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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怨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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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无殷的心思被拆穿了,只得静下心来思考着该如何去想办法知道这情书的意思。
不许问兄长没说不许问别人啊。
高山岑正埋头在一堆卷宗里整理各处送来的信息,忽然后脑一凉,也没吹风却陡然生了凉意,确实有些奇怪。
季沧浪开始初现端倪的靠不住。
倒也不是靠不住,江闻齐太缠人了,凌云在就缠着凌云,凌云不再就一个劲儿的缠着季沧浪,他合理怀疑季沧浪就是因为古板又话少,才让闻齐觉得这个哥哥与自家叔叔生的像。
季沧浪这几日全在忙着带孩子,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带着一个六岁的孩子。
一个不说话,一个全都是话,偏偏说话还奶声奶气的让人生不起气来。
季沧浪也任由江闻齐在他旁边吵吵闹闹也不制止。
眼下季沧浪被江闻齐带着去街市上吃八宝糕,近日的各种消息都汇聚过来了,高山岑埋在书案前整理这些卷宗已经两日了。
自己上司忙着照顾病人没空管这些,再者也身子弱的还得多歇些时日。
好好的阁主大人拐着堂堂郡王失了踪影彻夜未归;就连皇帝派来的监察也被小孩子带的玩忽职守。
高山岑突然明白为什么年轻有为的阁主大人非要让他来霖州小住一段时间。
既方便了帮忙处理公务,还能在身子被劳坏之前第一时间扔到医馆救治,以免耽误收集情报的进度。
齐无殷带着凌云直接去了医馆后院,现下他们自己住的院子里定是无人的,谁知进门时正好赶上一大家子正起身吃午饭。
齐无忱正拿着帕子给玩疯了的闻齐擦脸,便看见手拉着手进来的二人,淡淡地扫了一眼,“怎么现在回来了?也不早些说一声,还真没准备你俩的饭菜。”
“咱们家什么时候过的这么拮据了,再添几个不就好了吗?”齐无殷疑惑道。
齐无忱收拾干净闻齐便放他去饭厅,这才转过来道,“你问你侄子,如果吃不干净剩下的话他又会哭很久……”
“……”齐无殷看了一眼小跑着的闻齐,“我之前带他还没这脾气啊,现在咋这样了?”
齐无忱叹气一声,去了小厨房吩咐,“养个孩子不容易啊……”
“去坐着吧,随便吃两口。”齐无殷一边带着凌云往屋里走去一边说道。
凌云自出生之后很少同如此多的人一同用饭。
这阵仗比过年还热闹,以往在宫里赴家宴时人虽多,但从来不会像现在如此随意,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拿起来往日的规矩体统,虽然除了乌木和素桐二人之外,其余的人全都认识,但还是不免的多了几分往日的清冷显在脸上。
齐无殷将人带到则延边上坐下,自己坐在旁边悄悄道:“那两位是我哥手下的人,也是医馆的大夫,我与他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家都不是外人,你别绷着,随意一点就好。”
“嗯……”凌云喝了两口汤羹应道。
齐无忱吩咐完才回到桌上挨着闻齐坐下来与凌云道:“江枫在军营里,今天白日里怕是回不来,他说近日不太平你不宜久留,让我催你快些回去莲州。”
凌云正色抬头看了眼齐无忱道:“嗯,今日便回去了,待日后得了空闲再来霖州看嫂嫂和闻齐。”
闻齐还在纠缠季沧浪吵着让他尝东尝西,季沧浪也不恼任由这孩子随意闹腾,来者不拒的应着照单全收。
凌云看着泛旧的院子与陈设小声问道:“你小时候是住在这儿而不是隔壁吧?”
齐无殷挑挑拣拣了小菜放到凌云面前,“隔壁以前是空的,没人住,你兄长来了南边他俩才搬过去的。”
“难怪。”凌云浅浅吃了几口便放了筷子。
齐无殷看着人放了筷子也不再强求,只是问道:“难怪什么?”
“看你刚刚进来时轻车熟路的,跟在隔壁院子时感觉不太一样。”凌云看着吃饭的众人淡淡道。
饭后,齐无殷带着凌云去了隔壁院里收拾东西,则延也很有眼力劲的落后几步跟了过去回到自己房间。
刚进屋子齐无殷便直接关上门将人双手擒住抵在门上浅尝辄止的吻了他,气息里还带着淡淡的汤羹甜味,末了还使坏的咬了下他的舌尖,才将人双手松开。
好在凌云也算是个放得开的性子,只消须臾惊讶便顺势接受了这个吻。
待眼前之人放开时,他想也没想的直接拉着人的双手凑上前继续吻了上去。
主动须臾间又化为被动。
齐无殷没想到凌云会如此主动的自己再凑上来,用了些力将手扣在头顶,将人欺负了个实实在在才放开。
凌云眼尾微红地喘着气,眼眸里还带着水光地望着他。
齐无殷突然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得寸进尺的……
他将人搂在怀里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缓一缓……你先回去,我这边还得忙一段时间,你兄长的伤还没好全,我哥身子看着也比以前弱了些,有些事我还是盯着的好,过段时间我便回来了。”
凌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走到桌前喝了杯茶才缓过来,“那你先忙着这边的事,兄长的伤还得劳烦你与我通个气。”
“嗯,这边最多不过十日就差不多了,待你兄长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回来。”
齐无殷正往桌案旁走便听到了敲门声,只得先去开了门。
齐无忱抬头看着他一言难尽的眼神报以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先帮他看看吧。”齐无殷让开道,“我总觉得他身子不太对,有说不上哪里不对……”
凌云愣着看着这两兄弟,一时间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他什么时候也会学玩一手先斩后奏了?
能不看大夫吗……
齐无忱坐在桌前抱着双臂看着呆住的凌云,也不催促。
齐无殷走过来将人摁在凳子上,抓着手递了过去。
齐无忱面色越来越平静,直到最后眉宇间生出一丝忧虑来:“这几年你都是如何过的?为何五内会郁结成这个样子……几年前的那方子你只吃了不到一年?”
凌云只得老是回话,在自家人面前他真的一点架子都捏不起来。
“吃了大半年,后来行至玉门的时候,忽然起了风沙,将我们和商队困在一处好几十天,则延都病倒了好几日,等我们二人出了魔鬼城后又遇了沙匪,我们跟着去了他们营地走了一圈,从那之后便断了药了。”
齐无殷听得心惊肉跳,眉宇间不知不觉爬上一丝戾气。
恨不得现在就找皇帝理论一通,然后撂挑子带着人去河之洲好好养病。
似乎是察觉到身旁之人的不对劲,凌云偏过头看了一眼齐无殷,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
“以前便告诉过你若是按照那方子好好养上两年,那些日子和你小时候亏掉的也都能补回来,如今你这养了大半年的底子也耗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这些年思虑过重,气血两虚,想要将养好,就不是两年的问题了。”
“……嗯。”凌云低眸,平静地应道。
他大约是知道的,往日里在风雨里多跑一跑也不会觉得太累,这大半年来愈发觉得精神头不足了,总是忙一会儿便会觉得耗尽了心力,再加上前些日子夜里常常睡不着,总觉得有大事发生,心头一直悬着一把利剑似的。
“也怪我。”齐无忱道:“这几年都就没想着寻一寻你,早知道该时常将你接过来小住的,也免得你在外受了一些不知所谓的苦,终究是我有愧王爷和王妃。”
凌云笑了一下道:“嫂嫂说的哪里话,这些事强求不来,不必怨人怨己。”
齐无殷沉沉的咽了一口气,“怨人怨己?”他这都不怨恨别人,这三年多的无枝可依当真是怨谁,他当真一点也不怨恨先帝吗……
当年那样一封旨意,那样一份殊荣,还赐了那样一块好封地,世人都只会道先帝待人宽厚。
封了富庶的丝路当作食邑,还和自己外祖家挨得如此近。
但他不是不知道凌云缺的根本不是银两,只是想和家人安安稳稳的呆下去而已。
除此之外还按照皇子的规格来对待,就是将他捧在一个众矢之的的位置上让他的后人留心还有这样一位有资格承袭皇位的存在,这可恨的帝王的权衡之术。
亏得昨晚他还带人去那人留给他的院子里过夜……
齐无殷面色阴沉道:“你先写个好的方子,我去隔壁拿药。”
“还有一事。”齐无忱看着齐无殷指着凌云的手腕道:“他现在底子差得很,经不住你这么大的力道折腾,那事儿也停些日子,等他将养一阵子。”
“嗯。”
待二人走后,凌云才慢慢缓过神来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红印子,好像叫人误会了……
他莞尔一笑,误会了就误会了吧,反正也没什么区别。
他慢慢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接到圣旨要出去时便没带什么东西,眼下更没什么可收拾的。
他看了一圈房间最后将目光落到玉笛和那匣子上,低低地回想起昨日夜里与今日早上那人说的那些好听的话。
齐无殷拿了好几包稀有的上乘药材与一张方子敲门去了则延屋中,“这个方子是新写的,上面好几味稀有药材我拿了些,等你们回去后给他熬好亲眼看着他喝下去,日后有什么情况直接跟我说。”
则延今日饭间便看明白了二人关系,也不作推辞地直接应下。
忙完大半他才回到凌云房里,进门便看见那人靠在案旁盯着那笛子发呆。
他走上前去将人拉在怀里紧紧地抱住。
良久,凌云被箍在怀里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轻轻在他的背上轻轻拂了两下,问道:“怎么了,你先放开我,你抱地有些紧了……”
齐无殷这才恢复了些理智将人放开,将人带到里间的床榻边坐下,“你当真一点也不恨先帝吗?”
“那你怨恨他吗?”凌云问道。
“我……我不知道,原本是不恨的,但刚刚听了的情况便恨了。”
“凭什么……凭什么这些苦要你来承受,原本这些都不应该与你有关……”
“原本你也能一辈子安安稳稳地在皇城里过一辈子的!你原本就应该是举世无双的世子殿下,可是、可是现在……”
齐无殷越说越愤怒,直到最后便只能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凑在他的颈侧轻轻地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才慢慢安静下来。
凌云也不说什么,只是一下一下的安抚着他,过了许久才开口道:“我说了,不必怨人怨己,我谁都不恨的。”
“先帝的决定很对,他没有将我直接除掉,反而是用这种方法将我排除在皇城之外,未尝不是对我的一种恩赐。”
“再说了,他若不是这样做,任我留在皇城,日后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而且这样的权衡之术才是一个皇帝真正应该有的考量,若是我在那个位置上,我也会像他一样如此做的。”
“你不必为了我去怨恨他,至少他也用了一半的法子在护着我,我也很承这份恩情,所以你也别因此怨恨他,至少他对你也是很不错的,不是吗?”
“等过几日我回去了,你要将你这几年遇到的事情都与我说一遍。”
“好。”
“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你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行。”
“以后每天你都要给我写情书。”
“可以。”
好像被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