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避世——夜路》爱吃马面鱼的猫

34、生物圈零号（二）

　　“我为你的朋友感到惋惜。”你是真心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发生了什么？”

　　“不清楚。”奥菲莉亚脸色苍白。

　　太阳落山，你完全清醒过来。一股反常的活力涌入身体，研究人员们惊恐地往后退了一步。现在，似乎只有那个律师，安东尼奥，愿意靠近你。

　　“我们正在寻找七十年代接受政府实验的人员的记录。原本正有进展，但是……听着，如果我们找到要找的东西，就会惹恼很多有权有势的人。”

　　“官方的人。”珍妮特忧心忡忡地用手捋了捋亮粉色的头发。

　　“我们刚找到特克斯。他是一位生态学家。他死了，喉咙整个被撕开。”

　　“你是说官方……比如，某位特工……撕开了他的喉咙？”你已经开始思考事情是否会对避世戒律造成威胁。这不太妙。

　　“附近有郊狼。”珍妮特说道。“或者，也许官方曾经进行过人兽杂交的研究。”

　　“我替珍妮特向你道歉。”奥菲莉亚说道。“她还年轻，不明白世界的恐怖其实多么稀松平常。”

　　“我听到有人从特克斯身边跑开。”保罗说道。

　　“听着，塞莱斯特，如果你只是来这里办事，那就办完赶紧离开。”想到丢失备份的时候，安东尼奥看到了你眼中一闪而过的恼怒。他很聪明；他知道你是某种递送信息或物品的人。在他身边，你得格外小心。

　　“但是，”移民律师接着说道。“我们的确需要一些帮助。”

　　“好吧。瓦尼，别在淋浴间躲着了，出来吧。”

　　血仆紧张兮兮地从淋浴间里走出来，走进奥菲莉亚的头盔的顶灯投射出的光亮中。

　　“瓦尼？是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瓦尼·阿南德？”奥菲莉亚说道。“我的天，你在这里做什么？”

　　“呃，这个废弃秘密实验基地的男淋浴间？”瓦尼看向你。“嗯……你知道的。做研究呗。”

　　你拿上自己的东西，跟着奥菲莉亚沿着一条蜿蜒昏暗、堆满废家具的走廊来到一片办公区。

　　特克斯脸朝下趴在金属办公桌上，喉咙被撕得稀烂。

　　办公隔间的毛毡隔板上满是血迹。简短调查发现，特克斯几乎失去了全部血液。

　　其他人像沉默的哀悼者般围了过来。搜寻脚印时，斯蒂芬妮架起一台卤素灯，将灯光对准尸体，你和安东尼奥则跟着翻倒的金属椅来到隔壁房间，里面摆满了旧电视广播设备，痕迹就在这里断了。

　　“你知道是什么杀死了他吗？”返回房间的时候，你听见瓦尼正在询问问题。

　　“我知道什么能让他活下来。”珍妮特说道。“他的颈部。没有脖子，他就……”

　　“他妈的放尊重点。”保罗冲粉色头发的女人怒喝道。

　　“为什么是特克斯？我是说，他是被选择性杀害的，还是刚好碰到机会，于是凶手就下手了？”你试图理解整个情况。

　　“好问题……”安东尼奥靠着隔板，努力思索。

　　“这说不通啊。”珍妮特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角。“也许……啊，我知道了，也许是特克斯撞见了刚派来监视我们的特工。发生了打斗，也许那名特工抓起……比如说，办公室的剪刀——”

　　“冷静点，劳拉·鲍（经典冒险游戏《Laura Bow in The Dagger of Amon Ra》里?的角色）。”保罗对粉色头发的记者说道。“你就是在瞎猜，还自己吓自己。”

　　“保罗是对的。”奥菲莉亚说道。“没人是医生，还做不了尸检。”

　　“所以，你们要走了？”瓦尼说道，像是世界上最显而易见的事一样——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然而，探险者们面面相觑，像是在互相打气。接着，奥菲莉亚说道：“我在一间空厨房旁边看到了个步入式冷藏库。我们可以接上发电机，至少在准备离开之前，把尸体保存在冷库里。”

　　“什么？为什么？”瓦尼问道。

　　“我们不走。”奥菲莉亚说道。

　　“教授，没有任何科学发现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特克斯……我有他的邮件联系方式。他是个好人。离开这个地方！”瓦尼指的是几乎要将他们吞噬的整个影子世界。

　　“我最初是从生态学的角度对“生物圈零号”产生了兴趣。”奥菲莉亚说道。“现在则不止如此。我们的世界正在走向毁灭，瓦尼。有权有势的人正在加速它的灭亡。他们中的一些曾在这里工作，他们中的一些仍旧活着——参议员、政治掮客、我大学时期的生物学老师。”

　　“我要查出他们的名字。然后，斯蒂芬妮和珍妮特将会公之于众。”她回头看了看那两位记者。“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尘埃落定。

　　众人确保步入式冷藏库运行正常。把特克斯带回家之前，那里将充作临时停尸间。

　　每个人都在围着冷藏库作业，你趁机再次调查失踪的备份。尽管有翻动泥土以及拖拽的痕迹，所有迹象在水泥地面上都突然中断了。在痕迹尽头，瓦尼找到了一个标有“1945-1970年排放数据”的文件夹，里面是空的。你没找到任何脚印。

　　探险者们回到中庭的营地。他们聚在一起，接受保罗的安排。保罗曾是一名驻阿富汗的非军事人员，至少对行动安全有一点概念。

　　他们计划探索整个设施，最终找到目标资料：一份记录了所有在“生物圈零号”工作过的人员及其所作所为的文件。这绝非易事。中庭的一部分已完全坍塌，另一座翼楼的天花板也塌了，布满碎石，难以通行且十分危险。而且，整个地方也大得惊人。但是，他们下定了决心。

　　不管如何，你还是悄悄溜走，再确认了一次埋藏备份的位置。你仅仅是为了找到贾斯珀·诺尔斯的数据，再把它交还给莱托亲王，仅此而已。

　　从洞口的大小判断，备份大约是一只手提箱的大小。还行；至少不是一整台七十年代的小型电脑。但是，东西到底他妈的去哪里了？院子周围一点痕迹都没有。

　　你爬到中庭的二楼，那里的一扇窗户可以俯瞰你的型格和瓦尼的菲亚特。两辆车都好好的，那辆改装的厢式货车也还在。

　　返回营地的时候，探险者们已经摊开了一张旧地图，正争论着要去搜索哪个位置。你一出现，他们就安静下来。他们有些怕你，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操纵他们的行动。

　　那张地图是一份劣质的影印件——实际上，是油印机的印刷件的复印件——不过，上面罗列了一些听起来很有意思的区域，用的都是那种你在墙上见到的类似威斯敏斯特风格的字体标注：计算机室、森林生物圈、农业穹顶、研究文档室、人事处、军械库。

　　你知道很多能与鬼魂沟通的仪式，你也很想直白地问出那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诺尔斯教授的备份在哪里？然而，仅仅是初步神秘学调查就让你意识到，这位血魔法师为备份设下了防护，保证它不会被轻易找到，而你没时间破解那些古老的防御。

　　同时，还有一个或许更为紧迫的问题。有东西盯上了你，也盯上了这群凡人。如果不知道具体的对象，就很难针对性地建立坚不可摧的防御。但是，你依旧可以用层层防御将自己和同伴保护起来：用来自不同信仰的防护法术、护身符和咒符来抵御十数种的无形威胁。也许，这样就够了。

　　探险者出发之前，你走向一间散发着死亡与失落气息的普通水泥房间。锁上门，割开手腕，你用自己的鲜血在墙上绘制符文。你用希腊文、阿拉伯文、梵文和希伯来语在墙上写满所知的每一种防护和祝福。单独的防护手段也许无法强大到无懈可击——其中一些咒语可能完全无效，只是单纯的迷信罢了——但是，叠加起来就能保护你和其他探险者。

　　你开始感到饥饿。哪个探险者可以成为你的猎物？

　　逐一考虑之后，你认为最佳目标是珍妮特，那位粉色头发的记者。她很年轻，害怕的程度既足以让她信任你，又不至于怕到突然发起攻击。麻烦的是，特克斯死后，所有人都高度警惕；任何失误都可能让你被当成“凶手”。

　　再饿下去你会失控，你想在情况变糟前先进食。因此，在当晚出发之前，你一直琢磨着如何把那位粉色头发的记者从其他人身边引开——既能有足够时间进食，又不会让……其他东西……有同样的下手机会。

　　营地灯火通明，防备严密，探险者们也总是在来回走动。保罗盯着安装好的便携式摄像机，奥菲莉亚在查看研究数据，斯蒂芬妮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安东尼奥则在反复核对人名和日期。

　　杀人事件之后，珍妮特总是紧张不安，一直在四处闲逛。你尾随在她身后，保持着不会让人看出端倪的距离。你心里明白，自己只有片刻的下手时机。

　　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终于，她走到中庭的一根柱子后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你立刻行动起来。她根本没察觉到你在靠近。从背后将獠牙刺入脖颈，你快速地吞咽着，尽量不去品味她的狂喜与恐惧，因为你只有几秒钟的行动时间。她倒在你怀里，你将伤口舔干净，把她靠在柱子上，自己则溜到另外一边。

　　“好了，各位，”几分钟后，安东尼奥招呼道。“来制定计划吧。”他环顾四周，直到珍妮特从柱子边现身，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吃点东西，珍妮特。你看起来糟透了。”

　　“或许我们该先调查所有走廊，再深入特定区域？”

　　“好主意。”保罗说道。“我们之前太马虎了。”

　　进行细致调查需要时间和耐心，但是，这或许是找到诺尔斯教授的备份的最佳途径。

　　探险者们的地图并不完整，而且往往也不准确。系统性地重新测绘可以帮助理清“生物圈零号”的结构，同时也可以尽可能地扩大寻找备份的区域。

　　工作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进行。你在灯光间穿梭，始终留意着每个人，斯蒂芬妮在做记录，瓦尼则确保没有人走散。几个小时后，你们发现了几处地图上不存在的地方：一间满是瘦骨嶙峋、任其腐烂的尸体的停尸房，一家倒着两名身穿工作服、死于打斗刀伤的男人的自助餐厅，一堵布满弹孔和干涸血迹的墙——安东尼奥认为，这是一处行刑地点。

　　探险者们把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你注意到，一把铁铲遗留在一张桌子后面。铁铲上沾有新鲜的泥土。这解答了一个疑问。然而，铁铲周围没有任何脚印。

　　你说服其他人把这间原本不起眼的办公室彻底搜查了一遍，可是备份并不在那里。

　　“大家都累了。”保罗说道。“应该回去休息一下。”

　　你们在疲惫到出错前返回了营地。

　　虽然不确定杀死特克斯的是否是血族，但是你并不想冒险。于是，你说服所有人在露天庭院的太阳下度过整个白天。

　　随着黎明临近，你注意到一些漏看的拖拽痕迹以及带铰链的塑料盖。可能是贾斯珀·诺尔斯的备份的一部分。

　　你找到一间连接着女洗手间的储物室休息，并且让瓦尼守在门口。

　　“农业穹顶是生物圈零号最大的单体建筑。也许那里会有线索？”

　　“我们用无人机飞进农业穹顶，拍摄了一些影像。”奥菲莉亚说着，递给你几页打印纸，看起来像是一个荒废已久的农场。“这就是实验对象——”

　　“是奴隶。”斯蒂芬妮一边检查笔记一边插嘴道。

　　“那里是他们试图种植食物维持生存的地方。”奥菲莉亚说道。

　　“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不确定自己还想在植被茂盛的地方四处游荡。”斯蒂芬妮从笔记中抬起头来。

　　“有一个有趣的地方。”奥菲莉亚用一把多功能工具指向其中一页打印纸。“穹顶的最高处有一个监测站。可是，从地面上不去，得爬上整座穹顶。”

　　这需要相当的平衡技巧和运动能力，不过，打印资料显示那里有摄像头。穹顶的最高处会不会有视频资料？

　　农业穹顶是生物圈零号中最大的单一建筑，空间比中庭和露天内院加起来还要大。穹顶的路面几乎无法通行。失去农民的照料后，肥沃的土壤孕育出一大片茂密的低矮灌木。监测站正好位于穹顶的正中央。曾经通往监测站的栈桥已经坍塌，应急梯自顶部往下十英尺也全断了。

　　爬上最高的平台，你俯瞰着杂草丛生的农田，尽可能靠近监测站。你得从这里开始爬。

　　奥菲莉亚当然带了绳索。在她固定绳索时，你和保罗戴上了头盔和手套。短短几分钟，绳索就拉到了离监测站一半的位置。至于剩下的一半，得靠你和保罗带着绳索向上攀爬。

　　穹顶的天花板由钢管构成，大部分六边形玻璃已经缺失，非常适合固定绳索。你的影子稍微帮了点忙——它能让你够得更远 ——你们三人轻松抵达了监测站。

　　刚一落地，保罗就迅速拔出手枪。

　　“我觉得他不会造成任何麻烦。”奥菲莉亚说道，保罗收起那把手枪。

　　一具只剩骨架的尸体瘫倒在控制台前，从工作服的背部可以看到两处枪伤。自七十年代起，他就死在这里，配枪也不见了。

　　弹孔布满小型监测站的墙壁，大多数记录设备也已毁坏。但是，在一张书桌下，你发现了一只生锈的钢制密码箱。你强行撬开锁箱，发现里面有一叠四轨录像带：一种老式的模拟录像设备。可能会很有价值。于是，你用胶带把破损的锁箱封好，斜背在身后。

　　返程很顺利。

　　众人不知如何处理这些录像带，直到安东尼奥提议：“等等，去放映室。”

　　安东尼奥的直觉是对的。紧靠着特克斯的死亡地点的房间就是一间演播室，那些奇怪的旧录像带正好可以插进设备里。瓦尼接上便携式发电机，捣鼓了几分钟，画面在一个小小的圆形屏幕上闪烁着出现。

　　你认出了那个留着胡须的男人，心想道：“你好啊，诺尔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