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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重归于好 ...

  •   相钰伤好了之后,来向盛长凌认错。

      盛长凌喝完茶,淡淡道:“你在山上修炼也有不少时日,筑基期刚够资格下山游历。我已向驱邪殿报备,准许你后日下山。”

      相钰楞了片刻,抬头看他一眼,恭敬跪着:“谢师尊心意。只是徒儿暂时不想下山,你的衣食起居总要有人照看。”

      “此等小事无须操心,你已十六岁,在山下凡人家里,是到了可以成亲的年纪。”

      说道这里,盛长凌顿了顿:“只是道侣之事对你来说尚早,你还分不清自己的喜欢,无论对人或者感情,一时迷茫也是情有可原。为师希望你学有所用,下山历练一段时日,见过世间百态,才会明白自己真正喜欢何物,追求何物。记住,出门在外时刻记得持弟子十诫。”

      相钰不敢抬头,他隐隐约约觉得师尊意有所指。

      .......难道陈莳把纸人拿给了师尊?

      相钰不敢再想,指尖微抖,背上一片冷汗。

      他白着脸,跪地领命。

      临行前一晚,收好行囊后,相钰始终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到桌子前执笔画了幅画。

      相里浔凑上前去看。只见画中一位年轻男子躺在榻上安睡,容貌和衣着打扮是盛长凌无疑,看起来栩栩如生,不知心里临摹过多少遍。旁边则站着一个弯下腰的少年,动作小心翼翼的轻吻在睡着的人的唇上,少年乌发高束,只留下身穿弟子服的背影。

      相钰看了半响,伸手触碰了下画中人的脸颊,轻叹了口气:“师尊,为何忽然赶我下山?是发现了么?”

      他愁眉苦脸的把画卷起来,放到一个木盒里。长形盒子里放着一厚摞扎好的画卷,再把木盒子藏到床底一块石砖下。

      相里浔蹲在一旁,看着少年的举动,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他本以为相钰不过是一时兴起,没想到是情根深种......

      从梦中醒来,相里浔睁开双眼,眼前是熟悉的青色帷帐,他正躺在自己的卧房里。

      胸口后背缠着厚厚一层纱布,伤口隐隐作痛。

      正值深夜,室内烛火明亮。

      榻边坐着一个人,靠着床柱正闭目浅眠。

      相里浔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正是盛长凌的侧脸,烛光将他苍白如雪的肤色晕染上一层柔和暖意。

      那人靠坐在床边睡的并不安稳,轻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模样。

      相里浔感到心口一片温热。

      他昏迷过去的时日,师尊竟是一直守在榻前么?

      相里浔慢慢坐起身,揽过对方后背、腿弯,将人小心翼翼抱起来,放置到床榻里侧。

      受到扰动,盛长凌醒过来,迷茫的睁开双眼。

      一双凤眸清明了几分:“......做什么,放我下来。”

      “师尊,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么?”

      相里浔顺势躺在外侧,支着头笑道。

      “让开,让我下去。”

      盛长凌慌张起来,要跨过他下床去。

      相里浔抓住他的手腕不松。

      “嘶——疼!”

      盛长凌一下子僵住,不敢再大动,只好坐回床上,看着龇牙咧嘴的相里浔:“哪里疼?”

      “浑身都疼。”

      相里浔倒吸完口气,缓了片刻,劝道:“师尊,你不要乱动了,不然我伤情更严重。”

      盛长凌冷笑一声,另一只手摸向他手腕,接着使劲一扭!相里浔杀猪般大叫起来:“痛痛痛!师尊住手!”

      “哼,伤好的差不多,还敢诓我。”

      盛长凌松了手,面上冷冰冰。

      明明他的神情和往日没什么区别,相里浔却觉得他整个人莫名鲜活起来,笑道:“果然瞒不过师尊。”

      “夜已深,师尊来都来了,干嘛我一醒来你就要走?等明日再回去吧。”

      盛长凌沉默了一瞬,直言道:“不是你避我如蛇蝎?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相里浔被堵的哑口无言。

      ......是了,一直是他在躲避对方。若不是听闻盛长凌受刑,他担心对方身体受不住,他确实不想回来的。

      “徒儿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无颜面见师尊。”

      “想不明白就不必想,正如你所言,是意外。你我之间,只是师徒。”

      盛长凌一双狭长的凤眼微闭,看不清表情。

      ......自己命不久矣,临死前的时日里能看到徒弟回来,已经足够了。

      他回到驭凤山的这段时日,不停告诉自己,面前的青年不是相钰,这一世他只是相里浔。他不曾经历前世惨烈的恩怨,是自己不能重新看待前尘旧事,总是执着的将对方与相钰看成一人,将一腔迟来的感情寄托在他身上,对于青年来说,他无法承受,又何其无辜......他决定释然了。

      盛长凌抬手隔空熄灭了蜡烛,室内骤然陷入黑暗。他面朝墙侧躺着,留下一个孤清的背影。

      相里浔心里越发堵了。

      他意识到自己不正常的反应是被人下药,可盛长凌那晚奇怪的举动又是因为什么?

      真的是意外吗?还是盛长凌喜欢男的,喜欢......自己?

      此时此刻,相里浔隐隐觉得摸到了真相,又有点害怕......到底害怕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思来想去,眼前又浮现方才那人孤零零坐在身侧的画面,神情笼着哀伤,说自己避他如蛇蝎,说自己不想见他。

      对方直白的话语,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浑浑噩噩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经历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像是抱着一团线球,越理越乱。

      这几日,他在重新思考自己与盛长凌的关系。

      从前他一心一意把对方当师尊,可是现在,他尽力维持原样,想把两人拉回正轨,却觉得怎么也不对劲,有时连自己也变的不正常了......

      相里浔轻叹口气,毫无睡意,转身又盯着盛长凌的背影。

      黑夜里,那人单薄的身体轮廓依稀可见。

      他不禁心道,怎么这么瘦?一个男的腰身居然这么窄?只穿了层单衣,会不会冷?

      他伸出手,想触碰对方露出的一截手臂,看是否冰凉。指尖即将触及的时候,他清醒过来,及时撤回了手!

      ——我这是在做什么?!

      他揉揉眉心,起身拉起床角的薄被,轻轻披到盛长凌身上。

      煎熬了半宿,相里浔终于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天色早已大亮,床榻里侧空荡荡的,盛长凌早已不见身影。

      他下了床,穿好鞋子,忽然想起来之前做的梦,相钰把木盒子藏在床底一块隐蔽的石砖下。

      相里浔趴在床底,循着记忆把一块石砖撬动。拿开石砖,底下果然露出一小片空格,与梦里的方位一模一样!

      只是里面空荡荡的,落着一层积灰,并无什么木盒。

      养伤的时日里,陈子丰和齐晤升一道住在他的小院里,整日陪着他谈天说地。

      其间柳幕汐也过来看他一番。

      待柳幕汐走后,陈子丰拉着他悄声道:“哎,我看柳姑娘对你有意思,不如你就好事玉成得了,刚好她和唐潇长得差不多,这不现成的女朋友!”

      相里浔无心迎合对方的说笑:“别胡说,我根本不靠谱,这事就算了。”

      “嘶,我怎么发现你还有和尚属性啊?柳姑娘这条件够可以的了,长相容貌称得上女修里第一等,这你都不心动?”

      “第一等,干脆说九垓道御第一人得了。”

      话刚脱出口,相里浔顿了下。

      陈子丰也楞了下:“九垓道御第一人是盛宗师,这谁能比。不是!我是说容貌,不是说修为实力!”

      眼见着相里浔蔫蔫不乐,又不说话了。

      陈子丰受不了他连日来的不对劲,忍不住道:“你和盛宗师到底怎么回事?不是都和好了么,你怎么还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在谈对象呢!这别扭闹得黏黏糊糊,恶心心。”

      说着还作势弹了弹身上的鸡皮疙瘩。

      相里浔不由面色发热道:“你的嘴就没把门的,别瞎说,我只是担心他的身体罢了。”

      打发走陈子丰,相里浔轻轻叹口气。

      一连数日,夜间翻来覆去睡不着,相里浔一骨碌爬起来,到外面散心。

      走至琼花台附近,模糊听见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听不清谈话内容,音色却十分熟悉。

      相里浔下意识屏住气息,听出来是盛长凌的声音,另一个是青菏岛岛主陈莳。

      他们大半夜的在做什么?

      相里浔忍不住内心嘀咕,孤男寡女,在此幽会?

      想起上次陈岛主过来看师尊的伤势,陈莳说他俩本来可以结成道侣,却被相钰从中作梗搅黄了。

      想到这,相里浔暗暗道,四十多年前就结不成婚,这会儿还来?贼心不死,打的什么鬼主意当我不清楚?

      他探头瞧去,凉亭里立着两道背影,一个身形瘦高挺拔,一个婀娜多姿。任何人看见朱亭里的一双璧人,都会感叹十分般配。

      相里浔使劲探着脖子,力图听清两人谈话内容。

      “谁?!”

      陈莳忽然扭头看向树林某处,美目瞪过去,释放出一道化神期神识!

      相里浔慌忙躲闪到另一颗树下,屏住气息。

      被强大的神识扫过的树身一阵颤动,威压使得鸟窝里几只小鸟啾啾惊叫着,扑棱着飞出来。

      “飞鸟罢了,我身体无碍,陈岛主若无其他事,烦请早点回去歇息。”

      盛长凌盯着前方云海,神色透着疲惫。

      听到对方赶人,陈莳立刻收回神识。

      “你无事我就放心了。我方才说的事,长凌你可以考虑一下。”

      她扭头看向盛长凌,眸子里覆上少见的温柔:“长凌,照顾好自己。”

      盛长凌负手而立,站的笔直,夜风吹得他衣袖飘动不止。他侧头向女子微颔首,女子深深看他一眼后,消失在原地,留下无声叹息。

      待女子离去后,盛长凌淡淡道:“还不出来?”

      接着琼花林里传出一阵踩着厚重落叶的脚步声响,一个年轻俊美的黑衣青年走了出来。

      他额前刘海被山风吹得来回晃动,眸子里透着些许尴尬。

      “师尊,我不是有意要偷听的,我只是晚上睡不着,就出来闲逛,不想撞到你和陈岛主在这密会。以我的修为真的什么都没听见,想走又害怕搞出动静,让你们误会。”

      相里浔摊手解释道,笑的有些局促。

      “勿胡说。”

      盛长凌训斥完,神色多少显得有些不自在。

      “嗯嗯,我懂。师尊不必解释。”

      盛长凌忽略他玩世不恭的语气,轻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刚好在这,有件事就与你直说了。陈岛主过来找我,主要是为了她的徒弟柳慕汐。”

      “柳姑娘?她怎么了?”

      “陈岛主说,前些日柳慕汐为救你,不惜盗取门派避毒丹,事后被门规重罚,问她可有悔,她说为你不悔。此后依然三番五次私自下山寻你,流言传得整个青菏岛沸沸扬扬,无人不晓她为了个男子多次枉顾门派戒律。陈岛主眼看打骂处罚也不起作用,说柳慕汐已全无修道之心,私情过重,不能因她辱没青菏岛百年声誉,她现在给柳幕汐两条路选,要么被逐出师门,要么你和她结为道侣,给她一个体面去处。”

      “......这么严重?就没有别的选择么?”

      相里浔震惊道。

      “此番陈岛主找我,是给你带话,柳慕汐是她捡回来亲手养大的徒弟,不忍见她被逐出师门后身败名裂。表示若你对柳幕汐有意,三日之内,上青菏岛求亲,她会为你们主持道侣结契之礼,届时也会邀请我为你们做见证。你与柳幕汐结成道侣,全了她的一片痴心,从此她可以名正言顺离开青菏岛,长留清昭门。”

      相里浔愣了半响,忽然抬起头,紧紧盯着盛长凌的眼睛,问道:“那师尊呢?师尊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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