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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番外:君心如虎,哀哀玉女清明(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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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如天籁,由远而至,似幽笛,似锦瑟,似情人之间碎碎细语……
似幻似真,绕梁三月而不散。
季腾云拂柳分花,四周翠意盎然,满眼花团锦绣,日辉散漫,湖水碧波,荡漾心神。
他不经诗兴大发,欲作一绝,咏之。
刚出声,“春日明媚……”
忽如北风卷地百草折,四方八面的冰雪如同潮水涌现,吞噬一切,转化为银装素裹。
唯平心湖依绿水如昔,波光粼粼,清晰见底,略有数锦鲤,东游西荡,好不闲适。
一丝异样之声从湖底响起。
如船桨击水,一声声,一圈圈涟漪。
季腾云循声走近,俯视湖水。
一条如人形又如大鱼的物件在其肆意畅游,鳞片如宝石,星辰闪动。
游至湖心,倏地弹跳而起,如弓如月,水花四溅,宛如女妖魅惑人心,惊艳不绝。
惊鸿一瞥,来不及目睹真容,转眼化为泡影,如同镜花水月。
季腾云心有万千遗憾,伸手想要触摸,想要挽留,想不顾一切,追逐而上,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至死方休。
他如无头苍蝇四处徘徊,险些迷失。
岂料无数泡沫化为繁花,火烧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花海临世,当中最大花苞中,绽放一美人,身穿仙服,玉背长有透明双翅,翩然而飞,降落眼前。
季腾云愕然,心潮澎湃,即惊又喜,不禁低呼,有些语无伦次,“你乃是九天仙女下凡,抑或九尾妖狐降世?莫非寡人午睡入梦,进太虚之境?”
忽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低笑。
蓦然回首,所有美景粉碎。
只见一位绝妙佳人,从草丛徐徐而至。
她的玉颜和适才鲛人,妖精如出一辙,酷似双生儿,云髻峨峨,明眸皓齿,丹唇秀项,肤如皓质呈露,身穿奇服旷世,四肢大小不一的铃铛,随碎步而响,如容夏朝女子配当的环佩叮当,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倾城倾国的容颜,则是丹青难绘,艳词难尽诉。
她单手抚心,微鞠躬,行异国民族之特有礼仪,道:“殊国使者——殊色,参见夏朝圣君,愿命运之神庇佑,嘱咐太阳神君光照其贵土,月亮女神呵护山川,永生不熄,福音遍布。”
一言惊醒梦中人,季腾云连忙上前,搀扶她起身,激动万分道:“你便是殊国的幻境巫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寡人实在大开眼界,如身临仙境,乐而忘返。”
殊色不亢不卑,缓缓回答:“此乃雕虫小技,不顾挂齿。若圣主喜欢,在贵国做客之时,可时常听后差遣。”
她浅笑有礼,神情语气无一不谦卑,也无一不骄傲。
也许这是俗人与天选之人的差别吧。
她出身于殊国,这个美妙而神秘的国家,传闻身居高位者,皆有异能,此乃寻常之事,但在夏朝却万年难得一见。
季腾云强烈有收藏之心,他这数载以来,各色各样的美人皆见过,摸过,尝过,就没见过如此色艺双全的女子。
殊色拥有制造海市楼之术,若利用恰当,也杀人于无形,也可拥有无穷无尽的玩乐方法。
如今与之深交,交谈的每一句,皆让季腾云见识到另一个世界的光景。
更妙的是,美人在骨不在皮,殊色的美,绝妙在一动一静之间,言谈间光彩四射。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虽在笑,但却像西子哭泣,身上笼罩一股若有若无的忧郁哀伤。
他万花丛中过,自然懂得怜香惜肉,也懂得辨清美人的口是心非和洞察每个时刻的真实情感。
这位妙人,委实妙不可言。
并非何等江山四大美人,闺阁名姝,青楼名妓可比拟。
谈天说地之间,东一句,西一句。
忽然季腾云心血来潮,问道:“你嫌恶寡人么?”
殊色一愣,浅浅笑道:“圣君何解戏言?您乃天人之姿,普天之下,谁不心悦?岂会嫌恶?莫非殊色过于紧张胆怯,以致脸容僵硬,肢体有所失礼,从而表现失当,才有所误会?”
嗯嗯,明明言语之间,尽是勾搭,时而暧昧,时而直白,宛如少女遇见心仪公子,趋之若鹜,但神色冷淡疏离,毫无半点爱慕。
既不情愿,还要靠近孤?
莫非是刺客?意图美人计?
抑或,另有所图?
季腾云向来纵□□情的脑袋难得思考起来。
可殊国异能者遍布,三国忌惮,若想称王称霸,早可实践?
何必多此一举?
季腾云瞬间没了心思,毕竟他可惜命得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套玩意,不适合他。
遂虚情假意,客套几句,迁人送她回去。
数日后,各国使者皆要离去。
殊色这段时日,也从未主动求见。
季腾云深觉怪异,既想接近孤,讨取欢心,何解若即若离,莫非欲擒姑纵?
非也非也,若是如此,此乃最后一日,岂会错过?
拉锯战在彼此之间形成。
日上三竿,时至中午,众使一一启程,或陆路或水航,就连殊国随行侍从也前来告辞。
既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
遂命人请她,邀受恩殿相见,暂时莫离开。
会面后,两人废话连篇互相切磋一阵子。
季腾云举杯,笑道:“这段日子寡人政务繁重,未能相陪,让汝领略风土人情,品珍馐百味,甚为惋惜。
此乃夏朝名酒流霞,今日一辞,何当重相见,樽酒慰离颜,但愿更尽一杯酒,望万里旅途一帆风顺,诸事顺利。”
殊色一改初见时的悦色之态,静坐对面。
她身穿奇服雪白,如同出席丧礼,自怜哀悼,也宛如冰山雪莲,陌生疏离。
闻言,垂首凝望玉光杯盛载的美酒。
玉颈秀丽,若有所思。
季腾云死死盯看那衣襟内的天鹅般玉颈,心猿意马,手指微屈。
忽然之间,她抬眸直视季腾云,玲珑剔透的美眸彷佛洞察一切,所有的阴谋诡计皆无所遁形。
季腾云心头剧震,额头微湿,不禁疑心。
她是否已知晓……此乃鸿门宴!
不期,殊色沉默无言,无所畏惧,举杯仰头,一喝而尽,随后昏倒。
季腾云兴高采烈,立马跑出殿外。
唤准备就绪已久的内侍臣,将殊色搬到施刑室,交由神医处置。
这位神医乃是经过层层挑选出来,保证在挑断手筋脚筋后,虽手足不能承受重力之物和演奏乐器,但却可行动自如,不影响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