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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番外:君心如虎,哀哀玉女清明(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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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腾云下辇,执起殊色玉手,不禁出声问道:“皇后,心悦寡人么?”
殊色毫不犹豫,难得真情实感回答:“冥冥之中,命运之神指婚,臣妾与陛下乃是不可抗逆的良缘,何必质疑臣妾其心?
普天之下,臣妾的夫婿之位,非君莫属,无人可替。若有诓言,天诛地灭。”
季腾云直视她双目,真挚至诚,的确毫不作假。
这句「命运之神指婚」相当夏朝的命中注定,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总觉得古里古怪,说不清,道不明,有一种矛盾夹杂。
他也并非初次娶妻,也不是情窦初开愣头少年,不可能忐忑不安,疑神疑鬼啊?
不过,转念一想,何必纠结?
这并非他的性子。
遂抛掷脑后,帝皇登台,行册封仪式,受万冠朝拜。
再上香宗室祠堂,编写名字于族谱。
再大排筵席,食席上之珍,听乐师奏仙曲,推杯换盏,尽显皇家富贵,非等闲可比。
月斜楼上五更钟,碧水青山相共映。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熏微度绣芙蓉。
季腾云半起身,手持沾有点点腥血的白娟。
沉吟良久,遂转头,斜视身则早已歇下的人儿。
殊色微蹙眉,似有不安,残妆带泪,香肩微露,半截身埋入了锦衾。
适才的周公之礼,实在称不上乐意无穷,只能叫作死水不惊澜。
他见过无数女子为其癫狂沉沦,也见过娇滴滴的羞怯之色,更见过矫情做作,卖弄风骚,千依百顺。
甚至,更见过有几个贞洁烈妇,强行挣扎。
但她却如砧板之鱼,没抗拒,没欣喜,没忸怩,任由处置,顺从认命。
甚至连门外敬事房派来的太监,记录宠幸,也一副了然于胸,毫不在意与诧异。
要知晓,纵使夏朝出生的名门淑女,权贵佳丽,纵使知晓宫中有此一例,但实际遇上了,也会忸怩作态,不自在。
季腾云不得尽兴,觉得如此绝世佳人,空有其表,如同鸡肋,吃之无味,弃之可惜。
遂唤门外连夜当值的内侍臣,披衣挑灯,往千媚殿而去,寻新封才人嬉戏。
一连十日,他皆醉死温柔乡。
虽然也是问了名后,却记不住的女子,但抵抗不住小鸟依人,千娇百媚。
且此新人精灵古怪,巧计多端,提出「羊车望幸」之计,让帝皇驾羊车周游三宫六院,瞧瞧羊入何宫。
为此,妃嫔招数层出不穷。
有收买御前太监,有御兽者,有取鲜竹叶插户,以盐汁洒地,引之。
季腾云玩得不亦乐乎,还兴建摘星楼。
与众美人对月高歌,祭三畜五果,盼邀仙人下凡。
置于新婚后,皇后独自起榻,后宫嫔妃将会轻视轻贱,难以立威信,甚至宫女太监也目中无人,看菜下饭。
季腾云是知晓有此隐忧,却无心帮衬。
若受不了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自然会前来求饶。
昔年也曾有倔性子的妃嫔,闹脾气。
不出一月,便举旗投降了,只因茶叶喝完,无人送去。
小倔怡情,大倔无益。
凡事有度,超过了,便降祸。
季腾云绝不纵容美人爬到头上,虽然这位巫女绝色天下,但倔性却如驴。
时隔两载,春来暑往,秋去雪来。
除了重要祭奠节日,帝后需共同出席外,从未主动求见。
她不拜见,季腾云也毫不在意。
宫中美女如云,畅快无尽,何解要浪费光阴在一双旧鞋上?
但第三年,季腾云便觉日子有点难熬了。
只因每年一次的选秀,选出了歪瓜劣枣,不是钟无艳的阴阳脸,便是东施效颦,不然就是孟光嫫母之流,实在不堪入目。
殿选上,季腾云不禁怒发冲冠。
“狗奴才,向来为了寡人挑选花名册,皆是尽心尽力,何解今年如此下品?”
李忠言胆战心惊,忙忙下跪求饶,“陛下,并非老奴敷衍塞责。乃是殿上众佳人已是万里挑一的品质了,下至十一岁,上至十八,其余不是年纪过小,便是年纪过大,不适合入宫。年年岁岁桃花依旧,人面却尽不同啊。”
言下之意,小的没戒奶;大的,太老,不鲜嫩,你老人家不喜。
而且年年选,替换得快,连树也没长的如此快。
季腾云并非愚昧之徒,沉吟良久。
遂下令道:“罢了罢了,日后选秀改为三年一度,年纪提高至二十岁,扩大选范。眼前这些丑女,通通遣散出宫,别污龙目。”
李忠言旋即领命,磕首谢罪。
洋洋洒洒,歌功颂德圣心仁厚,才起身,驱逐秀女。
季腾云无聊至极,前呼后拥,走出殿外。
他思量,到底去上筑心宫,专研木头?抑或去御书房沉溺书海,还是去寻昨夜唱戏去的娇贵妃?
忽一宫女捧食盒,迎面而来,见皇家仗仪,忙避身拜见。
季腾随意一瞥,略有几分姿色,尚可口。
遂走上前,一手挽其宫女的素手,询问其芳名,任职哪个宫殿,侍候哪个主子。
一手从背手示意,遣散众人,只留几位心腹小太监,侍候左右。
柔情蜜意间,季腾云携宫女而散步,转至御花园。
深色胭脂碎剪红,巧能攒合是天公。
莫言无物堪相比,妖艳西施春驿中。
小太监早领略其义,团团围住石榴草丛,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石榴醉人,小家碧玉更醉人,花落春泥,辗转糜烂。
季腾云肆意后,搂住宫女,品余韵。
宫女却花容失色,急嚷嚷,慌忙寻找不知滚落何处的食盒。
季腾云嫌聒噪,正想开口,命太监寻之。
不期太监细心,随之奉上。
可惜里面斋菜已翻倒,宫女抱着食盒,长嗟短叹,忧心道:“皇后还未用午膳,若是知晓此事,定下罪贱婢。”
季腾云随之忆起遗忘已久的佳人,遂宽慰,再命御膳房重做斋菜,送往皇家寺庙——普恩寺。
随后问候起皇后。
先皇崇尚佛教,邀圣僧入住皇宫,为此兴建普恩寺,然而季腾云甚少往之。
“听你所言,皇后数年以来,长久侍奉佛前,敲经念佛,吃斋打坐?”
季腾云不觉意外,殊色那张死鱼脸,与死气沉沉,枯燥无聊的佛像十分相配。
不过,殊色信奉的乃是殊国历代以来的命运之神,原以为其他宗教均视为异教,不料她还能礼敬佛陀。
宫女目不识丁,艰难地回想殊色曾说的话,回答:“皇后娘娘曾言,佛家信奉的随缘,世间万物皆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缘生缘死,缘聚缘灭乃是自然现象,她甚喜之,与殊国信奉的命运之神,也有几分相似,让她陪感亲切。”
闻言,季腾云忽心生一计,渴盼殊色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转为惊惶失措或哀怨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