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番外:君心如虎,哀哀玉女清明(3) ...
-
处刑后,将殊色迁至天子寝室,静待苏醒。
当然为了防止她转醒后,大吵大闹,也已向穴位施针,可保不得动弹与哑口无言。
谁叫她能通过奏乐,施展异能,从而制造幻象。
若想将人留在身边,此乃一劳永逸之妙计。
至于她到底会不会埋怨憎恨,积忧成疾?
季腾云也半分不在意,只在乎如何……将玩物妥帖安全掌握手中,玩得兴致。
季腾云倚榻凝望,观赏那张沉睡的玉颜。
他情不自禁伸手触摸,从鼻子、眼睛、耳朵、头发,无一不精雕细琢,宛如山水秀丽,鬼斧神工,越发满足。
含笑对身侧的御前大太监李忠言道:“幸得李公公献计,解寡人心头之忧,倍感喜悦,特赐良天千亩,黄金百万,彩绸十批,东海明珠八颗,以犒之。”
李忠言叩头拜谢,口里称道:“食君之禄,担忧之忧,此乃老奴三生之幸,何当圣心挂齿。
唯有一事,陛下切莫谨记,稍后殊色之义父——意疏狂。
若前来追问义女下落,便需诓称她被刺客所杀,已香消玉殒,莫露惊慌,徒惹疑心。“
季腾云颔首,笑道:“这是自然,李公公教授的说辞,寡人已铭记在心。
若那位义父穷追不舍,意图追究到底,那么在皇宫居住或归途之时,便可神不知鬼不觉,派刺杀击毙,永无后顾之忧。
而殊国若想借题发挥,挑起两国之战,也可用夏朝名将在刺杀那一夜,为力保贵国使者,从而惨烈牺牲。这样两国互不相欠,何来发动战争?”
李忠言大喜,“圣上天资聪敏,已牢记在心,毫无破绽。老奴引以为傲,何德何能侍候明君左右。”
马屁此等东西,永不嫌多。
季腾云被拍得身心舒畅,魂飞九霄,津津有味玩木工和美人嬉戏。
守株待兔,意疏狂前来刁难追究。
岂料三日逝去,半点动静也无。
季腾云浑身木屑,小利刀不慎破皮,血珠渗出。
宫女惊慌连连,急急招呼太医。
他抛弃手中小木马,招来探子询问:“今日殊国使如何?”
探子双膝跪下,恭敬回答:“一如既往,在使馆静待,浇花品茗,抚琴对弈,毫无异常。
据连日以来观察,唯有一事甚怪异,便是意疏狂似乎心不在焉,忧心忡忡,喝茶却误喝洗脸水,浇花却误将热油浇下,连抚琴也用力过大,断弦。”
「……」这有何怪异?
只可证明那位义父老糊涂,记性不太好,连琴艺也差劲。
季腾云撤退探子,独自沉思。
他深觉怪异,为何不前来追究失踪人口,反倒处之泰然?
莫非那货也想献女侍君,以图荣华富贵?
或为为了两国友好,牵线铺路?
百思不得其解,但不妨碍他继续游戏花丛,醉心木工。
五日后,意疏狂前来拜见。
寥寥几语之间,单刀直入,吐露会将巫女献上,永固两国安宁。
这一切顺风顺水,委实不可思议。
但已送入口的肉,岂会吐出来?不吃也白不吃嘛。
遂在李忠言和诸位大臣的建议下,为抚使者之心,报殊国之意,招显夏朝之文化,加上前几年先皇后已病逝,为了不让外戚独大,纳后人选,长久悬疑未决,如今正好回报大礼。
册封幻境巫女为后,珠联璧合,以璋秦晋之好。
季腾云将此佳音告知殊色,换来的依旧云淡风轻,波澜不惊。
现今她麻痹穴道已解去,也得知自身遭遇,但无论是动弹不得,久卧病榻,抑或行动自若,她也一如往昔,脸如沉水,宠辱不惊。
此时,殊色倚栏,持小剪刀,细细修花。
繁枝茂叶,一一裁落。
季腾云从后逼近,凑近她耳畔,期盼道:“你便没别的话,与寡人倾述?
譬如凤后大典的行程礼仪虽有命妇与你讲解,但凤冠礼服,珠宝绣鞋,妆容发髻,式样等等,还是可在指定范围挑选心头之好。
你乃异国女子,若思乡情浓,不想采用夏朝的繁文缛节,也可商议……
若是想采用殊国的服装服饰,甚至是传统礼节,只要你开口,寡人定力尽所求。”
季物华十分期待她的笑容,毕竟这么多年来,只有这位女人如此牵动自己的情绪!
殊色放下小剪刀,回身轻笑,疏而有礼,:“不必忧心苦恼,一切按照贵国之礼便可,民女在此谢过隆恩。”
季腾云忽觉乏味,在深宫扎根多年,见尽虚情假意,曲意逢迎,原以为遇上一位与众不同的佳人,岂料又是换汤不换药的皮囊!
思至及此,也没兴趣与之周旋,遂意懒心佣,拂袖而去。
直到封后大典,才得以相见。
殊色身穿夏朝后服,依旧明艳不可方物,同辇随君侍君侧,丝毫不见方才的失态。
季腾云回忆,刚才光景,好一副美人落泪图也。
他乃是不受教训的人,一段时日未见,又心痒痒回味殊色的美貌。
于是绛帻鸡人送晓,尚衣方进翠云裘之时,他便打破帝后在行礼前,不可相见的铁规。
偷溜入凤火殿,恰好窃见殊色拜别义父的画面。
四周宫女环绕,两人对面,无语凝噎。
意疏狂率先打破僵局,从长袖取出宝盒。
打开,呈现一对垂条形叶金耳饰。
意疏狂哑声道:“今日你出嫁,义父身无长物,特意打造一对耳坠,送赠之。”
殊色起初错愕,随后略露儿女羞涩,接着转为悲恸不已。
她惨然笑道:“感谢父亲相赠,女儿会好好收藏。
幼弟尚有不懂事之处,盼扶持教育。义母外表虽青春靓丽,但实际年事已高,望父亲与母亲互相扶持,不必挂念远方女儿。”
意疏狂长嗟,“为父自会好生照料他们,不必担忧牵挂。”
停顿了一下,深深凝视,补充道:“你且好生保重,两国相隔千山万水,自从难相逢。”
殊色静堕泪。
遂抚心,口里念念有词。
那是类似梵文咒语,虽听不懂,似歌非歌,似咒非咒,似诗非诗,但应是祝福之句,让人为之心旷神怡,幸福满溢。
念毕,殊色破涕为笑,灿如春花。
“请父亲为女儿戴上吧。”
宫女接过宝盒,正想安置妥帖之处,不料听见殊色下令将鎏金耳环摘下。
意疏狂脸容严肃,手抖替她戴上,遂也抒怀一笑,零泪缘缨流。
季腾云沉思,所谓一叶知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又何尝不是两叶知心?
为何义父会相赠耳环给殊色?
莫非……非也非也,异国风情文化与夏朝截然不同,岂能相提并论?
不过,适才那笑脸如花,何等真情实感,和在自己面前的假笑截然不同,季腾云难免有些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