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声钟响》穆洛残图

13、杨仙师

　　“这东西.......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些村民.....”

　　周还君低声道。

　　“用俗话来讲就是报应，是他们和红菜的因和果......”

　　周还君退了两步，朝着盛清影的身后靠了靠。

　　“现在怎么办？”

　　谢寂清背对着两人，像是在问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等周还君答话，那怪物就朝着三人的方向飞速爬来，重重扑倒了为首的谢寂清，口中的涎液滴落在他身上。

　　谢寂清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但在反应过来时另外的两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说到底他们现在也就是一面之缘的临时合作，根本不算是朋友，他们丢下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那怪物的力气很大，谢寂清被他压住的肩膀几乎是动不了，腐烂的恶臭自那怪物的口中发出，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葬身于此地之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鸟鸣声。

　　是燕子。

　　那怪物此时也抬起头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帮……我……”

　　“什么？”

　　谢寂清一时间愣住，他有些惊讶那怪物居然还会说人话。

　　“出去……不要杀……杨……”

　　那怪物的脖子突然翻折过去，似乎在承受巨大的折磨，他口中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小女孩，一块石头砸中了他的脑袋，那怪物被砸的一个踉跄，松开了谢寂清的肩膀。

　　“跑!”

　　周还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谢寂清没想到他们居然没有丢下自己，连忙爬起身来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他们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几人都气喘吁吁扭头看那怪物没有追上来才敢放慢脚步。

　　“为什么要救我？”

　　谢寂清的警惕性并没有因为周还君的这一次出手相救而减弱，他会救自己，就代表他以后可能还会有什么地方能用到自己。

　　谢寂清是不怎么相信他这样的人会平白无故的救人，毕竟上次燕子的事他就毫不犹豫的舍弃了自己。

　　“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我现在说什么你肯定也是不信，假惺惺的说朋友啊伙伴一类的，骗骗刚开始的你还可以。”

　　周还君一副笑眯眯的神情，旁边的盛清影则是在注意着后面的动静。

　　“我刚刚听那个东西说不要杀.....羊？”

　　谢寂清回忆着。

　　“这村里有羊吗？”

　　周还君打趣道。

　　“你听错了吧，或者说它其实是想说杨小婉？”

　　“杨小婉....”

　　虽然听出周还君是在开玩笑，但谢寂清还是觉得那个怪物的意思应该就是杨小婉，但为什么是不要杀杨小婉？杨小婉难道真的是另有其人？

　　那个怪物跟杨小婉又是什么关系？

　　“你还记得你刚开始说村长家有什么吗？”

　　正当谢寂清还在纠结杨小婉和那怪物之间的联系时，周还君猝不及防的发问。

　　谢寂清稍加思索。

　　“有狗……还有电视!”

　　蓦地，他突然想起来，他们当时去的那户人家根本没有电视!只是因为姜国正的出现扰乱了他们的辩识，才先入为主的认为那就是村长家。

　　“是啊，因为那个姜国正的关系当时真把那儿当村长家了，现在看来村长是另有其人....只不过还活没活着就不知道了。”

　　周还君道。

　　虽然饶了路，但三人还是很快来到了村中，那条周还君带出来的狗此时正蹲在村口的石头旁，耷拉着舌头看向这边。

　　这狗也是聪明，从水中仙出现时它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像是预见了什么似的。

　　周还君见狗还在也是欣喜，摆摆手招呼它过来。

　　那狗颠颠的跑过来，绕着周还君的腿打转。

　　“看来现在是要挨家挨户的找了，就是不知道像刚才那样的怪物这村里还有多少.....”

　　谢寂清叹了口气，这村里的村民现在都去哪儿了还不知道，难道都已经变成了怪物？

　　正想着不远处的瓦房里传来一阵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模糊的可以听见那人似乎是在喊“孙啊......媳妇.....”

　　“这还有活人？”

　　周还君略微蹙眉，弯下腰来抚摸了几下黄狗的脑袋。

　　“乖，去那边探探路。”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向着那户人家的院里扔去。

　　黄狗见了还以为是在玩什么游戏，屁颠屁颠地便朝着那石头的方向跑了过去。

　　“合理利用嘛。”

　　周还君笑道。

　　“那黄狗刚死了主人，它怎么这么亲你？”

　　盛清影瞥了周还君一眼，低声问道。

　　“狗都知道感恩。”

　　周还君的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里似乎带着些嘲讽。

　　盛清影脸上的表情有些难堪，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谢寂清不清楚他们两个之间究竟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联系，这个时候也只能选择了闭嘴。

　　不一会儿功夫，那条黄狗便摇着尾巴跑出门来，不过在它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在门口探头左右看了看，发现了他们的身影，脸上的表情一怔，走出门来。

　　谢寂清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警惕地看着那个老太太，生怕她下一秒也会变成那样四肢并用的怪物。

　　但幸好那老太太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脸上挂着悲伤的神情，脚步蹒跚的走向这边。

　　“你们.....外边来的？”

　　老太太问，一身粗布衣衫已经磨的油光锃亮，花白的头发也粘黏在一起，显得整个人都很邋遢。

　　“大娘，你知道这村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突然遇见还能沟通的村里人，周还君的语气中也带着些讶异。

　　谢寂清还算是遇见过正常人的，只是他现在也害怕这老太太也会跟那小孩一样。

　　“.....死了，都死了！”

　　那老太太满脸的褶子皱在一起，一双黑豆似的眼睛深深嵌在里面。

　　她在说话时的手一直在发抖，手腕上缠的红线上的小铃铛叮当作响。

　　“别来村子了！作孽啊.....这的人一个都别想活呦.....”

　　“大娘，也不是我们自己想来的这村子，是我们现在实在出不去，所以才想问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寂清道。

　　“出不去？那是红菜想留下你们，死的人还不够多....死的人还不够多啊.....”

　　老太太的声音微微发颤，

　　“这村里还有其他人吗？”

　　周还君问，上去扶住了老太太的肩膀。

　　“没了....都死了....昨个....昨个本来要给红菜做丧事，只要过去那一天就没事的........”

　　“结果呢？”

　　周还君意味深长的看了谢寂清一眼。

　　“杨仙师给人害了.....红菜也给放出来了.....”

　　忽的，那老太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恶狠狠的盯着三人。

　　“是你们....是不是你们害的？现在这村里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别激动.....我们这还有警察呢，就是来这抓犯人的，怎么会害人呢？结果这现在犯人没抓着，我们自己都出不去了....”

　　周还君连忙将一旁的盛清影拉来，指着他胸口处的徽章对老太太道。

　　那老太太将信将疑，最终还是重重叹了一口气。

　　“报应啊.....这就是注定的.....”

　　“大娘，那个杨仙师....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叫杨小婉？”

　　谢寂清上前一步，周还君的眼神移向他。

　　“是......你怎么知道？”

　　“哦哦，昨天来这查那个犯人的时候遇见了，她现在还活着吗？”

　　谢寂清随即道。

　　“没了....跟那些发丧的人一块没了，在杨仙师家里.....都没了。”

　　老太太用枯瘦的手指掩面，肩膀一颤一颤的。

　　“现在村里还剩下多少人？”

　　盛清影问，他那语气就好像是警察问询一样，那老太太的身形微怔。

　　“给红菜发丧的都没了....活下来的就我们这些老弱病残了。”

　　看来红菜进行屠杀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昨天遇见的那些丧葬队估计是被红菜蛊惑了的，变成了她的傀儡杀了杨小婉。

　　那杨小婉的尸体是否还在那个杨仙师家里？

　　但此刻他又想到了那个怪物所说的不要杀杨.....那怪物究竟是不知道杨小婉已经死了还是另有别的意思....

　　“你说的那个杨仙师是什么人？还有你们村里信的那个水中仙又是怎么回事？”

　　谢寂清问，他现在急切的想要知道这些东西之间的联系，才能判断下一步的方向。

　　“水中仙......水中仙是这里的神，原本是吉神的....可是后来变成凶神了...”

　　老太太的声音颤抖。

　　“任什么东西被困在一个地方也会变成凶物。”

　　谢寂清回道，想要享受那东西带来的便利便不惜将其困于此地，人性的自私暴露无遗。

　　“是.......但是我们也没办法啊，没了水中仙白河村也会没落....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是水中仙给的....”

　　老太太的声音有些激动，手指也攥成了拳头。

　　“所以你们用活人给水中仙做祭祀？”

　　周还君微微眯眼。

　　“没有的....从前没有的，这次水中仙给人托梦了。”

　　老太太的语气立刻软了下去。

　　“托梦？”

　　谢寂清问。

　　“先是给江家的那个姑娘红菜托了梦...然后是杨仙师。”

　　谢寂清皱眉。

　　他想起当时在幻境中所见的红菜的涂鸦本，那上面所画的诡异的祭祀一般的儿童画。

　　“祂给红菜托了什么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