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罗喉计都同人］愿你归来仍是少年》青衣染墨ly

6、第五章

　　然而，魔尊还是错了！
　　错在哪儿？
　　错在他到底高估了自己的魔性！
　　天帝终是出手，让罗喉计都提前看到了推翻鸿蒙熔炉的后果。
　　这一世的少阳，那些踏过的山和看过的水，那些熟悉的人和熟悉的事。他们就那样无声无息的，甚至来不及遗憾，来不及告别，便消失在天地之间。
　　那若水梅林，过往种种，寸寸瓦解，顷刻化作了虚无。
　　大梦余生，恩义不复，一切皆成空！
　　罗喉计都惊觉，没了现在的三界，世界之大，竟再也找不出一丝他能眷恋的存在！
　　那一刻，他感到了惶恐，感到了深沉的痛苦！
　　他惶惑至极，无声呐喊，追悔莫及！
　　他为此，竟流下了泪水！
　　无心之人，何以有泪？
　　此时，罗喉计都方不得不承认被他刻意抛开的事实，他那历劫的元神因着禹司凤深情不渝的十世付出，令琉璃心重新长出了血肉，已经是一颗真正的心了。属于褚璇玑，也属于他罗喉计都。
　　一颗新生的心，一颗有血有肉的心！
　　这样的心，唤回了属于罗喉计都的本心。
　　那有情有义的修罗，至情至性的本心！
　　他，从来不是无心之人！
　　罗喉计都自嘲一叹，这三界，是褚璇玑在意的。其实，又何尝不是他在意的！
　　罢了，禹司凤，褚璇玑，终是你们赢了！人间情爱都埋藏在我心里，从来不曾消失！我的恨终究困不住过往的情，我终究无法对这个用那人性命换来的三界绝情！
　　他，从来不是无情之人！
　　爱憎分明的修罗啊！本心既已清明，自当有所决断！柏麟一人的错，如何还能将怒火蔓延给无辜的三界？
　　他出手制住了机关算尽的元朗，接住了气息将绝的禹司凤。这个真挚少年执着无悔的眉眼，令他看到了望而不得的东西。
　　而它，属于这个三界！
　　罗喉计都释然退让，剥离出自己的心魂，将已经属于褚璇玑的一切还给她。又用心魂的力量渡了半颗琉璃心给禹司凤，予他新生机会。
　　这样也好，就让他来了结这一切。至少另一个自己还可以干干净净的，不用背负沉重的枷锁。能带着他所期盼的，去拥有幸运的人生。
　　他以修罗业火燃烧了自己的心魂，带着柏麟和自己的罪业，去向修罗族万千枉死的亡魂赔罪！
　　“真希望能够再活一次。”
　　去那最初，没有算计，没有利用，更没有怨仇！拥有这人间的心之所向！
　　颍初，还是要谢谢你，到底给我的心留下了一份救赎。至少在恩怨两清的此时，我还可以回到当初的我！只是徒留一点遗憾，我已没有了拥有这浮生安好的机会！
　　罗喉计都平静的接受了所有因果，将那些美好的，牵挂的，愤恨的，苦难的一切都带走！为这千年仇恨做下了断，终结这不堪的命运！
　　然而，直到柏麟彻底消失，神魂离散。应该灰飞烟灭的他却始终不动如山，心魂上的灼痛也渐渐平复了下去。
　　修罗业火，焚尽万物！
　　他一心赴死，自断同源护持之力，当绝无留存可能，这是怎么回事？
　　“天帝，这……？”
　　天帝长叹，以眼神示意罗喉计都。
　　“你还不明白吗？她已经来了，你亲自问她吧！”
　　连同众仙魔，皆对天帝之言甚为不解。少时，鼻端有渺渺梅香萦绕，愈渐浓烈。一室飘红，四面八方飞旋涌来的梅花，在所有人惊诧的眼神中凝聚成形。
　　“既然想再活一次，怎地还要自绝？”
　　这声音……
　　“好久不见，少年郎！”
　　白衣翩翩，浅笑安然！
　　自梅花雨中走来出的白衣仙子并不理会懵然的一众旁人，径直走向罗喉计都。
　　“千年之劫已满，你受苦了。”
　　罗喉计都不敢相信双眼所见，心魂的震动已是无以复加。
　　“颍初，真的是你吗？”
　　颍初？
　　除天帝之外，众仙魔皆惊！天界人中称此名讳的，似乎只有一个。
　　天地之主，上神颍初！
　　三界仙魔，谁人不知青鬼之祸，谁人不晓颍初之名？只是这位上神不是三千年前便已陨落，怎会在此出现？
　　可莫说笑，众人心道！
　　罗喉计都已然失语，若水之战乃他亲历，颍初殉道更是他亲见。莫非，这又是天帝的手段？
　　颍初容色轻柔，再次微微一笑。
　　“是我，少年郎！莫要意外！”
　　她素手轻抬，虚虚拂过他的眉眼。
　　“君历劫归来，本心得超脱，吾心甚慰！既心有所牵，应重拾因缘才是。吾今日归来，自当助君达成所愿！”
　　“颍初，你如此作为，实在有违天道。”
　　几近全场和稀泥的天帝，此时却意外主动出声。
　　颍初眸光微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
　　“天帝，有失偏颇之言，还是莫要再提了。柏麟帝君和罗喉计都皆是天选之人，所行缘法是为补全大道，我确实不能干预。可如今他二人已渡劫圆满，便可超脱宿命。你有心为柏麟渡厄，我亦有偏爱予我的少年郎，哪里违背了？”
　　“颍初，慎言，你可不顾后果？”
　　颍初神色如初，浅笑嫣然。
　　“天选两极，善极为恶，恶极为善。以善补恶，以恶修善。今，天衍四九，大道已全，因缘齐聚，道法自在，我也该去了。”
　　“既如此，你何以插手命数规则？”
　　“天帝，你承无为道，早已窥破前缘后世。当知罗喉计都进入莲台结界时，便已注定了我将为他承此番机缘，请勿再言。”
　　天帝凝视着颍初，终是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罗喉计都虽已有万年记忆，却也一时不能完全参透天地之主和承天之帝的机锋。只心中有感，颍初此番前来，是她早已为他看破的命数。
　　“颍初，你灭我修罗业火，究竟意欲何为？”
　　“罗喉计都，你是天选补道之人，过去一切苦痛乃承天道之意，我亦不可扭转。君此番向死而生，悟道有无。修罗业火已燃尽罪业，君当重获新生。此后，吾只愿君浮生安好，仍是少年！”
　　罗喉计都直觉不好，正欲再问，突感身有异状。他举起双手一看，霎时呆立当场。他的半数元神因褚璇玑有了自己的心魂意识，连同躯体已经与他的心魂彻底分离。此刻重新拥有完整元神和实体的感觉，让他出现了片刻怔忡。
　　不对，他是魔煞星，神魂力量皆来源于天地凶星。要重塑他的元神和身躯，那颍初……
　　与此同时，颍初身上亮起了莹光，凝形的梅花开始崩散消失。罗喉计都大感不妙，即刻起诀，灵力尽数输出，去锁她的元神。
　　“何必徒劳，那不过是她的元神碎片而已。借若水梅林结界保留的混沌之气暂时凝聚，此刻为你补全元神，重塑身躯，已无法再留存了。”
　　天帝平静的声音无悲无怆，直述既定事实，却如洪钟撞魂般令罗喉计都痛彻了心扉。
　　这么说，颍初是在以最后的神魂力量助他重生？
　　“你为何要如此？既知我心中之痛，那便与我一同留下，可好？”
　　颍初微微摇头，专注的目中水光轻荡。
　　“抱歉，我大限已至，留无可留。我的少年郎，不要为此而悲伤，请承我所愿，去看看那世间百态，三界繁华。无戾无恨，一如初见！”
　　她再次拂过罗喉计都的脸颊，一如方才罗喉计都对三界的留恋般，低语轻嘱：
　　“罗喉计都，珍重！”
　　娓娓之音，在漫天飘散的梅花中寰寰远去。
　　罗喉计都悬空的手轻轻颤抖着，一如他颤抖的心。往事如走马观花一般从他的脑海中流过，曾几何时，那梅林中的惊鸿一瞥，让他此生难忘。
　　重逢得突然，分别亦突然。只余心伤之人，在无法挽留的悲痛中泪眼婆娑！
　　时年，魔尊罗喉计都重临三界，为报灭族之仇，率领妖魔大军杀上天界，欲推翻那鸿蒙熔炉，重定三界规则。
　　事关天下苍生，三界存亡。天帝不忍生灵涂炭，亲自出面与罗喉计都一战，以无上神通化解了魔煞星的一身戾气。
　　天帝知此战实为以天为尊的规则，致妖魔各族怨怼不满，互生嫌隙，终酿成苦果，大战后即颁下谕令：
　　众生平等，各自相安，不可寻隙滋事，以致战端再起。如有违者，定不轻饶！
　　三界秩序新建，罗喉计都命妖魔大军退回魔域，妖魔息战！
　　动乱虽止，只妖族中尚有不满此役之辈，欲挑起内讧，制衡魔尊权威。修罗煞将率军雷霆出手，铁血镇压异心妖族，众妖噤声。魔尊大刀阔斧整肃妖魔族内务，恩威并施，宽严相济！治下之才，万妖莫有不从！
　　历时数月，众妖族守道律己，三界皆安！
　　后，魔尊罗喉计都离开魔域，不知所踪……
　　凡间，往来不绝的茶楼中，听众为说书人精彩绝伦的故事拍案叫好。那二楼的雅座，玄衣青年举茶欲饮的薄唇边漾起了一抹轻嘲之意。
　　既说天界为空，修罗也为空，那这般为天界所造的溢美之词又是作何姿态？怎么不敢将那大战的前缘因果尽现于人前？
　　无怪颍初虽为天地之主，却对天界无感。她那等心性，自是看不惯天界的浮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