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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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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受了阿爹嘱托”,南鱼接过北落的话说道,“你是为了什么?”
“我为了钱”,月麟香一只手托着脸,歪头看向南鱼。
她纤纤玉手往脸上一搭,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将她困住,她游离在所有痛苦的根源之外,艳丽而孤独。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的一举一动做的都是些寻常的动作,却总能带出些风韵来。睫毛在空气中轻轻扫过的时候,扇出的风都带着些馨香和魅惑。
在南鱼看来,月麟香是个既危险又温柔的存在。
她神秘莫测,神秘到让南鱼觉得如果她了解月麟香所知道的一切,她的世界都会随之崩塌。
但她温柔且美丽,美好到让南鱼看到她便觉得心安。月麟香虽然看上去危险,却从未对南鱼造成过任何伤害,反而帮过她不止一次。
因着她心里这番心思流转,在北落就要将怒火宣之于口的时候,南鱼将他拦了下来。
“是只要有人给你钱,你便可以做任何事情吗”,南鱼问道。
“差不多吧”,月麟香笑了笑,“也看我心情”。
南鱼听得出月麟香巧妙地避开了她的问题,也并不打算和她周旋,她知道月麟香不会这么轻易将自己的家底全都交代在这。
“那你今日来此,是要做什么?”
南鱼一边说着,一边倒了杯茶向月麟香走去。北落瞪圆了眼睛看着南鱼将茶杯递给她,转而坐在她身前。北落的眉毛抬到快要和头发接在一起了。
他惊愕的表情只有一瞬,便立即调了位置,让南鱼始终在他一步可以够得到的范围里。
“看烟火”,月麟香接过茶杯,理所当然地说道,“嗯,茶叶不错”。
“看烟火?”北落忍不住了,他对月麟香的话大为震惊。
“书云府的屋顶前没有遮挡,目光能够跨越整条青山街,将烟火全貌尽收眼底”,月麟香品着茶缓缓说道,“着实是看烟火的好地方”。
“当真是很好看”,南鱼拉过月麟香的手,月麟香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带着跑出房间,爬梯子上了屋顶。南鱼用手指着远处,“你看!”
月麟香脸上没了玩味的笑容,只盯着烟火一动不动。
北落和江蓠急忙追出房间去,出门便看到两个姑娘坐在屋顶上,一个穿月白色素锦襦裙,一个着暗彩暗花挑线纱裙。
一眼望去,星辰月色不及此间风月无边。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讨教一二”,江蓠随着北落一同坐上屋顶,他温润的嗓音与月光同样温柔,“你们是如何预知科举试题会被窃,事先在那盒子上涂了香料的?”
月麟香展颜一笑,像是枝头繁花陡然盛开,风情万种。她转头看向江蓠,“你可真好骗”。
江蓠被月麟香的话拨乱了情绪,愣愣看着她。
“这话只是说给当场的人听的”,南鱼解释道,“那日在将军府,月麟香找到我,她窥见那日盗走试题盒子的人是怡月殿的宫女。我们虽是知道此事与公主有关,但不能贸然冲到公主殿内,若是声势浩大,去了没找到东西,那便是罪加一等”。
“所以南鱼将我军中看上去最凶狠的狗借了去,在皇宫里到处狂吠,若是将这声势做足,按着做贼心虚的道理,偷了东西的人定是忍不住要将盒子处理掉。当日宫中大宴群臣,抓一个在宫中形迹可疑的宫女,再容易不过了”,北落搭着江蓠的肩说道。
“不过,你们倒也算是有意外收获?”月麟香清冷的语调响起。
“嗯”,南鱼点了点头,“玄校是够沉不住气的,若不是他非要在大宴之上将皇家颜面架得这样高,皇上也不会立即将那宫女仗毙”。
说完,南鱼想起那日大殿上的画面,周身一冷,叹了口气。
“只是,玄校此番帮着公主,有什么好处”,北落声音闷闷的,满是疑惑不解。
“你怎么知道此番是玄校帮着公主?”月麟香意味深长道,“若是公主帮着玄校呢?”
“什么意思?”北落眯起眼睛问她。
“你是说,公主暗中盗取盒子只是玄校计划中的一部分,而他的真正目的还是要削弱陛下心中对朝中重臣的信任?”南鱼脸上是恍然大悟的神情。
月麟香看她,浅笑着欣赏地点点头。
“月姑娘,对朝中之事了如指掌啊”,北落双眸紧紧盯着月麟香的脸,嘴上虽是夸赞,但言下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在他眼中面前这女子绝不是善类,虽是当下看来与他们并无利益瓜葛,但他仍无法放下心中怀疑。
“常在朝中走动,难免听到风声”,月麟香并不避讳自己关注朝堂之事,感受到北落的目光,她又补了句,“审时度势对商人来说是重中之重”。
商人?北落断是不信的。他看月麟香的眼神未曾放松过,灼热的目光似是要将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不过,这些……你们怎么都知道”,江蓠原本微微下垂的双眸此刻少了温顺,多了幽怨,“就我还被你们蒙在鼓里!”
他用折扇敲了敲北落的手臂,宣泄愤怒。
“让你知道了,你怕是要在心里将自己骂上千千万万遍,指责自己欺上瞒下的行径。与其如此,不如让你坦坦荡荡乐得自在”,北落轻笑道。
江蓠无力反驳,他心里知道这是为自己好,便笑着打趣道,“狼狈为奸”。
“就算是咯”,南鱼开心说道。
“嗯”,月麟香跟着点头,“这词儿不错”。
中秋过去,许多人许多事都变得陌生起来,但似乎也有些东西变得渐渐明朗。
朝堂之上,淑妃依然独得盛宠,任奉常一职的濡雨以淑妃未按规矩在中秋祭祀为由,企图打压她。却被淑妃的一句“恐对胎儿有损”轻易折了回来,濡雨被驳了面子,与淑妃结了梁子。
如此种种,每日都在朝堂和后宫上演。
另一边,南鱼将从玄校房间里偷出来的书页交给王爷,盛监德告诉他,这密信封面上的字迹与玄校的批注相似,几乎可以确定玄校便是那个写了密信弹劾南云峰的人。
眼下,玄校在宫中的势力庞大而复杂,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南鱼整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可能发生的一切变化。
可是,变化却总是先她一步,将她刚刚安稳的生活,重重击碎。
“鄢国三十万大军正在向夏国接近!”
“此番鄢国兵力强盛,数量庞大,夏国军队凶多吉少……”
“听说陛下钦点了少将军领兵出征,还命大将军原地留守不得一同挂帅,你说,这是何用意?”
“圣意岂是咱们能揣测的?不过,我听说前几日玄校与陛下密谈,似是有提及此事……”
退朝后,南鱼便听到大臣们压低了声音议论纷纷。
像是众人商量好的一般,此事在朝堂之上没有人发出一点响动,但已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她跑回观星台,见到玄校不在。
“你可知鄢国起兵之事?”南鱼问雾山。
雾山听了她的话,急忙起身将敞开的门关上。隔绝了从外面照进来的阳光,屋内变得暗沉沉的。
“你知道了?”雾山低声问她。
“你也知道?你们为什么都知道?”南鱼压低了眉头,眼睛里满是不解。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流言蜚语又跑得极快”,雾山坐下来看着她,“一传十,十传百,一炷香的功夫便可人尽皆知”。
“为何无人提及此事?”南鱼急迫问道。
雾山抿了抿唇,声音更低了些,若不是观星台安静无风,雾山的话还没传到南鱼耳朵里便被风吹散了。
“此番,兵力相差悬殊,夏国恐难平安度过了。”
南鱼听着他的话,心脏猛烈跳动。
“鄢国处在夏国东侧,地势高,土地辽阔,兵力强盛,近来边境动荡便是鄢国暗中操控所致。夏国易攻难守,虽是一直以来都以夏国皇帝为首,但鄢国对夏国统治早已不服多年,如此大举进攻是迟早的事情”,雾山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字字都像石头砸在南鱼身上。
“那为何不全力举兵迎战,即便是退无可退也要殊死一搏!此番指派少将军前去平定战乱,而让大将军留守城内,意欲何为!”南鱼情绪激动起来,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剧烈跳动,发出的“咚咚”声在她体内回响。
雾山神情中有些犹豫,他目光在南鱼脸上转了两圈,沉了口气继续说道。
“如若北家父子联手大破鄢国,借鄢国之势当即起兵夺权易如反掌。若是北家领军倾巢而出却打了败仗,那夏国便再无翻身之日。留得北大将军在身边,或许敌军攻入城门时,皇上还能得一线生机。”
“既然这计划算不得秘密,为何朝中大臣纷纷缄默于口?”
雾山直直望着南鱼双眸,两双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懂了。
此番瞒的不是旁人,是夏国百姓。
南鱼未曾料到,盛冰台将退路规划地如此周全,却将北落和夏国百姓推入深渊。
她眼底一片猩红,她曾真心实意地信任过,她曾一度认为夏国朝堂之上是明君贤相,她曾觉得盛冰台只是性情多疑,对百姓安危记挂在心。
如今她看清了盛冰台的真面目,只觉得一阵心寒。
“还有一件事情,你或许想要知道”,雾山看着南鱼的神情继续说道,“玄校,此次要随军出征”。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