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雷蒙斯（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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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利桑那州，图森市
12月9日晚
日出：早上7点13分
从公寓接走瓦尼，你驱车开往蝰蛇夜总会。开车的时候，你打开车载广播，收听新闻频道。
“我是梅耳珀弥妮·陈，您正在收听午夜梅尔的频道。”
“保守党教授格雷格·哈尔登的突然自杀震惊了整个亚利桑那大学。出版《给虎命名》这部新反动主义的著作之后，哈尔登就走进了全国人民的视线。”
“因发表“教会被精神寄生虫渗透”的有争议反犹主义言论，哈尔登曾被亚利桑那大学停职，接着在两周后突然复职。”
“几名传统天主教以及新反动主义运动的成员声称，哈尔登的死亡应作为谋杀案调查。”
你绕过市中心的征服者雕像，避开交通拥堵的路段，心不在焉地思考着自本田CR-X抛锚以来听到和达成的每一笔交易。高楼遮住月亮的瞬间，几乎看不见一点月光，你感觉有某种力量潜伏在阴影里。那一刻，德斯平不再是某个拥有俱乐部的妥瑞朵，而是整个秘党——自绝望中诞生的利益团体，逐渐膨胀成重塑欧洲和世界的一场阴谋。德斯平、莱托、多弗……不过是整体中的一块碎片。
朱利安·西姆呢？
月光再次洒下，你意识到自己不必立刻做下决定。不过，下决定的那一刻就要来了。你需要早下决心。
朱利安能够建立一个新世界，至少迈出向前的第一步。应该选择和他站在一起……你只要能够信任他。
你望向遮住月亮的高楼，发现一个摄像头正对着你。年轻女孩站在人行道上直播，也许是用的抖音或是推特，你则是视频背景的一份子。征服者雕像前的一对老夫妇忙着自拍，而你又再次出现在背景中。
避世戒律无法持续，不是吗？梵卓们不能一直擦除人们的记忆，或是在控制失效时杀掉他们。避世戒律将走向终结，通过该隐之子之手，而非裁判所之手。
你比上次到达的时间晚了些，然而，夜总会的大门依旧关着。警车停在空荡荡的停车场，蝰蛇的门上贴着卫生部门的封条。
“以前，考尔博士曾与一个瑞默尔陷入权力斗争。对手没有使用任何咒语，而是联系了土地管理部门。”瓦尼说道。“这场官司打了好几个月。”
你只得躲开警车、爬上消防梯，进入几乎空无一人的极乐世界。亚历山大和卡洛斯正在分享一支烟卷。
“看见了吗？塞莱斯特。”卡洛斯说道。“亚历山大，看看你是怎么拿烟的，像一个道德败坏的法国佬。看看你。真恶心。”卡洛斯接过烟卷。
“如你所见，”亚历山大对你说道。“我们临时歇业了。不过，你还有工作要做。远离高速公路。还有，别用手机。”
“我来取探地雷达。”你说道。
亚历山大指了指折叠车上的两只沉重塑料箱。你和瓦尼把箱子搬上车。
“送去加利福尼亚州边境的一家汽车旅馆。” 亚历山大抛给你一只旧胶片盒，里面装着地址、通行码以及联络人的照片。
“只是送达？”你问道。现在，你和秘党的关系还不错，你不希望他们搞什么小动作。
“除非亲王有其他吩咐。”亚历山大说道。
“莱托无法联络我……”
然而，老血仆只是径直走开了。
这次，你需要向西越过加利福尼亚州边境，进入曾经的无政府主义者的地区——一个毫无秩序可言的地方。整趟旅程令人沮丧。通过八号公路，穿越尤马地区，几小时之内就能到达目的地，可是，巡逻的警察遍布了整条公路。相反，你不得不向西北避开第二宗教裁判所，绕过凤凰城穿越由外来劳工耕作的农田，一路开进茫茫沙漠之中。旅程的中点一片空旷，数英里内渺无人烟；日出时分，你不小心就会陷入困境。
还是上次那个问题：白天的时候你要躲在哪？
上次，你差点就暴露在阳光之下，这次可能只会更加危险。
组装一个可移动庇护所并不难；为了应对紧急情况，你早在车里准备了几个双层防水袋。关键在于，组装一个绝对不会引起注意的庇护所。如此，停在路边才不会招来麻烦。你还不想死。被某个好奇的州警拖出防水袋，在正午的阳光下烧成灰烬，显然不是你想要的。
你用了好几个小时，反复搭建和加固庇护所，确保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完全。你甚至还抽时间做了一个备用庇护所。
下一项就是考虑要把车停在哪里。
首先，你要找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停车点。这里并不缺乏农田、空地和安静的小巷。很快，你就找到了一个理想的偏僻处：一个停满旧拖拉机的空地。你用手电反复检查庇护所各处。一切准备完毕。这不是长久之计，但是，今天你可以将究。你爬进庇护所，将自己遮盖严实。今晚会很安全。
在继续向西行驶之前，你再次透过后视镜观察追踪的迹象。
没有任何裁判所的影子。你开向沙漠深处。
再次进入沙漠，一切依旧历历在目。你几乎能够闻到朱利安旧越野车地毯上的水渍散发的霉味，正是那些遗留在沙漠安抚雷蒙斯的水罐底留下的。现在，长者已经醒来。他的苏醒会引来整个裁判所对你的追杀。
你检查一遍地图，驶离高速主干道。台地从车窗两侧升起，与漫天繁星形成强烈对比。
你以为会看见某种科研基站，也许仅是几驾帐篷和拖车。然而，目的地却是一个沙漠观光旅馆。“有空房”的霓虹标牌在黑暗中闪烁。
旅馆外的马路边就有一个公共电话亭。你记得亚利桑那州的每台公共电话，不过，对加利福尼亚州的却不那么了解。你本能地记住了这个位置。
电话的听筒被拿了下来，电话亭上还沾有血迹。
你踩下油门开上左车道，平缓地加速离开现场。又行驶了四分之一英里，你掉转车头，关掉车灯，减速返回。从这个方向，在旅馆霓虹灯的映照下，你看见一具尸体躺在柏油公路上。
你依旧没有下车，只是越过副驾驶，通过车窗观察那具尸体。男性，中年，肚皮外翻，凶器应该是刀或爪子。
停车场某台引擎轰鸣起来，一对探照灯照向你的车。那台车缓慢而迂回地接近你，优雅地仿佛对那具尸体毫不在意。
一辆1925年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敞篷开到你的面前。在等对方摇下车窗的时候，你看着自己的倒影在镜面般的车窗上扭动。
“塞莱斯特，很高兴终于见到你。”莱托亲王说道。“我们遇上了一点麻烦。”
劳斯莱斯里塞满了各种设备，像是莱托要在这里再造一辆小型豪车似的。这一沓电线是干什么的？用来支撑天线？而且，劳斯莱斯的车顶还放着一个用塑料布包裹住的东西。
另一辆车开了过来；你回过头去，仿佛是瓦尼的车。但是，你无法确定。
这里还停着几辆车，包括一辆菲斯克Ocean——一款新潮的电动城市越野。
里加停在旅馆AAA的霓虹灯标志上。莱托亲王从敞篷车下来，那只鹰漠不关心地看着你。亲王没穿偏爱的白色亚麻西装，而是选择了黑色迪赛夹克、深灰色T恤和厚重的靴子。他看起来几乎和凡人没差。
“里加告诉我，我的人遭到了袭击。”莱托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具尸体拖走，和其他十几具尸体摆在一起。某些尸体赤身裸体、肮脏不堪。其中两具已经腐烂到只剩躯壳。“就像你看到的，我来得太晚了。”
“谁干的？我们还有危险吗？”
“是我们在追捕的一个家伙干的。”莱托亲王说道。“长者沉睡的时候，某些生物会聆听他的呓语。长者招来尸妖与仆从，是他们杀了我的人。我担心他们还杀了这次行动的技术专家。”
“技术专家？”你问道。
“探地雷达技术专家。”莱托亲王说道。“我的王廷规模不大，塞莱斯特，无法雇佣所有类型的专家。因此，我必须走其他渠道。我听说，他有最好的技术。”
“确实如此。”朱利安·西姆指了指尸体。“莱托，你的人怎么了？”
“我的天，那是劳斯莱斯梅林发动机吗？”朱利安身穿蓝灰色工作服，就像为秘党运水的时候一样。他掀开莱托的车前盖，开始四处观察摸索。
“啊，朱利安先生。你就是那个坐在电脑后面，企图推翻避世戒律的人吧。给我一个不毁灭你的充分理由，无政府主义者。”莱托亲王说道。
“你真的不要再用“毁灭”这个词了，伙计。”朱利安说道。“会让每个人都知道你是个吸血鬼。尤其是你，莱托。你有一种德古拉口音。”
“我没有德古拉口音。是的，那是劳斯莱斯梅林发动机。学会开车之前，我就会开飞机了。”
“首先，”朱利安说道。“你需要我架设探地雷达找雷蒙斯。跟你一样，我也想要阻止雷蒙斯。这是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与你最喜欢的信使不同，我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其次，听说过失能开关吗？每两周，我输入的一串代码可以阻止50GB的违反避世戒律的行为传到洛杉矶时报和全球各地的研究机构。第三……”
你没能听到第三个理由，某个安静地像猫头鹰一样的东西从沙漠冲了出来，将你撞倒在柏油公路，接着又跳到莱托亲王的身上。
莱托挥开那个东西，动作擦到朱利安。于是，巴努·哈奇姆向后撞上了你的车。那东西用脚掌和关节落了地。你几乎没时间看清它，它又向你们冲了过来，速度之快只能看到一个黑夜之中用AAA霓虹灯勾勒出的灰色轮廓。
灰色的轮廓跳了起来。
探地雷达！你挡在攻击者与设备之间。
你不打算让它搞砸你的目的——完成亲王的任务。你引起尸妖的注意，诱使它远离汽车。接着，闪避开怪物迅猛的拳头。然而，巨大的爪子还是抓住了你的手腕，将你提了起来，用粉碎性的力量砸向地面。你的肩膀裂开了，无力地躺在那里。怪物松开了你的手腕，抬起一只脚打算碾碎你。
莱托亲王的手穿透了尸妖的背部，一双利爪从怪物的前胸爆裂而出。
那个瞬间，你认出了攻击者：正是本田CR-X报废后，遇见移民家庭时的那只尸妖。你认得诺斯费拉图的丑陋面孔以及被心兽吞噬殆尽的死寂眼神。
“你好呀，老朋友。”莱托亲王说道。
“你们认识？”尸妖毫无作用地痛击亲王，朱利安一边保持着安全距离一边问道。
“莫迪安是雷蒙斯的子裔。”莱托说道。“一位学者和智者。你会喜欢他的，朱利安。他的混淆术血律帮助建立了图森的极乐世界。可惜，他与贾斯珀·诺尔斯发生了冲突。瑞默尔剥夺了他的灵魂，把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一直以来，它都成功地躲掉了多弗——我的副手——的追杀。现在，它在这里，很不幸。”
亲王抓住莫迪安的脊椎，从心脏上方一点的地方扯了下来。你们退开几步，尸妖整个向前倒去，像一只在曝晒下加速腐烂的老鼠。仅仅几秒钟，只剩下腐败和死亡的恶臭。
莱托亲王走进旅馆的盥洗室整理了一下自己。
“天快亮了。”亲王说道。“我们白天休息，晚上再组装设备。”语气不容质疑。
你花了一个小时将尸体全部拖进旅馆的储藏区。没有一个人活下来，你看见了瓦尼的菲亚特，却不知道她的人去了哪里。
莱托的人长期光顾这家沙漠观光旅馆，也就意味着，这里有一个专门为血族准备的房间。作为行动的年轻成员，你得到了一张折叠床，莱托和朱利安则睡在双人床上。
你梦到在沙漠之上飞行。远远地看去，地图的线条与沙子覆盖的道路一模一样。引擎的轰鸣，汽油的味道。
这不是梦，是记忆，是艾拉在你血液之中激荡。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雷蒙斯（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