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念奴娇》唐品

18、长乐的暗恋

　　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伴着新年的鞭炮声装扮人间，御花园里的几树梅花也选在这个时候开，后宫佳丽争相踏雪赏梅。
　　冬天，李惜是很少出门的，他怕冷，皇后又格外关照，没人敢放他出去，听说梅花开了，令他想起城外的梅花沟，还是小的时候去过一回，便再也按奈不住，叫小福子去备马。
　　他穿戴整齐，正要出门，长乐公主跳进来，问：“你要去哪儿？”
　　李惜“嘿嘿”干笑两声，卖关子道：“不告诉你。”
　　长乐诡异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去梅花沟是吧？小福子都告诉我了，前儿还咳嗽呢！又要往外跑，小心母后知道。”
　　李惜忙讨好道：“好姐姐，你别说，你要捎什么，只管找我。”
　　“我不用你捎东西，只要你带我出去看看。”
　　“那不成，被父皇知道还了得？就是母后也要骂我的，生在这样的人家，别说你一个女孩子，就是大哥、三弟他们还不是规规矩矩呆在家里，认命吧！”说着抬腿就走。
　　长乐一把抓住他，威胁道：“你不带我是吧？我去告诉玄娘娘，今天你要能走出宫门，我就剪掉头发做尼姑。”她甩开李惜就走。
　　李惜反手抓住她的胳膊道：“何苦呢？这冰天雪地的，我是怕冻坏了你，再过几天就是十五了，那花灯才好看呢！”
　　“我就是要去看梅花，反正，今天不带上我，你也休想去。”
　　李惜急道：“我怎么才能把你带出去？”
　　“我不管，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
　　李惜急得在屋里转了两圈，忽然停住，长乐知道他想到办法了，忙凑上去。
　　李惜道：“有了，我有办法了，但你得听我的。”
　　“没问题。”
　　李惜让她扮作太监跟着自己，小福子不情愿地留在宫里，他们先到罗府，罗通在书房里聚精会神地看书，小宝在墙根底下堆雪人。
　　李惜进门就嚷：“大过年的，也不歇歇？梅花开了，去梅花沟玩儿吧？”
　　罗通淡淡地说了句：“不去。”
　　“你这个人真煞风景，我就奇怪，这些书，你天天看，怎么老也看不完？”
　　罗通抬起头道：“我没有你过目不忘的本事，你先到别处玩吧！”
　　“我哪儿也不去，就去梅花沟。”
　　长乐跟在李惜身后，看到罗通，竟一见倾心，一颗心狂跳不止。
　　罗通也看见她了，问李惜：“小福子怎么没跟着你？”
　　“他病了，这是小乐子。”冲长乐说：“叫人呐！”又自我解嘲地说：“新来的，不懂规矩。”
　　罗通嘴角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丝笑意道：“还以为你是男人中的极品，这个小乐子比你好。”
　　“他又不是男人。”
　　罗通以为真是个小太监，也没多想，低下头去又要看书，长乐的心却差点跳出来。
　　李惜急了，大喊：“小宝。”
　　小宝忙不迭地应了几声，跑进来。
　　李惜指手划脚道：“快拿衣服，带你出去玩儿。”
　　小宝看看罗通，把目光落在李惜脸上，小心地问：“小爷，您又要到哪儿捣乱去？”
　　“捣乱？你几时见我捣乱了？把京城翻遍了，也找不出第二个我这么成熟稳重、少年老成的人。”
　　罗通失笑道：“又长本事了，会吹牛了。”
　　“废话少说，快换衣服。”
　　罗通站起身，走进里间，小宝跟进去，换了一件崭新的袍服，披了件银狐皮的斗篷，更显得精神百倍。
　　长乐看直了眼，被李惜拽了一下，忙把目光移开，含糊地问：“少保不戴金冠吗？”
　　“出去玩儿，就不戴了，走吧！”
　　四匹马奔出城去。
　　忙碌了一年的人们，这个时候最闲了，携妻带子游玩，就连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门闺秀也借机出游，马车轿子，络绎不绝。
　　梅花沟已经游人出潮了，小孩子在雪地里追逐打闹，大从们脸上喜气洋洋，那三五成群的少女折了花枝，灿烂的笑脸映在雪地里格外娇俏。
　　李惜穿了一件大红的斗篷，在这个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很是惹人注意，忽然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四下一扫，见几个女孩在冲这边指指点点，其中一个也穿了件大红的斗篷，镶着白色的毛边，下面露也葱心绿的裙子，宛如仙子临凡。
　　李惜瞅着她，正自得意，那姑娘却把目光落在罗通身上，羞怯中流露出多情，李惜撇了撇嘴，捅了罗通一下，他这才注意到那名女子，果然有倾城之貌，举手投足间流露出高贵，端庄中又带几分灵气，她身旁的两名女子虽也很美，却逊上一筹，还跟了两个丫头，一个婆子，一看就知是大户人家。
　　小宝凑在罗通耳边说了句：“好美啊！”
　　罗通装作视而不见，转身走了，李惜还立在原处傻傻地看。
　　长乐猛拽他的衣服，低声道：“这个人好美呀，象仙女一样，低胸觉不觉得她象极了一个人？”
　　“谁呀？”
　　“佟娘娘呀！”
　　“对呀，真象，要不你去打听一下？”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再说我第一次出宫，不认识路，走丢了怎么办？”
　　“丢了也没人捡。”李惜刚要挪步，猛得发现远处的怀玉和佟继威，还好长乐只顾扯他，没有看到，生怕他会认出佟继威，忙喊来小宝道：“小乐子难得出来一回，你带他到处走走。”
　　长乐看了一眼罗通的背影，显得极不情愿。
　　李惜摆出主子的架势道：“怎么，我的话也不听了？越来越没规矩了。”
　　长乐背对着小宝，低声道：“你大还是我大？”
　　“你大？再大也得听我的，这里离城远着呢！迷了路可回不去。”李惜还是平时一样的说话。
　　小宝听得莫名其妙，他只顾看景也没多想，长乐撅着嘴跟着他，趁他转过身去的时候，迅速地回身踢了李惜一脚，才跟着小宝走了。
　　看他们走远了，李惜追上罗通，指着怀玉道：“你表表哥。”
　　顺着他的手指，罗通看到了怀玉，笑了一下，朝他走去。
　　李惜紧跟上，嘱咐道：“可别说漏了，我还等着他求我呢！”
　　“你就等着佟娘娘参你吧！”
　　“那么温柔了女人才不会，顶多说两句好话哄哄她。”
　　“你就不怕佟继威揍你？”
　　“他敢？别说他只是个国舅，就是国太也不敢动我，还得规规矩矩称我一声千岁”
　　“这么个玩法，早晚得碎。”
　　怀玉也发现了他们，跟佟继威说了句什么，迎上来，佟继威一见李惜，什么心情都没了，本来他挺欣赏罗通，因为李惜的原故，也没睬他。
　　怀玉讪讪地笑了下道：“不用介绍了啊？”
　　李惜斜了佟继威一眼道：“我是认识他，就不知人家记不记得我。”
　　怀玉拉李惜到一边，低声道：“我师父没找到亲人，心情不好，你就别惹他了。”
　　李惜嚷道：“我哪有惹他？”退回到佟继威跟前，笑嘻嘻地说：“你在找人呀？找妹妹？你妹妹一定长得很好看吧？”
　　佟继威一侧脸，没理他。
　　“哎呀！长得好看呢！不一定是福气，万一被卖到青楼里，生不如死啊！连祖宗都要蒙羞。”
　　一旁的怀玉急得没法，直瞅罗通。
　　罗通一拉李惜道：“行了，别闹了。”
　　怀玉也说：“我师父过几天就要走了，别惹他心烦行吗？”
　　“他要走？”李惜甩开他，回身问佟继威：“你真的要走？不找妹妹了？”
　　“多管闲事。”佟继威白了他一眼。
　　李惜冷笑道：“算我多管闲事，这京城，你没去的地方多着呢！深宅大院里养了多少女人？还有皇宫里，数也数不清，错过了，后悔的可是你，通哥哥，我们走。”
　　怀玉忙拦住他，回身对佟继威道：“二殿下说的也有道理。”又对李惜说：“要不，你帮着打听一下，这皇宫里、王府里的，你最熟了。”
　　“那得看人家让不让我帮，省得又说我多管闲事。”
　　佟继威心里动了一下，但还是倔强地扭过身去。
　　李惜故意逗他道：“你妹妹有多漂亮？有宛如那么好看吗？美女我见得多了，象宛如那么美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宛如？你知道宛如？她在那儿？”佟继威忽然象一只饥饿的野兽发现了食物。
　　李惜转过身，背对着他，露出了得意地笑，却故作惊讶道：“原来你妹妹也叫宛如？那真是太巧了，在宫里，有一个女孩也叫宛如，至于她姓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怀玉见佟继威似乎看到了希望，又有些失望，忙央求李惜道：“二皇子，只有你能进出皇宫，你帮忙问一下，那个宛如，她姓不姓佟，如果姓佟，八成是我师父的妹妹，好歹让人家见上一面，牵肠挂肚的滋味可不好受，你就做做好事吧！”
　　李惜瞅了他一眼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哪象你，见我被魏征欺负，跑得比兔子还快，真不够意思。”
　　“我那不是去追我师父吗？”
　　“你爹可是有名的上将，通哥哥都是跟他学，用得着认他做师父吗？”
　　怀玉不好意思道：“我最怕我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教我，我什么都记不住，还惹他发脾气，我要是有罗通兄弟这么聪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