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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 共游花灯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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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床上，两个人并肩躺着。
相里浔躺在外侧，连熬了数天，终于睡上了床，他抱着对方胳膊，全身筋疲力尽，很快陷入浅眠，呼吸开始绵长起伏。
长明灯的烛光映照着青年的轮廓，光洁的额头，笔挺的鼻梁，微翘的下巴，勾勒出精致好看的侧脸。
盛长凌凤眸清冽，侧着头认真的看着青年在身旁沉睡的模样，看了片刻，轻叹一声，自己终究无法狠下心......
青年晕倒在雨地的一刻，曾经不堪回首的噩梦再次包裹了他，脑海里浮现起往昔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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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的天空透出刺目的腥红亮光，天际被汹涌狰狞的黑气笼罩，红黑交融整片天空，望去诡异又恐怖！
身穿暗红华服的青年傲然立于黑云之上，衣衫上金丝绣成大朵澜罂花图案，头戴黑玉冠，望去形容妖冶华丽，惨白的肤色透出鬼魅般的阴冷。
他嘴角噙着讥诮的笑容，看向对面的白衣男子，眼神透着嗜血的疯狂。
下方一口枯井里黑烟滚滚，不断爬出成群的恶鬼，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
恶鬼青骨嶙峋，形态狰狞，见到活人便扑上去尽情杀戮啃噬！山头一众修士举着法器殊死搏斗，大战中死伤无数，被诸多鬼将罗刹逼的节节败退！望去场面血污混乱，残肢断体遍地，惨烈若人间炼狱！
红衣青年亮出剑，挟着漫天黑气朝盛长凌攻过去！
盛长凌手持破相剑，半空祭出无数白色灵焰予以抵抗！恐怖的黑气化成万千鬼怪的狰狞模样与成千上万的白色焰火覆盖大半夜空，强烈冲击对抗！震撼的场面一时令天地变色！
黑气与白色灵焰相互吞噬交织！近身战斗时，破相剑被夺去，盛长凌手臂上血流不止，忍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身上白衣。
红衣青年冷哼一声，左手压制着破相剑，得意的笑起来，下一秒盛长凌拔下头顶红簪！
孤注一掷的握紧红簪戳进对方心口！颤抖的手上顿时鲜血淋漓！
青年毫不在意胸口扎透的长簪，右手执着长剑擦过盛长凌脖颈。
“师尊，破相剑已被我夺走。你拿一个破簪子，以为能伤的了我？”
他本是不屑的神情，下一秒骤然变了脸色！红衣青年凶狠瞪着他，脸上写满不可置信！
低头看去，从扎进簪子的胸口开始，青年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
青年表情骤然变得恐怖扭曲！怨恨的眼神死死盯着他，手中长剑狠贴着他的脖子，划出一道血痕，仿佛看一个憎恨到极致的人！随时一剑要他的命！
盛长凌抽回手，心如死灰，解脱般闭上眼，头微扬起，等待最后的同归于尽。
青年目眦欲裂，眼角豁然流出血，血泪滑过惨白的脸庞显得恐怖森然！
下一秒他表情扭曲的抽过长剑！盛长凌脖子留下一道细长伤痕，殷红的血珠滚落，丝丝缕缕流向锁骨。
剑刃终是移开。青年看着他闭眼等死的模样，无声冷笑。
“从生到死，最心狠最无情的还是你......”
说完青年伸开双臂，松开手中两把长剑，向后仰去，高大的身躯从云端坠落下来......
盛长凌猛然睁开眼，心神俱震！
来之前，他绝望至心死，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却料想不到对方最后一刻竟停了手！
为什么没有杀他？！
他急速俯冲下来，伸出沾满鲜血的手臂试图拉住青年！
青年一把推开盛长凌的手，任凭坠落的身体在空中一点点化成灰。
“清桐仙君，我早已不是你的徒弟！因为你，我痛苦了太久......这样也好，只愿你我死生相隔，永绝于世......！”
仰面坠落在半空的青年肤色惨白，眉目妖冶，长发在身后肆意飞舞，他定定的望着上方越来越模糊的身影，猩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嘴角带着戏谑可悲的笑。
青年离他越来越远，身形轮廓一寸寸消散，直至化作飞灰，彻底消逝于天地......
盛长凌回神，眼里水光闪烁，看着躺在身侧熟睡的青年，指尖微抖，轻轻抚上他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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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过去，盛长凌自醒来，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
他睁眼，恍惚间以为自己到了别处。
洞府里原本光秃秃的石壁变成花墙。颜色淡雅的鲜花被人刻意修剪成细长花枝插到瓷瓶中，分别摆放在石桌上、石床边，本是冷寂的山洞被盛放的山花点缀出别致温馨的景象。
盛长凌呆呆坐起，还未回过神来，黑衣青年从一旁走过来，端着一碟白瓷盘放到他手边，里面躺着五颗半透明的红色琉璃果，通体发着莹莹红光。
“师尊，你尝尝。”
盛长凌不客气的拈起一颗尝了味道后，方开口道：“这些花是你弄得？”
“恩，师尊要在归墟洞闭关常住，我自然得把洞里收拾妥帖，让师尊看着赏心悦目。”
“不必费力于这些，我闭关期间会自封五识。你想见我......如今也见过了，须知闭关之事刻不容缓，无法再耽搁了。”
相里浔神色黯淡了一瞬，勉强自己笑起来：“师尊，再给我一日时间，等明晚过后，我绝不再打扰你。”
见盛长凌犹豫不定，相里浔立马打蛇上棍，抓住对方袖角晃了晃：“师尊，就一日，再让我陪你一天，明天过后我就走。”
盛长凌拗不过他，点了点头。
一整个白天，相里浔黏在盛长凌身边，寸步不离。两人一起用过午膳，盛长凌开始静坐调息，他便乖乖待在一旁护法。
等对方睁眼，相里浔便巴巴的凑上来，邀他去欣赏落日余晖。
盛长凌点点头，长发落满肩，未曾梳理，墨发半遮着脸，相里浔心下一动，道：“师尊，我先帮你梳理头发。”
他毫不客气拿过银梳，走到他侧旁，动作温柔的执起一段墨发，细细梳起来。
微凉的发丝滑过指缝，丝滑柔软。
相里浔执起一部分长发挽出垂顺的发髻，用白色长缎带细细绑好，复将苍灵簪角度微斜的插入发髻。等做完一切，他后退一步满意的看了半天。
“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盛长凌侧眸看他，眸子里闪过不解。
“没什么，只是如今才发觉，师尊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感受到他灼灼目光，盛长凌耳根微红，忍不住低斥道：“一副皮囊而已，男子皮相有甚重要，这等杂事勿多分神，专心修道才是。”
“师尊教训的是。”
相里浔笑弯起眼，应声道。
站到归墟洞前，驭凤山下的风景尽收眼底。
相里浔拉过盛长凌的衣袖，两人并肩坐到断崖边。
下方是万丈深渊，眺目远望，四下旷野幽阔，群山连绵不绝。千山鸟回处，夕阳缓缓西下，无尽苍穹染成橘红烟云，斑驳的灿烂光影美的令人心动。
静静坐了快半个时辰，两人望着漫天烟霞，像是看了场即将落幕的戏剧，因各怀心事，一时难得的沉默。
微风吹起，那人的白色发带轻柔拂过相里浔脸颊，相里浔伸手抓住，眸子里多了抹心动。
他不禁出神道：“驭凤山上的日落，美的惊心动魄。”
盛长凌望着远处，淡淡嗯了一声。
“师尊，你可曾想过，找一个道侣相伴，携手走过漫长修仙路？”
相里浔试探的问道。
盛长凌看他一眼，仿佛被对方炙热的眸子烫到，别过眼神，沉默片刻后，道：“没有。一晃数十年过去，尚不能自渡。道侣之事，我从未想过......我一个人惯了。”
“那师尊觉得我如何？讨厌我吗？”
“资质愚钝不灵.有时甚是烦人.....总体还算上进，作为徒弟，勉强过得去。”
盛长凌并不看他，语气是少见的别扭。
相里浔闻言笑起来：“看来我还是不够努力，不能得师尊欢心。”
盛长凌从他手里夺回发带，止不住的脸面发热，口中训道：“无聊。”
等残阳没入青山背面，天色已暗。
相里浔指尖掐诀，无端起风一阵，只见无数朵蒲公英从他袖口大片大片飞出！
一朵朵蒲公英慢悠悠漂浮在半空，毛尖透出一点淡淡的紫光。
片刻功夫，周围飘起许多发着紫色微光的蒲公英绒球，将他和盛长凌团团围着。
随着微风飘荡，像是万千颗美丽星子飘落在眼前。
夜色朦胧，万籁俱寂。盛长凌望着漫天泛着紫光的绒球飘散夜空，心神微动，指尖轻点了点面前的一个绒团，触感细软。
他不禁皱了眉：“你用灵力凝结在蒲公英上？灵力多的没地使了。”
相里浔只是微笑，指尖再次掐诀，所有绒团顷刻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艘紫色的花舟，落在两人面前。
“听说今晚金莫城举办花灯节，师尊，我们一道去看看？”
青年的眸子热烈而真挚，盛长凌望向他，轻声道：“好。”
待两人坐稳，相里浔指尖催动灵力，花舟轻飘飘飞起，留下一尾长长的紫色亮痕划过天际。
金莫城里，街道上处处张灯结彩，酒肆摊贩鳞次栉比。
花满城，鱼灯舞，沿途人声鼎沸，热闹恍如白昼。沿着河道路边摆着各色花灯小摊，不少小孩围在摊前开心奔跑。迎面走来的年轻男女，个个手里提着一盏花灯，言笑晏晏，洋溢着喜色。
两人并肩走了片刻，盛长凌的手忽然被拉住，他惊诧回头。
“师尊，人多，小心走散。”
相里浔故作淡定，面不改色转移话题：“看他们都拿着花灯，师尊，我也给你买一盏？”
“......不用，看看就好。”
“来都来了，走吧！”
相里浔牵着对方穿过人流，走到摊前：“看看喜欢什么样式？”
盛长凌瞅了半天，看花了眼。
“可有挑中的？”相里浔问道。
“......都挺好看。”
“若是喜欢，我便都买了。”
“别胡闹。”
盛长凌半倾着身子，依旧在认真挑花灯。
相里浔毫不意外的收到一句训斥，脸上却开心的堆满笑意。
“依老朽看，这对花灯挺适合两位。”
摊主是个老头，拿出两只蝴蝶状的花灯递到二人面前，动作颤颤巍巍。
“一对蝴蝶？不太合适。”
盛长凌微拧着眉头道。
“不喜欢蝴蝶，那看看这个如何？”
说罢，老头又拿出一对鸳鸯灯。
盛长凌瞧着鸳鸯灯，脸上瞬间染层红晕。
相里浔不由笑出声，毫不意外收到对方一记眼刀。
“二位模样年轻，其实配蝴蝶最好看，鸳鸯灯更适合年龄大的夫妻。”
老朽认真介绍道。
相里浔低着头憋笑，不敢笑出声。
盛长凌神色显的有些尴尬：“老人家，您误会了，我们不是眷侣。”
“啊？我瞧你俩举止亲密，金童玉女甚是般配，不是眷侣难道是私奔？想当年我与我家老太婆也是如此。年少情深，因她家里不同意，我们迫不得已跑到了金莫城，一晃半辈子过去了。”
老头感叹起来。
下一秒，听见盛长凌奇怪问道：“金童玉女？何人为玉女？”
老头眯着眼睛指着他旁边的人道：“公子，你身边不正是个小姑娘嘛？女扮男装以为我瞧不出来？不过说句实话，这姑娘模样倒是标志，就是个头太高，得亏你不嫌弃！不然这么高的女子恐怕不好找婆家......”
相里浔正笑的合不拢嘴，看到老头指着他，直接笑容僵在脸上。
盛长凌看了他一眼，内心不由好笑，轻声道：“您误会了，我与他并不相识。”说完转身离开。
紧接着相里浔黑着脸上前：“老伯，拿两盏祈天灯。”
被他刻意压低的深沉男性嗓音吓了一跳，老头忍不住打量他半天：“男、男的？！”
“不然呢，照您老人家的话说，我要是个女子白长个头不说，还得被夫家嫌弃。”
老头面红耳赤的连连道歉，赶快将两盏灯递过去。
相里浔接过灯，放下银钱，匆匆往街对面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