,翟翠翠又穿了件新貂,拎着个鳄鱼皮包包,踩了双恨天高,特意把头发也盘了起来。
夫妻俩看着不像是去吃饭,倒像是去为儿征战。
两人上午先去了一趟公司。
经过20多年的打拼,还有党家的帮扶,以及夫妻俩散财童子似的撒钱,公司现在已经在H市市中心黄金地段,也是聚集了H市各大公司集团的核心地带,占据半栋楼。
打江山不易,守江山也难,夫妻俩对公司一部分紧急的事还是得亲力亲为,所以需要经常过去坐镇。
提前让秘书订了个五星级酒店,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翟翠翠突然跟自己丈夫提了一嘴“等会说话注意点毕竟人家是文化人儿”,宁向国笑着跟自己媳妇调侃“你老公他妈的也是文化人!”翟翠翠拍了他一巴掌让他正经点。
两夫妻于是整装气势汹汹地出发了。
他俩以为今天多少得花一笔,毕竟以前为了那糟心儿子学校的事儿,哪次不是破财而归。
然而没想到这次却是顺利无比。
校长还有年级主任乐呵呵地表示夫妻俩太客气,其实这事直接说一声就可以:虽然作为一名教育者,走在国家知识科技最前沿,但我们也尊重您的信仰,这本来也是件无伤大雅的小事儿,刚好今天气温还可以下午就让人把那棵桂树移栽至别处。
宁向国一见校长如此豁达大度,立马放下心来诚恳发问是否方便,如果学校时间不便自己这边联系专业人员下午可以过去从旁协助。
校长表示无大碍,学校多的是生物体育老师,刚好借这个机会,也可以给孩子上一节实践版树木移栽课。
宁向国一听当即表示不愧是一校之长,这气度非一般人能有,学生有这样的领导真是三生有幸,自己儿子能在这样的学校就读真是祖上烧香,这样的学校就应该广收天下之学子屹立百年而不倒,以后贵校如有什么需要自己定当鼎力相助……
两个拼命夸,两个死命说过谦。
就这样一顿饭,吃得倒也相当和谐。
离开时宁向国还在跟自己媳妇儿说这校长通情达理着实不错。
校长也在跟主任称赞这人处事圆滑讲礼数难怪生意做这么大。
总之这事儿谈的双方都是身心舒畅。
直到傍晚,校长来电说已经成功移栽。宁向国身心彻底舒畅了,让翟翠翠给家里打电话晚上加个菜。
宁绥在家虚度了一天,不是看书玩电脑就是玩朵朵,一人一狗把楼下客厅造的一团糟,兰姨接到翟翠翠的电话后,就赶紧准备加菜,并且把宁绥赶到一边,让人把客厅好好收拾收拾。
宁绥带着朵朵蹲在门口,看着保姆忙来忙去地收拾抱枕和狗毛。
有些伤心摸了摸朵朵的头望着朵朵的眼睛同病相怜地说:爸妈也不喜欢你。
朵朵与宁绥心意并不能相通,它刚在门口跟宁绥闹了一会儿,又要跑去沙发上拆家,保姆正在专心收拾着,被突然惊吓叫了一声。
兰姨听到声音,忙擦手出厨房一眼就看到了朵朵那上窜下跳的样儿:“朵朵!下去!你快把朵朵带出去!等会先生夫人就回来了。”吼完朵朵赶紧对保姆吩咐了一声又进厨房了。
小保姆扯着朵朵去它的狗窝。路过宁绥时朵朵还扭头望了望他。
宁绥狠心地想:
你看我有什么用
谁让你不听话不讨人喜欢。
宁家夫妻俩回来时,饭菜刚好备好,宁绥看着客厅下午被他和朵朵弄乱的东西都物归了原位,松了一口气:嗯很整齐。
宁向国倒没有关注宁绥这些小九九,他因为解决了最近的心头大患,心情颇为愉悦。
进门往沙发走,看见自己儿子还颇有闲心地问了句:“哟,今晚啥菜啊这么香。”
兰姨她们在厨房忙,客厅只有宁绥坐着,看着他爹大摇大摆地向自己这边走来,宁绥赶紧往旁边挪了挪,离他爹远点儿。
宁向国没有得到儿子的回复,略微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水喝了起来。
他妈进门东西一放转身就进厨房了。准备洗手端菜。
宁绥和宁向国坐在一条长沙发,宁向国大马金刀地坐中间,宁绥把自己由中间挤到边边角儿去了。
宁向国喝了两口茶,瞟到了自己儿子那倒霉样儿:“你坐那么远干吗!这么宽的沙发非要把自己挤成一坨?”
宁绥于是意意思思地将自己屁股往外挪了两下,两下加起来不超过5厘米。
宁向国一见他那小家子气的动作,心头火就蹭蹭往外冒。还没来得及发作,翟翠翠喊着开饭了。
宁绥看着他爹双手插兜一言不发地去餐厅,觉得他爹今天心情确实很好,进门到现在还没骂过自己呢。
不禁有点开心。
跟着他爹后脚去了餐厅。
“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学校。”宁向国边吃边安排着宁绥。
“嗯呢。”
兰姨听到宁向国的话连忙放下碗筷焦急地问:“那桂树今天拔了吗?”
“唔,拔了,今天傍晚拔的。”翟翠翠夹着一块鸽子肉边吃边说:“这次去了就好好待着,之前你说学校不好,托关系给你转学,现在觉得学校风水不好,又跟人说好话给你把树也拔了,家里也不指望你多上进,就只要求你踏踏实实在学校待着,没病没灾儿的。”
宁绥听罢“哦”了一声,又接着小声嘟囔一句:“又不是我说风水不好…”
宁向国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你说话就说话,给老子大点声儿!”
宁绥于是深吸两口气抬头大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声音大的把他老子也吓一跳:“我他妈没让你这么大声!”
王叔笑了笑,兰姨则是乐呵呵拍了拍宁绥的头:“绥绥真是越来越乖啦。”
宁绥害羞似地低下头扒饭。
宁向国“嗤”了一声,跟翟翠翠俩人眼不见心不烦地埋头吃饭,闷声不说话。
经过这么些年,他俩对这废物儿子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
党家怀老二小合的时候,他俩不是没想过再生一个,但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任何动静,党小合现在都小学快毕业了,他俩也彻底死了心。
呵呵,现在?他们是不求他多好,只求这唯一的儿子不要更差就谢天谢地了。
宁绥吃完饭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没吃药,于是去把昨天马主任那里拿的药扒拉出来,认真数着。
兰姨觉得学校“树”的事已经解决了,就有心想拦着他吃药,转念一想反正也是维生素,就没说话。
宁向国看他在那里一颗颗数药丸,数了一遍又一遍:“怎么吃个药也这么墨迹。”
宁绥没吭声,喝完就蹦哒着上楼去房间摆弄他那些乐高。
到了晚上,兰姨给他弄了一盆子药材熬出的水,说是王叔下午出去买的,让他晚上好好泡泡脚,睡个好觉,明天活蹦乱跳地去学校。
泡完没多久宁绥就开始有些犯困想着:应该是药起作用了。
想着这真是自己被关心的一天啊,于是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宁绥还在梦里,就被他爹的拍门声惊醒,一看时间,还不到六点半。
他爹在外面跟催命一样,宁绥拉起被子蒙着头想他对这个家刚刚积累起来的一点点喜欢,在他爹的吼叫声中再次消失殆尽,荡然无存。
永远本性难改的大人啊。
麻着半边脸起床。
十分钟战斗解决完早餐,就被他爹扔到车上,汽车在凛冽的冬日清晨,带着冰凉湿意,绝尘而去。
到了校门口,他爹直接跟着他一起下了车。
宁绥浑身一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一大半。他爹面无表情长腿阔步地走着,他也不敢问,也不敢出声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爹屁股后边儿,活像个受气包。
宁向国离着老远,就看到之前那棵大桂树确实是不在了,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迈着步子进了校园。
宁绥看他那样也开始疑惑了。
这会因为时间太早,校园里没什么人。
宁绥他们学校对着正大门,高高设着一个广场,离地面大概十来个台阶,广场正中央是个喷水池。广场一圈都用水泥修着宽宽的花圃围栏,里面种着花草绿植。之前那棵桂树就种在正对着大门那一排。
其实并不是正对着大门,那一排除了花草一共种着6棵树,一边3棵隔着大门互相对称着,只因为那桂树刚好在大概中间的位置,又因年代久,长的格外茂盛健壮。所以在几棵树里面比较显眼。离远了看,就像是木秀于门。
宁向国沿着那一排水泥围栏转了一圈,宁绥受气包的跟着后边,他爹走一步,他挪一步。
宁向国看了看里面的土,发现昨天应该是移走了两棵——那棵大桂树,以及与它对称着的一棵树。
宁向国不禁感叹这校长还挺会来事儿,是个讲究人。非常满意地转身准备去公司,然后就看到他倒霉儿子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身后:“你干啥?怎么还不进教室?”
宁绥听了他老爹的询问,好不憋屈,一撇嘴扭头就跑了。
宁向国看的眉头紧皱,觉得早晚还是得找机会揍这小子一顿:一大早又他妈开始使小性子!
宁绥到了教室,里面已经坐着三三两两的学生,进教室,也没人说话,都趴在桌子上补觉。
陆陆续续开始进来学生,有人注意到宁绥来了教室,但也只是象征性看了一眼,也没兴趣关注他为什么请假,毕竟现在快临近期末,大家的紧迫感也越来越强。
那天那几个一起在食堂吃饭的男生也有人进了教室,看到宁绥也只是打了个招呼,并没问他怎么样了。
宁绥有点小失落,他认为自己还蛮喜欢这个班的,可这个班有时候又挺冷血的,他们都不关心自己的,可是有时候人又特别好,他感觉自己贼矛盾。
宁绥眼看着自己又要陷入某种不知名的拧巴当中,韩林走了进来,发现宁绥竟然来了,直接一步冲到座位上:“卧槽,绥大朋友你昨天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宁绥有些懵:“昨天我睡觉了啊。”
“我十点多就给你发了,你说你睡觉?忽悠鬼呢!”
“可我昨晚睡的早啊。你找我干什么?”
“卧槽!昨天下午快放学的时候,”韩林说到这还神秘兮兮地把嘴贴到宁绥耳朵边:“学校让人把门口那两棵树挖了!!!”
“你说话就说话,离我这么近干吗。”
“我不离你那么近,我怎么说!”
“你现在这样我就能听见。”
“我现在这样全班都能听见!”
……
教室后面那几人听到他俩的对话,又乐不可支了。
何秦与背着书包走了过来:“还没进教室,就听到你俩的声音了,”何秦与走到位置上坐下后就开始把书包里的书本试卷往外掏:“韩林,你别一大早又逗他。”
韩林一听急了:“我说班长,你不能天天搞差别对待啊。我就问绥大朋友个问题!”
宁绥扭头双手抱胸看着他:“那你就这样问吧。”
韩林犹犹豫豫地,还是决定把头稍微靠近了点宁绥的耳朵,不过比刚刚好了很多:“昨天下午学校把门口那两棵树挖了,绥大朋友你妈是做什么啊,你家是干啥的?这办事速度,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韩林这话声音比较小,但何秦与还是听到了,他坐直了身子,扭头向后面俩人笑了笑,又重新接着开始整理他的书本和试卷,不过显然也有点好奇,动作都轻慢了许多。
宁绥并不觉得这种问题有什么难以回答的,随口说着:“就做生意啊。”
“你妈是不是给校长送礼了,不然为什么一天不到,连树皮都看不到了?就这破学校这样儿,没钱能跑这快?”
“没啊。没听我爸说。以前如果有送我爸都会告诉我。”宁绥在心里修正了一下:都会骂我。他想如果照实说会很丢人,所以偷偷给自己改了词。
“卧槽,以前还送过?是我们学校?还是之前的学校?对了你之前为什么转学啊?”
“你怎么这么八卦!”
“聊聊!聊聊!我关心一下你嘛。你不老是说我们不关心你吗!”
“我才没说。”
“嗯嗯嗯没说就没说吧。那你之前为什么转学啊?”
“…就…因为我总是生病。”
“啊?就这?没了?”
“嗯啊。”
“那你他妈来我们学校不也生病吗?还是说之前的学校你妈也觉得风水不好?不会门口也有树吧…”
“……”
“那让你妈给校长说道说道,给拔了不就可以了吗!就像咱们学校这样!”
“……”
“到底为啥转学?你别敷衍我!是不是早恋被发现了?我就觉得你这小子,绝对是早恋!!!就你这装逼样儿,往那里一站,你们学校小姑娘不得疯?”
“没有!”
“你还不承认!”
“没有就是没有!”
“你这么紧张干吗,脸都红了你!”
……
宁绥赶紧抬手想摸摸自己的脸,但一想自己就算摸了也看不到脸上表情,一只手不上不下地顿在了那里。
“哈哈哈哈绥大朋友你怎么这么好骗!”
……
宁绥直接反手拍了他一巴掌。
而韩林还在用手堵着嘴巴死命笑着。
同桌突然小声说了句“老师来了。”
韩林赶紧闭嘴想坐正身体,却因为刚刚笑得太猛,直接钻到桌子下面大咳起来。
一转眼下了自习,何秦与发现宁绥又在补觉。一问又在家吃了早餐,韩林稀奇至极:“你这两次怎么积极的有些异常?”
宁绥闭着眼睛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只要爹妈在家,自己很难正常啊。
上课前何秦与从外边进来,手里拿了罐牛奶,直接放在了宁绥桌子上,还是热的:“刚买的,你等会渴了喝。”
宁绥还是闭着眼睛,却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拜了拜:“班长好人,会有好报的。”
韩林看的白眼直翻:“中午跟我一起搞卫生啊。”
宁绥没理他。
第二节刚下课,刘志华背着手,手里卷着一份资料进了教室,进来后看到宁绥竟然在座位上,顿了顿,慢条斯理地打开手里的资料:“凛冬文学今天报名最后一天,班里还有没有要参加的?没有名单下午就交上去了。”
班里没人说话,一片“沙沙”写字的声音。
何秦与回头:“宁绥,你报名吗?”
宁绥摇头退却:“还是不了吧班长,我本来就不太会写作。”
何秦与笑了笑:“我可以给你提供思路和意见啊。”
何秦与同桌弱弱低接了句:“班长,能给我也提供一下吗?”
何秦与:“如果你需要……”
同桌:“需要需要!!!”
何秦与:……的话
同桌喜滋滋的拿出一本书拉着何秦与开始讨论,那是H市历年的大赛主题合集。
刘志华在讲台上站了良久,确认没有新的花朵想要绽放,皱着眉摇了摇头:“你们这一个个的,怎么就一点不积极,这可是你们高中最后一次大型比赛了,唉…”
刘志华叹的情真意切,而他下面的那群花朵却始终无动于衷,用行动将不积极不配合贯彻到底。
他看着手里那份名单,全班只有8个人报名,还都是班干。不过看到“何秦与”、“路云越”的名字,人又像被打了鸡血,亢奋了起来:这俩文笔可谓一等一,尤其是何秦与!他非常有信心夺冠。
刘志华拿着名单准备离开,突然想起来班里骤然回归的那颗苍蝇屎。于是又把宁绥叫了出来。
宁绥出门就自动靠墙老实站着。
“你病好了吗?”
“好了吧。”
“什么叫好了吧?好就是好了,没好”刘志华颇为郁闷,心想:没好你就回去,休学我也是没意见的。
宁绥:“好了。我那天去看了医生,医生给拿了药,说吃几天就好了。”
刘志华:“行吧。那要是身体没问题,就在学校好好待着,上课别捣乱。有什么事再找我。”
宁绥:“知道啦。”
刘志华:……
每一次跟宁绥聊天,刘志华就感觉这孩子怎么说呢,有点怪,颇有喜怒无常阴晴不定那意味儿。
刘志华摇着头走了。
宁绥一进教室,就被韩林拉着八卦老刘找他密谋什么,如将阴谋从实招来可赐免他中午不用做卫生。
宁绥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好久。
而何秦与则是笑着在与同桌谈论历年比赛主题…
……
……
日子就这样悄然翻了一篇又一篇。
在一片平静祥和中,大家迎来了期盼已久的新历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