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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故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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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无殷将人抱出来,擦干身子找出来随行的衣物给人穿好,又取了干帕子领着人坐在壁炉旁帮他一点一点擦干头发。
他擦干发丝上的水珠在人耳边亲了一下问道:“难受吗?”
凌云已经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只是脸颊还有些泛红,“还好,只是有些怪异的感觉,难受算不上。”
“那就好。”齐无殷温柔地笑道“日后慢慢来。”
“……嗯。”凌云应道,过了片刻又开口道:“我想出去一趟,让你同我一起。”
“现在吗?”齐无殷道:“不如等办完事情我们再回来?”
“现在去吧,办完事估计会直接去边境与兄长和嫂嫂他们回合,不会再回这里了,若是不出意外,以后都很难再来了……”凌云的语气里闪过一丝伤感。
“你送给我的花,我可以送给别人吗?”齐无殷问到。
凌云偏过头看着他,眼底里有过一丝嫉妒,“你想送给谁?”
“你母亲少时住在这里,所以这里才有这么多的花,眼下她将一个这么好的你送给了我,我是不是也可以借花献个佛逗你母亲开心一下,让他对这个儿媳稍微满意一下?”
凌云将额角抵在他的胸膛笑道,“哪有借花献佛当着送花人说的。”
齐无殷被他这粘人的动作逗乐了,心情极好地垂眸在他的发顶吻了一下,“那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儿我们一同过去。”
二人收拾好正欲出发,凌云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件青玉色的斗篷出来递给齐无殷。
齐无殷看着这衣服愣了一下,因为这明显不是凌云的。
凌云:“这是我父亲的,他隔几年会陪母亲回来住几日,这边常年夜里冷得很,所以他们的衣物都有放的,他们去世后,外祖父纪念女儿便没扔这些东西,也没将宫殿让给别人居住。”
不等齐无殷接过衣袍,凌云抖开斗篷微微踮脚帮人将带子系好,才带着人出了门。
齐无殷伸手将斗篷的帽子给凌云戴好,将花束放到他怀里,又理好他的头发,“骑我的马去,我去牵,你等我。”
齐无殷将人拉上马,又用自己的斗篷将人严严实实的裹在自己怀里,“你指路,我这就带你过去。”
沉月湖果然是欣赏月亮最好的地方,高悬的弯月与繁星尽数倒影在湖水里,远远看去真如沉入湖底的月亮一般。
齐无殷翻身下马,将马匹系在远处的胡杨树旁,拉着凌云往故地走去。
松软的沙土踩在二人脚下,齐无殷突然停下问道:“你说你母亲不会给她侄儿托梦,让他半夜将我性命取了吧?”
“?”凌云突然莫名地笑了一下,“你担心什么呢,在西繁男子和男子在一起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大家不会说什么的,在这边只要是在月亮下的三生树发过愿的眷侣都会得到月亮之神最高的祝福,无论男女。”
“……哦。”
齐无殷正在思考着理解,并且想着该如何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人骗去自己都不知道在何地的三生树下发愿的事,便到了此行目的地。
凌云将那束茉莉花递给齐无殷,指了指旁边的岩石道:“就放在岩石上吧,这边都不兴立碑的,当初就是将他们放在这里的。”
齐无殷接过花束照做,嘴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堵得严严实实,一句好听的话也说出口。
他看了看湖底的映月和被风吹的婆娑的胡杨树,最后才将目光转向凌云。
凌云神色如常,似乎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过了良久他才伸手主动握住齐无殷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轻声又蓦然地笑了一下,“走吧。”
说完便朝着来路道:“你去牵马,先不回去,到处走走再回去。”
齐无殷点点头。
二人走出去很远,凌云才停下脚步转过头往回看了一眼。
齐无殷思索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要不要再回去看看?”
凌云:“没有,这次来也只是将你领过来给他们瞧一瞧罢了。”
“其实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何王妃当年会随着王爷一同去了。”齐无殷道:“明明她还有你,也还有亲人……但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一些,若是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凌云出声打断,“当年父亲同母亲也一定去过三生树下虔诚地许下过诺言。在这边有过传说,在三生树下许下过诺言的眷侣是会在一起三生三世的,况且这边也有殉情的眷侣是会永生永世不会被分开的传说。”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王爷和王妃只是感情深厚,王爷去了王妃不愿独活而已……若是你……”
凌云冷了两分声音道:“我知你想说什么,但是我不想听,我也不允许!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不会同母亲一样,你若真的敢就这么丢下我,那你就真的等着再也找不到我!”
“况且若是真的有人想要你的性命,那我不介意想方设法去做那个掌权者!我虽不会武功,但文治我会不输给任何人!总能有我自己的方法能保住你!”
齐无殷才发现这人是真的生气了……
原来他生气起来是这样的,威严又霸道,还怪可爱的。
齐无殷心想到。
心里想的是一出,嘴上却赶紧放低姿态哄道:“好好好,我不说了,这种话我再也不会说了,你别生气,若是还气不过你打我都行,我绝不还手。”
“没生气。”凌云低着头一步一步低着头慢慢往前走,“但也快了。”
齐无殷依旧耐心地哄道:“那求您支个招,教教我,要如何才能揭过这一茬儿。”
凌云走在前面,只是低着头走也不说话,过了半晌才停下来侧身往人身侧靠了靠,用极小地声音带着丝丝难为情道:“还是有些痛的……那、那里……你、你背我吧……要不……”
齐无殷在心底轻轻抽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这人是太会了还是该说他是真的太不会了。
“那还是如此抱着你更舒服些。”说完便直接将人抄起来横抱在自己怀里,“你这点重量抱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凌云忽然想起少年时在安州相逢时便得知此人天生有一副好力气,只是片刻的诧异便老老实实的团在人怀里。
“现在好些了吗?”齐无殷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发轻声道:“还是不该听你的,眼下你这副样子真是心疼死我了,我真是一点痛都舍不得让你受,可还是……。”
“不是你让我给你个机会吗?”
“但那也是真的伤着你了。”
凌云被说的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行了,前面就要到了……”
月光婆娑下的三生树,虽然还未到枝繁叶茂的季节,但也生了好些新叶被月光照的泛着隐隐的清晖。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三生树吗?”齐无殷将人稳稳当当放下来,半揽到自己怀里问道。
凌云抬眼望着婆娑的树叶道:“不是好时节,夏日里来会更好。”
说罢他往身后看了一眼齐无殷,那人竟然正在许愿?
凌云愣了片刻,对上他的眼眸,“你还信这些?”
“怎么,信这些之前还需要有什么讲究吗?”
“那倒没听说……”凌云喃喃道,“我其实只是想带你来看看而已,没想到你会信这种,还会发愿……”
“那你信吗?”齐无殷看着他道。
“信,也不信。”凌云抬眸望着夜空里的繁星与月亮,“原本是不信的,但是你信我就信。”
“为什么?”齐无殷刨根问到底:“为什么我信你便会信?”
“没有为什么……”
因为我信你。
凌云扣住他的手,“差不多了,回去吧,再不回去就真的夜深寒凉了。”
齐无殷笑了笑不再继续问下去,只是翻身上马朝凌云伸出手,“朝着一侧坐,坐我腿上抱紧了,咱们慢些溜回去。”
等二人磨磨蹭蹭回到宫里时,是真的更深露重了,
齐无殷悄悄要了些热水,细致的帮人擦了擦。
“我能看看有没有伤到吗?”齐无殷顿了顿手里的动作问道。
凌云面色爬上一片乱红,“没伤到的……真的……”
齐无殷憋着一丝火不知道该如何发出来,只能自己咽下一口气,“我确实有些不放心,刚出去的时候骑马骑得快了些,是我的不是。”
凌云见不得他这副样子,穿好干净的寝衣,钻到新换好的被褥里面将脸埋在云枕上,才瓮声瓮气道:“你看吧……”
“别害臊,做都做过了还害臊什么,况且我真的只是担心而已。”齐无殷拧好帕子将那处重新擦洗后,又从凌云的行李里拿出了备好的药给人涂好,“还是有些肿,擦了药明后日便能好了。”
凌云依旧将头埋在被子里,不出声。
趁着齐无殷收拾的功夫才钻出来将衣物穿齐整,重新躺好。
滴答的钟声在安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凌云躺在床上走马观花的回想着同他在一起后发生的事情,只觉得水到渠成又不可思议。
他有些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个人的,也拎不清自己和他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或许是长久以来的陪伴令他渐生情绪,亦或是从少时初见开始便埋下了缘分。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觉得无比庆幸。
好庆幸,他们走到了这一步,因为是这个人,所以他甘愿承欢在他身下。
这世上怕是再也没有任何一人能让自己再为之心动了。
纵使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好更合适的人,但在这个时间里他只遇到了这么一个人,那便就认定了这个人不会改了……
凌云分庆幸不算太晚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然也不知道还要在这红尘无常里虚耗多久,也不知道会让那人等多久。
齐无殷收拾好东西关上大殿的门,熄灭了大半的烛火,才嗅着凌云身上淡淡的香味躺下。
凌云身上独有的香气总能令他瞬间宁静下来,好似夏日里的荷香又好似山间清水的香甜,再加上沾染了花园里茉莉花的香气。
齐无殷愈发觉得喜欢了,凑在他的颈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皮肤上,凌云却也不觉得怪异,只觉得满足,顺理成章地翻过身揽住他的腰枕着手臂闭上眼。
“睡吧,之后有些日子忙活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