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弯不自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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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长凌睫毛微颤，看着前方道：“我见你平日与柳姑娘关系交好，见她甚喜，应当是对她有意，你若选择去，为师会为你们的道侣结契之礼做见证。”
听闻对方竟能说出这番话，不仅不阻拦他，还表示要给他做见证！
相里浔忽然心像被狠狠揪住，又气又恼！
突然觉得自己连日来的苦恼不堪像是笑话！原来只有他一个人从那晚后受到极大的心理煎熬！对方真的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客栈那晚......师尊为什么忽然亲我？！为什么抱我？为什么不阻止我、不推开我！”
将埋在心里的这些话问出口，相里浔从一开始的气势汹汹，不由的语气弱了下去。
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想问个什么结果！只是强烈的不甘心！
尤其听到对方根本没把他当回事，还让他去青菏岛提亲！字字句句都在反复刺激他仅剩的控制力！
“......为师说过，是意外......”
盛长凌没想到对方忽然质问起那晚的事，无疑再次剖开他可怜的自尊，难堪至极......他镇定了几秒，勉力解释道。
确实是意外，对方被下了澜罂花液，而他自己不能沾酒，沾酒便会引发体内澜罂花残毒发作，两人正好撞在一起，避无可避，搅乱了一池春水。
看着青年明显愤怒不甘的眼神，他指尖微颤，尽力掩饰内心数度被撕裂的伤口。只是没想到，对方不光一直记着这件事，甚至在提起时露出愤恨的语气。
被直白的质问刺伤到的盛长凌，伤心和羞愧盈满胸口，他如坠冰窟，头一次没法直面相里浔的眼神。
他脸色发白，再次解释道：“你说过你不喜欢男子，为师一直记得。柳姑娘若和你结为道侣，也算你得偿所愿。等为你们道侣结契仪式见证完，为师也该闭关，所以你不必苦恼再面对我。若实在忘不掉那件事，万不得已，为师可以用术法帮你取掉脑海中那段记忆。”
相里浔快气笑了！
他真的没想到，对方居然连用术法为他取掉记忆都想到了，甚至要闭关不见他，到底当他是什么？睡了一夜的工具人？！说扔就扔？！
“师尊！你为什么丝毫不在意我的感受？！还是你一直是这么随便的人？被任何人睡了都可以不在乎？！”
盛长凌听到对方的话懵了一瞬，简直不敢置信！气的浑身颤抖，忍不住抬起手扇了青年一耳光！
力道大到他的指尖隐隐作痛，怒红着眼骂道：“......混账！胡说什么！”
相里浔额前刘海偏到一边，回过头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盛长凌气极，看到青年嘴角鲜血又心里作痛，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动手？明知道对方还是孩子心性，口不择言，身上的鞭伤这两日才好，为何一受激就控制不住自己心绪？
他想触摸对方被打伤的脸，手刚抬起，注意到青年看着他的眼神怒火更浓！
相里浔猛然走近一步，近乎脸贴脸，抓住盛长凌手腕猛拍到自己左脸上！
他狠狠盯着盛长凌道：“你打啊！接着打，就算你今天打死我，我也要问个明白！”
盛长凌看着他发狂的样子，感觉心力交瘁，正欲开口，眼前开始天旋地转！伴随着四肢百骸迅速席卷上来的脱力感，将他的意识尽数拖进黑暗深渊！
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意识定格的最后画面是青年忽然变得焦急的脸，还有紧抓着他的手.....
相里浔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的发狂，没想到眼前人身子一歪晕倒过去！
突如其来的的变故，让他心里发慌！
他慌忙托住盛长凌的腰身，半跪在地上，让对方靠躺在他肩头。
他慌了神，不知道盛长凌发生了何事！是被自己气晕了？
盛长凌的面容近在咫尺，双眸紧闭着，脸色惨白如纸，额头肉眼可见的沁出一层细密冷汗。
这异常的反应让相里浔心里一惊！直觉情况不好！
他面色焦急的抓住对方的手，才发觉又冰又冷，像是握住细滑的冰块。
相里浔连忙催动灵力，握住对方的手，一股脑的把体内灵力往对方身体里输送。
“师尊！醒醒！我错了！是我说错话，我不该惹你生气！”
相里浔颤声道：“你起来打我！骂我！我绝不躲！你快点醒过来啊！”
亭子里，黑衣青年跪地半响，抱着怀里的人不停输送灵力。
他的脸色逐渐苍白，嘴角沾染着一丝血，神情满是懊恼后悔。
约莫片刻钟后，与他相贴的手忽然抽离，强行打断了灵力输送。
相里浔低头看去，盛长凌慢慢睁了开眼，神色虚弱：“...你在找死么？再不停止，你会损耗过度......”
“师尊你醒了？！身体哪里还不舒服？我现在叫掌门师伯来看看！”
相里浔悬着的一颗心好不容易放下来，指尖掐诀准备传送灵蝶，又被盛长凌阻止。
“不用，没休息好罢了，不要惊动旁人。”
盛长凌脸色憔悴，语气虚弱却坚决。
意识到现下还姿势不雅的半躺在徒弟身上，他面色僵硬的转过头，避开对方目光，强撑着站起身子。
他不再看相里浔，转身慢慢往回走。
相里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倔强又单薄。
头一次生出一种感受，这个人沉浸在无边孤寂里，满身冰霜，瞧着拒人千里之外，等真正靠近他，揭开冰冷的外壳，实则是脆弱可怜的内里。
夜晚的风吹动那人的白衣，层层叠叠的随风飘动。白色身影离开朱亭，逐渐消融在夜色里，似乎随时会消失不见......
盯着那人的身影始终放不下心，他快步追上去，将人拦腰抱起！
陡然被抱起的盛长凌浑身僵硬，苍白的面色带着无措，看向相里浔的眼神分明写着“又在发什么疯？”。
“师尊，我送你回去，不然我不放心。”
“混账！放我下来，这样成何体统？”
“还有力气骂人，看来精神尚可。”
相里浔稳稳横抱着人，没有放手的意思，他小声道：“师尊要是把陈子丰他们吵醒，引人围观的话，我是不介意的。就是向他们解释起来我为什么抱着你走路，有点麻烦。”
盛长凌似乎累极，关于对方的胡作非为，无力与他继续争执，良久冷哼了一声，便闷着不再说话了。
两人一路无话，相里浔抱着人走进琼华殿，温柔放置床榻上。
“师尊，你的身体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虚弱到会晕倒？”
明明已经把神绛灵草寻来让他服用，医治灵脉受损，为何还能晕倒？相里浔心里始终担心他的情况，忍不住刨根究底。
“与你无关。”
没想到对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他旁敲侧击道：“那掌门师伯是否知道你的身体状况？”
盛长凌终于抬起头看他，冷然道：“知道如何，不知又如何？说到底，都与你无关。”
“好，那我再问一次，去青菏岛提亲，师尊希望我去么？”
相里浔紧紧盯着他。
盛长凌靠坐在榻上，玉白的指尖微抖，面上表情不变：“柳姑娘和你相熟，若你和她结成道侣，也算美事一桩，余生有人照应，我......也就放心了。”
相里浔听到答案后，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始终波澜不惊的模样，自己却要被这几句话气疯了！
就这么想把他随便打发给别人么？！
他为什么不挽留自己？那一晚的事在他心里当真只是个意外？！
寒潭初见惊为天人，他一袭白衣踏月而落，仿佛山巅冰雪落在眼前，不沾染半分俗世污秽。
客栈荒唐一夜，将山巅冰雪抱在怀里，他醒来害怕又惊慌，更多是源于害怕面对盛长凌的目光。荒唐事说到底还是他干的，怕看到盛长凌鄙夷厌恶的目光，脑补对方醒来后会骂他大逆不道，会大发雷霆一掌拍死他！他选择了慌张跑路！
他曾推己及人的想，若是有哪个男的敢把他睡了，简直是奇耻大辱！第二天定要提刀把对方废了！别想活着碍眼。
再次碰面，对方没有臆想中的责怪，对那晚的事只字不提。陡然意识到对方微妙的态度，让他的心里更烦更乱......！
刻意避开的时日里，不论他如何想忘记，那晚的画面，总是阴魂不散的浮现于他脑海。就连梦里也逃脱不过，总是梦见对方被他半强迫的抱在身下，蓝色的帷帐层层叠叠落下，大床上两人纠缠翻滚，盛长凌红着眼尾，表情隐忍，连反抗的力气也使不出......醒来惊出一身冷汗，惊吓之余他又对梦里的画面忍不住脸红心跳，强迫自己不要再乱想！
可惜越想忘记越是无孔不入！惹得他烦躁不堪，压抑到近乎崩溃！
两相不见，他又不由自主的开始担心对方，想知道对方回到驭凤山如何了？是同从前一样闭门不出，一个人闷闷呆着，还是穿着那身白衣坐在树下画符箓，抑或是在琼花台朱亭里抚琴？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不禁自我怀疑——难道自己被掰弯了？
又立刻否定！不可能！肯定是从那晚的事中还没走出来！我怎么可能对男的有兴趣？！
纠结反复，快成了他的魔障......
可在此刻，所有的怅惘心结被打落在地。一切不过是他脑补太多，自作多情罢了。
“好，师尊，我会去青菏岛。明日我便出发，你身体虚弱，就早点歇息。”
灯火映照下，青年的面容俊美到夺人心魄，眼里覆着怒意。
盛长凌抬眸，凤目微红的看着青年转身离开。窗户外闪过他的背影，瘦高挺拔，转眼隐没在路径里。
待青年彻底走远，盛长凌收回目光，终于忍不住趴倒在床边，咳出一口血。
殷红的鲜血溅湿地面。他的下唇被染红，瞧着触目惊心。
盛长凌全身脱力般的仰躺在床沿，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
缓了半响，他沾血的嘴唇微动，“至此不念、不见......”
他神色哀伤，眼角倾泻出水光，湿润一片。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弯不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