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月光》闲静少言啊

19、Chapter 19 开房

　　我去找你。
　　他说得笃定，毫不迟疑。

　　林图南眼泪流得更汹，心却升起一股暖意。
　　因为她想他，他就来见她。
　　她喜欢的少年，永远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是她的依靠，亦是她的救赎。

　　有那么一瞬间，林图南就想这么不顾不顾地点头答应。
　　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她强迫自己和慕绯说：“我没事了阿绯，我就在家里呢，一会儿也就睡了。”
　　“什么房子晚上风这么大？”

　　被无情戳穿，林图南破罐子破摔：“我睡不着在外头散步呢，大过年当然要和家人在一起，你没必要为了我特意赶过来。”

　　“我觉得很有必要。”慕绯打断她，“况且南南，我已经下了高铁，坐在往泽县方向的大巴上了，你不会这么狠心，这时候赶我走吧？”

　　林图南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来干什么？”

　　电话那头一顿。
　　慕绯叹了口气，语气带了点无可奈何：“南南，你也要允许我想你。”

　　他声线带了些喑哑，隔着听筒传过来，就像是他俯身在她耳畔呢喃，勾得林图南面红心跳。

　　她霎时间什么委屈没有了，只剩下满心欢喜，雀跃极了：“我这附近有一家泽县大酒店，是我们村里最好的了，我把定位发你，我开好房间等你。”

　　电话那头又是一顿。

　　林图南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立即找补：“我的意思是我在房间等你，等你来了再开房。”
　　“……不是，是开你的房间，我又没有你的身份证，除非我们住一间房……”
　　“……当然我也不是说我要和你住一起，我就是……”

　　林图南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越描越黑。
　　她兀自解释了半天，直到听到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林图南恼羞成怒：“慕绯，你还笑话我！”
　　“嗯，不笑了。”可他嗓音里分明还掺着笑。

　　林图南哼了哼，又忍不住问：“你还有多久才能到呀？”
　　“两个小时。”慕绯补充，“本来是想和你一起过除夕的，没想到高铁晚点，不然能早点过来陪你。”

　　心头又是一暖。
　　林图南走在雪地里，有雪花落在她睫毛上，她眨了眨眼，嗓音软软糯糯的：“慕绯，你怎么这么好啊。”

　　“南南，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那么丢人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好吗？”

　　“那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那是什么时候？”林图南震惊，“你长这么帅，我不可能没印象的！”

　　慕绯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花，像是回忆起什么，勾了勾唇：“等高考结束，我告诉你。”

　　林图南不乐意，“怎么神神秘秘的？”
　　“你六级单词本背到哪一页了？”
　　“慕绯，你不要给我岔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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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就这么聊了两个多小时。
　　林图南已经坐在酒店的房间里，手机电量告罄，她边用酒店的充电器充电边和慕绯打电话。

　　不过三天未见，林图南却有很多话想和他说，等待的时间也就不算难熬。
　　直到房门被敲响，慕绯隔着电话和她说他在门口，林图南立刻放下手机，飞奔过去开门。

　　慕绯穿了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他个头高，这样穿着也不显笨重，反倒衬得他身形颀长。
　　林图南二话不说就冲上前抱住他。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双腿勾住他的，像只树袋熊。

　　某只“树袋熊”把头埋进他脖颈，贪婪地在他耳边吸了口气，依旧是好闻的柠檬清香。

　　慕绯小心接住她，试图拉开距离，“我身上冷，你先下来。”
　　他冒着风雪夜赶来，衣服上都带着寒气。

　　林图南房间暖气开得足，已经脱了外套，里头只有件薄薄的白色针织裙，勾勒出姣好的曲线。平时穿着校服没有感觉，如今她紧紧贴在他身上，即便隔着厚厚一层羽绒服，也叫人难以忽略。

　　林图南又在慕绯脖颈处蹭了蹭，才依依不舍地跳下来。
　　慕绯这才看见她脸上的伤。
　　他眉眼瞬间冷下来，“你爸又打你了？”

　　三天前的巴掌印在脸上肿了两天，今天刚消下去一点，晚上就又挨了一巴掌，不想让慕绯发现都难。

　　林图南其实是不太爱和别人说这些家事的，就连对沈吟萱也很少说起。
　　可是慕绯不是别人。

　　林图南重新搂住他，嗓音闷闷的：“姑妈自己没看住孩子冤枉我，我爸气坏了，不听我解释就要当众打我。有时候我也会想，我要是个男孩就好了，什么婆媳矛盾，什么婚内出轨，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的出生不被任何人期待，或许就不该来这世上的。”

　　慕绯用力回抱住她，“我听说每个孩子出生前，都会在天上挑选自己的父母。你选择出生在这个家庭，一定有它值得被期待的地方。也许亲情不到位，但你也还有友情，有爱情。至少，你还有我。”

　　是啊，她还有他。
　　他给予她全世界最好的偏爱，永远温柔以待。

　　林图南想，如果人的出生真的可以选择，那她一定不为别的，只为遇见慕绯。

　　-

　　两个人都没吃晚饭，凌晨三点，又是除夕夜，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两人只好窝在酒店吃泡面。

　　岑芳华的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
　　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林图南却不想接。

　　母亲情愿囿于婚姻的枷锁里，说到底，这些苦，都是她自找的。
　　林图南心疼她，却并不同情她。

　　慕绯把唯一一根火腿肠放进她的泡面里，“明天和我一起走？”
　　林图南想也不想就点头：“好啊。”

　　慕绯好笑：“答应得这么快，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长这么好看，人贩子见到了也知道该买哪一个。”

　　“也是。”慕绯轻笑，“那咱们俩搞个活动，买一送一。”
　　林图南炸毛：“慕绯你给我说清楚，哪一个是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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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吃饱喝足，慕绯就去了隔壁房间。

　　临睡前，林图南到底于心不忍，给岑芳华打了通电话：“我明天回清水市。”

　　岑芳华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大过年的，说走就走，邻里街坊该怎么说？”
　　“我爸打我的时候也没照顾我的面子啊。”

　　“南南，你别闹脾气，肉包当着大家的面都说清楚了，没人要怪你。”
　　“那你让我爸和姑妈给我道歉。”

　　“你别给我得寸进尺，一个女孩子大半夜在外面像什么话，赶快给我滚回来！”林斌的声音突然传出来。

　　林图南愣了愣：“妈妈，你开的免提吗？”
　　“……你一直不回来，家里人也都是担心你……”

　　好像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
　　林图南直接挂了电话。

　　好不容易恢复的情绪又被打压下去，林图南躺了半天也睡不着。
　　她突发奇想，敲了敲床头的墙。

　　毕竟是农村，泽县大酒店的隔音效果也不大好。
　　慕绯很快敲了两声做回应。

　　林图南来了劲，又敲了几声。
　　慕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睡不着？”
　　他嗓音低沉，夜色里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林图南嗯了声，“阿绯，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她声音软软糯糯，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是撒娇。

　　慕绯克制地闭上眼，再开口时嗓音都低哑不少，“南南，我也不是圣人。”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林图南秒懂。
　　她忽然间就觉得手机烫手，慌乱挂了电话，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有了这一小插曲，林图南胡思乱想着也睡着了。
　　这是这么多天来，林图南睡得最沉的一觉。

　　一觉睡到自然醒，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上午十点。
　　慕绯三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睡醒给我打电话。

　　林图南回拨过去，慕绯接得很快：“开门。”

　　林图南揉着眼睛打开门，慕绯手里拎着早饭，“知道你起得晚，酒店早餐自助是赶不上了，就随便带了点回来，你先吃了垫垫肚子，一会儿出去吃午饭。我买了十二点的车票，到时候回清水市。”

　　林图南边听他说今天的行程边刷牙，听到要坐车，立刻垮着一张小脸，“那我不吃饭了，省得到时候又吐出来。”
　　“多少吃一点。”慕绯揉了揉她炸毛的头发，“我买了晕车药，上了车可以睡一会儿。”

　　林图南不大抱希望。
　　一来晕车药对她作用不大，二来昨晚睡得太好，怎么可能睡得着？
　　结果一上车就被啪啪打脸。

　　慕绯怕她难受，提前买了橘子放在她鼻尖。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慕绯加成，总之林图南吃了药没几分钟就昏昏沉沉的，等醒来的时候，汽车就快到站了。

　　等上了高铁，林图南就来劲多了。
　　一会儿拉着慕绯打牌，一会儿拉着他看电影。好不容易消停点吃瓜子，还不忘侧身在他耳边小声说：“你看刚上来的小哥，就我前排那个，超帅啊！”

　　她边说边去拿慕绯手里替她剥好的瓜子仁。
　　慕绯冷笑一声，一把将瓜子仁塞进嘴里，“那你专心看吧，别吃了。”

　　林图南：“……当然了，他的貌美还是不及咱绯哥的万分之一。”
　　慕绯似笑非笑：“你最好是。”

　　莫名其妙惹到了慕绯，林图南后半段的车程就无聊多了。
　　终于到了站，两人一道下车，林图南居然意外看见出站口站着老熟人。

　　丁斯亮龇着个大牙嘎嘎乐：“恭迎绯哥接嫂子回家。”
　　罗静瑶替人尴尬的毛病瞬间发作，狠狠拍了下他的背：“你在说什么鬼话。”
　　丁斯亮疼得龇牙咧嘴。

　　沈吟萱跑上前仔细打量林图南。
　　每年过年林图南回老家都是要挨几顿打的，沈吟萱不放心，果不其然就看到她微微肿起的半张脸。
　　她眼里立刻就泛起心疼，“怎么又搞成这个样子？”

　　已经没那么难过了，林图南摆摆手，“打住！先说一下，你们怎么来了？”
　　沈吟萱奇怪：“慕绯组的局，你不知道吗？”

　　林图南当然不知道，她转头看向慕绯，后者笑着揉了揉她脑袋：“怕你回来无聊，就约大家出来逛逛。”
　　沈吟萱：“……”
　　她站里是不是有点多余？

　　丁斯亮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把人拉回来，苦口婆心地劝：“以后有他们两人的地方，不想吃狗粮就自觉站远点儿。”
　　林图南：“……”倒也不必如此。

　　林图南坐了七八个小时的车，不过出发早，眼下也不过晚上七点多，整座城市陷入新年的热闹氛围里，喜气洋洋的。

　　丁斯亮兴致很高，拉着一群人去ktv唱歌。
　　沈吟萱还是有些社恐，被大家起哄着唱了一首歌后就再也不肯上了。后面就成了丁斯亮的主场。
　　他唱歌走调严重，但胜在人很自信，自己唱就算了，还要拉着人互动。罗静瑶架不住，被迫和他唱了一首《私奔到月球》。

　　林图南直觉丁斯亮对罗静瑶不一般。
　　她和沈吟萱对视一眼，彼此心有灵犀。

　　林图南准备去找慕绯求证，刚转头，就看到慕绯半倚在沙发上，左手抵在额头，闭着眼睡着了。

　　他生得实在优越。
　　斑驳陆离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绝佳的侧影。他气质本就是淡而温和的，即便在喧嚣的唱吧，也自觉隔出一片静谧。

　　接连两天都在路上，慕绯到底是累了。
　　林图南心疼，脱了外套盖在他身上。

　　凌晨一点，丁斯亮才意犹未尽地收场，并嘶哑着提议明天去欢乐谷。
　　罗静瑶嫌弃地递给他一瓶水，“你嗓子都这样了，少说点话吧你！”

　　一群人疯玩了两天。
　　这还是林图南第一次在清水市过年，虽然是一个人，但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热闹。

　　第三天的时候，慕绯把见面地点定在了图书馆，无情宣告着丁斯亮的快乐寒假到此结束。
　　后面的几天，在慕绯的带领下，学习小组井然有序，在林图南勉强看了一遍高考作文范例，背了一遍六级单词后，寒假也接近尾声。

　　岑芳华和林斌也回来了。
　　两个人依旧不怎么说话，家里气氛压抑，林图南更喜欢呆在学校。

　　高二下学期开学当天，李增拿着会考成绩单进了班。
　　林图南果不其然拿了5a。
　　虽然这在5a遍地跑的实验班算不得稀罕事儿，但对林图南来说却是质的飞跃，毕竟在高二之前，她甚至都没弄明白戊戌变法里“戊戌”这两个字的区别。

　　慕绯自然也拿了5a，罗静瑶和丁斯亮都拿了3a，沈吟萱自打进入文科班，就一直是年级第一，这次会考也毫不意外的拿到了5a。

　　林图南高高兴兴地请大伙儿吃了一顿饭。
　　又过了一个月，慕绯要去参加最后一轮国家集训队培训，这次培训会选拔出6名国家队队员参加国际比赛，非常重要。

　　当天是难得一见的好日子，林图南特意起了个大早，认认真真去寺庙替他求了平安符，紧赶慢赶去见慕绯时，他正准备过了马路上车。

　　林图南刚想叫住他，就看见他背后有辆摩托车冲他疾驰而来。

　　“小心！”
　　林图南想也不想就冲上前推开慕绯，而她躲闪不及，迎面和摩托车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