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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情不自禁 ...

  •   实验楼靠近后门,因为后门常年不开所以平时没什么人会往这边走,除非是在实验楼里上课的学生,靠窗往下看能看见。
      最重要的是实验楼这一侧的围墙是实的,不像有些地方的围墙是铁艺护栏的,这样就不用担心被外面的人看见。
      约季予寒来的人非常完美的考虑到了这两个因素,挑选了这个最适合的地点,尽可能地避开了耳目。
      等季予寒来的时候,已经有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生红着脸在那里等了好一会儿,一直踱来踱去、望眼欲穿。
      白澍发誓他开始真不是存心想偷看,他最后一节刚上完实验课,今天又刚好轮到他整理器材,所以走得晚了点。
      刚才一下课他就从窗口注意到这个女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而来了,太过好奇就盯着看了会儿。只因他在二楼,女生并没注意到他。
      她看起来很焦急,像是在等什么人,而那个人迟迟未出现,白澍看得无聊了便开始收拾器材。
      整理器材其实也就是把东西摆回原位罢了,看起来整整齐齐的。教室里的人接二连三地背起书包走了,最终只剩白澍一人。
      平时跟白澍像个连体婴一样的唐赫都弃他而去了,说是新买的游戏到了,急着回去拆封,争做第一批玩家。
      白澍整理完器材以后背起包刚准备回去,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又悄悄走到窗口,想看看女生走了没,结果就看见季予寒从不远处缓缓走了过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脚先动起来了,三两步跑下楼,还差点撞到人,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楼的另一侧墙后,探出半个头来偷听偷看了。
      季予寒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面无表情地走近女生,“说吧,什么事?”
      白澍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感情,十分淡漠,正如其人冷若冰霜。
      “那个,我明天就要转学了,所以——”女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季予寒冷漠的脸,一紧张就忘了准备了好久的词。
      见她迟迟不说下去,季予寒半猜测地接了下去,“所以你想方设法要到了我的号码,你想做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女生被他这么一说更紧张了。
      “……你给我发短信的时候就已经打扰到我了。”
      “以后不会再发了,更不会奢求从你那得到什么!”女生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又说,“我只是希望,你可以把你衬衫上的第二颗扣子送给我。”
      季予寒低头看了眼衣服上的扣子,徐徐吐出几个字,“那这就是奢求了。”
      在后面偷听的白澍都替他们捏了把汗,就这问审一样的气氛也能聊下去。这个女生明显是要跟季予寒告白的,白澍不相信他这么憨,居然会看不出来。
      但白澍心里高兴,他不乐意季予寒接受别人的告白,巴不得季予寒马上走,别再理会她。他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拒绝的意思,白澍不知道这个女生是真没听出来,还是死皮赖脸。
      “……除此之外,别无他求!”女生脸蛋通红,差点就要哭出来。
      季予寒无动于衷,沉默了半晌才道,“为什么?”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从高一起就特别喜欢。”女生攥着衣摆,带着哭腔说,“要不是因为要转学,打死我都不会约你出来的!但是你放心,我……”
      “我是说,为什么要这颗扣子。”季予寒异常冷静地打断她的告白,或者说他根本无心听女生滔滔不绝的废话,哪怕在他眼前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因、因为……离心脏最近……”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女生早就听说季予寒变了,只是没想到是变成这样的冷漠。
      但站在季予寒的角度来看,自己只是个陌生人,这种背后打听联系方式并骚扰的做法已经足够让人反感了,他这种反应并没有错。
      “我对你们这些莫名其妙的说法不感兴趣,如果我给了你,那我的校服就漏风了。”
      女生听他这么一说,哭得泪如泉涌,她就不该头脑一热约他出来,现在真是后悔莫及。
      季予寒不明白她为何哭,“难道被陌生人拒绝不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吗?没有哪个陌生人会无缘无故满足你的破要求。”
      女生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脸拔腿就跑,结果腿软来了个平地摔。
      季予寒见她摔得实在惨,便伸手摘下别在衬衫上的校牌扔给她,“这个离心脏更近,你拿去吧。”
      女生傻愣愣地拿起小小的金属片,上面赫然刻着“季予寒”三个字,激动万分,连说四五个“谢谢”,头也不回地跑了。
      白澍看着女孩一路跑出去,心想这姐妹太勇了。原来季予寒平时是这样跟人说话的,换他来他一句都没法接。
      一回头,季予寒竟然抱手站在他身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峻的目光直勾勾地投射过来,双唇紧闭着轻咬了一下,猜不透在想什么。
      虽然看起来有些邪,但不妨碍白澍欣赏他的美貌。
      空气安静了片刻后,季予寒冷不丁地问他:“好看吗?”
      白澍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盯着这张冷峻却依旧好看的脸咽了咽口水,实话实话,“好看。”
      听到他的回答,季予寒匪夷所思,他大概是第一次听一个偷看的人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心里更加不爽了,“有多好看?”
      白澍听后也是一愣,心想他居然还有点自恋。
      季予寒是全校公认的好看,像天边的一轮明月,清冷俊美不容侵染。他找不出形容词来描述,但论有多少,“有一万分吧。”
      白澍扯着嘴角冲他一笑,毕竟一眼万年。
      季予寒眯了眯眼睛,心中忽然燃起一片熊熊烈火。他万般克制情绪,可白澍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甚至嬉皮笑脸、不知所云。
      季予寒沉着脸凑近白澍,就差鼻尖对鼻尖了,故意放慢语速轻声道,“你有毛病?”
      “我操,你怎么骂人呢?”白澍推开他,亏他刚刚靠过来的时候自己还有些心动。
      季予寒笑之以鼻,冷冷地扫视了他一眼,绕过身去。
      光是这样看他几眼,就已经浮想联翩。季予寒不想和白澍多费口舌,说得越多,越难受的还是他,何必自讨苦吃。
      眼看他就要离去,白澍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那个,等一下。”
      “你做什么?”季予寒回过头来。
      那道冰冷的目光好像一根冰锥刺在白澍心上,又冷又疼。
      白澍避开这道刺痛的目光,收紧了手,“那个,可不可以也给我一个?”
      白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想他潜意识里一定很想要季予寒的校牌,所以才会下意识地拦下他,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季予寒没有任何动作,也没说任何话,两人就这样站了几分钟。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季予寒压低声音问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低沉的声音有很强的的压迫感,压得白澍快喘不过气来。可他最初在视频里听见的声音不是这样的,这个少年的声音应该是温和宛转的才对。
      他看着这张阴沉的脸鬼迷心窍道,“知道,我想说我喜欢你。”
      季予寒身子明显一僵,下一秒白澍就感觉天旋地转,然后背后遭受冰冷坚硬的猛烈撞击,剧痛炸裂了每一处神经,变得酥酥麻麻。
      白澍吸了一口气,忍痛抬起头来,见季予寒一手按着他肩膀,一手卡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实验楼的外墙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白澍,你他妈也疯了?”季予寒的话里带着不太动听的笑意,有着嘲讽的意思。
      这个笑容让白澍感到不舒服,有些病态,几近疯狂,和他在照片上看见的完全不是一个人。
      他抬手推了推压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勉强发出点声音,“你这样笑一点不好看。”
      “是吗?”季予寒嗤笑一声,盯着白澍的眼眸却没有笑意,冷若寒潭,“那怎样算好看?”
      “真的。”白澍鬼使神差地伸手在他嘴角抹了一下,想帮他把笑容变回来,“宣传栏那样的就很好看。还有,我喜欢你也是真的。”
      被摸过的地方像触电般的微微发麻,还带着白澍指尖残留的温度。季予寒的笑容渐渐变得僵硬,直到消失不见,他压着白澍的手又加深了几分力道,“病得不轻是吧?”
      白澍被压得快要窒息,双手拼命拍打季予寒压着自己的手臂,“要不、不能呼、吸了……”
      在白澍差点晕厥的时候,季予寒终于放开他,并往退后了一米远。他揉了揉自己微红的手臂,刚刚压得他也有些硌到了。
      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白澍摸了摸脖颈,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喉咙像卡了块硬邦邦的石头,每一次的喘气都疼痛难耐。
      他回想起刚刚脑子一热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干脆破罐子破摔,声音沙哑地说:“学长,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他们之间隔着一堵毛玻璃,白澍看不清晰,偏还要触碰。
      季予寒再次僵在原地,神情呆滞看起来有些脱力,“我不相信。”说完快步离开,一秒都不想多待。
      白澍摸着自己的脖颈,看着季予寒远去的背影,暗自伤神。
      几次遇见,都是白澍单方面地靠近。篮球场上的擦肩而过,篮球架下孤单的篮球都说明了一切,季予寒从头至尾没有理会过他。
      这么明显的表态,他竟然还心存妄想。
      那个笑容比起暖阳更胜三分的腼腆少年,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他的世界。
      白澍苦涩地笑了,他刚刚还在心里笑话那个女生,他们难道不是一副德行吗?他比她还更胜一筹。
      季予寒说的没错,他可能真的疯了,而且病得不轻。不仅跟一个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的人告白,还摸了人家的脸,占了大便宜。
      他甚至忘了,他们都是男生。
      季予寒看起来酷酷的,怎么说也是个直男,就算没把他吓到,也够他回去恶心几天了。
      白澍不怨别的,就怨自己长了一张说话不经过大脑的嘴,还长了一双不受控制的手。

      都说事情是扎堆地来,季予寒再一次体会到了。
      许久以前,不知道是谁和他说,这是因为运势的走向。好运的时候总会有意外之喜,运势低的时候喝水都能呛死。
      或许是这样吧,不然说不通为什么今天从早上起就一直不顺遂。
      成片的晚霞染过北高的上空,稀薄的云层一眨眼就飘到身后去了。落火残云下,清冷的校园开满了野菊花。
      季予寒刚从白澍那里逃离,还没喘上口气,就不得不面对在夕阳下等待他的另一人。
      看见他出来,何天栩笑着推了推眼镜,“这么快就出来了啊予寒。”
      季予寒暗自叹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不是让你和汪博先回去了吗?你知道我家就在这附近,只要……”
      “只要走十分钟就到了。”何天栩抢在他前头把他想说的话说了,“我知道,我知道很近。你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说完,季予寒怕他又问些什么,便加了一句,“都是些小事,不重要。”
      平时他们三人回家,都是季予寒先将两人送到车站,然后独自回去。现在何天栩留下等他,怎么想也不可能是想让季予寒陪他等车。
      自从季予寒知道了何天栩对他的心思后,就有意要疏远他,但何天栩似乎越挫越勇,形势倒适得其反了。
      两人并肩默然走着,快到车站的时候,何天栩才开口说:“这些日子谢谢你,教会我好多解题技巧,我想请你喝一杯茶饮。”
      季予寒一个激灵,不由地想起刚才在实验楼后面发生的事,心想难不成告白也是接二连三地来的,心里一紧,慌忙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没事,我们之间讲究这个做什么。就是换作别人也一样,同学之间互助互爱,不就是教几道解题方式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这样太见外了。”
      话一说完,何天栩就露出一脸复杂的表情,尔后冲他苦笑了一下,扭回头低声道,“究竟是谁见外了。”
      季予寒无言以对,这才意识到刚才用力过猛,话说多了。换作平时他不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大谈什么同学情谊,处处充满着刻意。
      所谓人无常态必有鬼,何天栩也不是傻子,理所当然猜到了他的心思。他不说破,也没装傻,只是一声不吭地走在后面。
      季予寒叹了口气,琢磨了下说,“抱歉,最近遇到了些烦心事,我没心情去喝什么茶饮。”
      “如果有什么烦恼,告诉我……们。”何天栩拍着自己胸脯,看起来有些担心他。
      “嗯,谢谢你,天栩。”季予寒浅笑道,“你的车要来了,快去吧。”
      何天栩看了眼不远处等红绿灯的公交车,又看了看笑如春风的季予寒,犹豫了片刻说:“好,那我先走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如果哪天想说了,我随时准备洗耳恭听。”
      “好。”季予寒笑着目送他上车,然后挥了挥手道别,这才放平嘴角,要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不难,但累。
      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明明话不是真的,却偏偏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遇到烦心事是真,没心情喝茶也是真。只是他没心情喝茶并不是因为他的烦心事,而是不想与何天栩单独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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