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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思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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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惊得不敢动作,脑中一片空白,微微睁大的眸子对上那深沉黝黑的眼底。
齐无殷轻轻咬了下一下他的唇,将人放开一瞬,在耳边轻轻笑着笑了一声,“闭眼,张嘴。”
凌云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倏然断掉了,放弃了思考只得跟着这人说的话照做。
柔软的湿意重新贴上来,微微轻启地唇线很快被抵着牙关地舌尖侵占进来,心跳在胸膛里疯狂跳动。
寂静的夜里听不见远处的喧闹、听不见水中的桨声涟漪、听不见远处卷上珠帘婉转旖旎的调子。
他听见微乱的喘息在夜色里漫延、听见疯狂的心跳声在极尽缠绵,一时间他都忘了该如何呼吸。
半晌过后,齐无殷才放开了怀里的人结束了这个极尽缠绵的吻,将人紧紧揽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轻轻道:“下次记得换气,这么憋下去会把自己憋坏的。”
凌云抵在他的肩上轻轻喘着气,半晌后才讪讪开口问道:“知道你会的挺多,但没想到你会的真的还挺多的。”
“那下次让着你。”齐无殷放低了声音哄道。
凌云靠在他肩上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没有接话。
齐无殷见他半晌不说话,轻轻开口道:“进去屋里吧,夜深了外面风还是很大的。”
凌云从复杂又深沉的思绪里抽出神思来,“嗯,进去吧。”
“你先过去,我去生些炭火,烧点热水。”齐无殷站起身理了理他的长发道。
凌云看着他的眸子闪了下,“这些你都会做?”
“还可以,伺候你一个应该没问题。”
“那我跟你一起。”凌云起身随即要往右边厢房去。
齐无殷本想拦着他,又想到整个院子里只有他们二人,那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安心,索性作罢让凌云坐在一旁看着他忙活。
他趁着生火的间隙将晚间买的点心架上蒸笼加热,热好点心又仔细地乘好端到凌云端坐的桌案前,“晚上没怎么吃,再垫一两口,免得夜里饿的不舒服,捡着喜欢的吃,吃不了的剩着给我就好了。”
柴火很快烧起来,齐无殷提着热水去到卧房,又放了好几笼炭火让屋子快速暖和起来,收拾妥帖后才从衣橱里取了件干净的寝衣递给凌云,“这边没有别人的衣物,你先将就穿我的,等下次再来的时候这边就该都布置好了,你在这边洗我去对面房间。”
衣料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不成样子,凌云看着身上的衣服突然有些后悔了。
齐无殷生生比他高出来一个头,又生的健硕匀称,与凌云这个常年靠着三口饭吊着命的人相比,确实要结实许多。
早知道少时就多听父母和江枫的话了,多吃些多走动走动说不定还能再长高些,不至于现在这么尴尬。
齐无殷听着水声渐停才推门进来,看着凌云对着长出来的袖子发呆,“确实有些大,不过也不打紧。”
凌云看着齐无殷换好了干净的寝衣,披着白日里的披风走进来,“你洗过了?”
“嗯,还有些热水怕凉了就赶紧用了。”齐无殷将浴具收拾打点好,才褪了披风到凌云身边看着他。
凌云不觉得生出一丝尴尬来,屋内炭火的热度有些过了,热气笼着他的脸有些发热的脸,他定了定心神面上平静的问道:“看着我做什么?你是想同我做些什么事情吗?”
齐无殷被他这直白的问题问懵了。
堂堂歌楼老板,何至于此。
虽然他确实也想。
他尴尬的咳了一下,看了一眼凌云,“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放心,我不动你,安心睡吧。”
凌云觉得自己身为饱读圣贤之书的人确实不该如此口出放荡之言。
幸好这人是认识多年的,不然这要是让外人知道这些,怕不是要吓坏了世人。
他攥紧手指暗自揪了自己宽松的衣服下摆,颇有些难为情的小声说了句,“倒也不是不行……”
“行那就好好睡觉,你明日便要走了,今晚好好休息。”齐无殷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好笑的哄道。
他好像没听懂,凌云说完那句话原本就有些后悔。
现在人没听懂反倒放松了些,转身走到床榻边躺了下去,半晌后又觉得有那么一丝失落。
齐无殷挨着床边坐下来看着他,“你好好休息,我去对面房间睡。”
凌云连忙轻轻拉住他的袖口,盯着他半晌才开口道:“别走了吧……”片刻后见人没动静,他也直接放开了说道:“别走了,我不想让你走。”
齐无殷被他这小动作撩拨得心头痒痒。
一时间被这样直接挽留住当然更不愿意走了。
他捏了捏凌云肩角将人揽在怀里道:“我听懂了。”
片刻后才他松开凌云正眼看着他被烛火映得更清亮的眼眸,“我不走,但我今晚不动你,你先好好休息,日后有的是时间。”
凌云以为这人没听懂。
自己还是小瞧了他,他会的这么多,怎那么可能没听懂。
他感觉有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自暴自弃地“嗯”了一声。
齐无殷察觉到他的小失落,连忙灭了里间大半的蜡烛合衣躺下了,“怎么了?不高兴?”
“也没有……”平淡的语气里掩盖不住那一丝小小的失落。
齐无殷伸手将人捞到自己怀里,抵着他的额间吻了一下,“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别撩拨我了,我怕伤到你。”
凌云大约还是知道些的,只是不太清楚要些什么东西,乖乖在人怀里应了声。
“不过,亲一亲你还是行的。”
话音刚落便被一个温柔又缱绻的吻占据了,他一边吻着怀中之人一边用手轻轻抚着他的发丝,直到身下之人眼角带着些湿意他才慢慢放开他的唇。
凌云的眸光里带着些呼吸急促而留下的水光,齐无殷偏过头去将人放开。
再看他这副样子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控制得住对他做些什么,半晌后他才转过身来在他耳边轻轻道:“快些睡,听话。”
山林间的鸟雀起的格外早,齐无殷睁开眼看着怀里的人,睡相安稳又规矩的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窝在他的臂弯下贴着他的腰睡得正熟。
齐无殷无声地笑了下,这感觉真好,他突然就不羡慕自家兄长了,他自己也有了。
他将被子往下拉了拉,将那人的头露出来,真没想到原来他竟是喜爱这样睡。
他突然意识到,以前见他夜里睡觉时,这人皆是在装睡,一时间心里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一直堵在心口。
四年前的时候自己为了让他能好好休息,直接将人打晕了睡下,后来又不放心的守了好几个日夜,却都被这人瞒过去了。
看来十五天前的那个夜里这人也是装睡了。
只是自己的自私行径不小心露了心意,阴差阳错才能让二人走到现在这一步。
若非如此,依着这人的性子又只会一坑不吭的折腾自己的身子,又不知要熬进去多少底子……
齐无殷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拧紧了眉宇。
这几年里又没个人在身边时刻照看着,说不定早就把自己熬坏了。
自从自己走后这几日也不知这人有没有好好休息。
走之前还得让兄长好好替他诊一诊脉,求个温养的方子好好补一补。
临近午时,凌云才慢慢醒过来。
齐无殷半边身子已经麻了,即使有作为职业杀手耐力也没熬着贴着心上人一动不动一个多时辰。
他自认对不住天字号第一杀手的称号了。
凌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问道:“你醒了多久了?怎么不叫我,现下是什么时辰了?”问完话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靠着他的腰睡了一晚上……
连忙装作不经意的要侧身坐起来,衣服带子恰巧经过一夜的拉扯松散了许多,此时正两两分家露出大半的肩膀和胸膛。
凌云颇有些放弃挣扎破罐破摔的心境继续捞着被子躺下。
齐无殷微微动了动发麻的半边身子,看着他眉目间刚睡醒的慵懒道:“快午时了,见你睡得熟便没叫你。”
凌云有些迟钝的撑着身子拢好衣服坐起来道:“唔……有些太晚了……”
少时家中父母兄长都还在时,他几乎日日都会贪睡到辰时的尾巴巳时的头那会儿,后来大多都是住在客栈驿馆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少不得会被人惊醒,大多数时候卯时刚过三刻没多久便会醒来。
后来去了莲州小院里倒是得了半年安静日子,不过得按时去书院点卯,容不得自己多做放肆。
眼下竟一时不查睡到午时之前,确实有些过了。
不过这半月以来确实没怎么休息好,睡到此时倒也不是那么不可原谅。
凌云在心里默默的原谅了自己的行为。
齐无殷起身在他唇角亲了亲,又低着头在宽松的衣服里露出来的锁骨处轻轻吻了一下,才慢慢下床,将桌上的凉茶倒出来一口递给凌云,“先抿一口,我去给你拿热的,现下起来穿好衣服,回去刚好能刚上午饭时间,我先去对面换衣服,待会儿再拿东西给你。”
说完他便起身拿了披风离开了屋子,留给他足够的私人空间。
幸好走了,不然眼下他可能直接将人薅过来吻上去了。
他换好衣物,走到外间突然看见有纸笔,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在桌前站定良久,才慢慢铺开纸张写下四个大字: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写好后又用镇纸压好,收拾了笔墨才开了门缓步走到对面的屋子。
齐无殷已经熟练的烧好热水,将瓜瓢、面盆和干净的巾帕递给他,“热水在你旁边的水桶里,凉水在出门右手边的水井里,观景台那边有椅子,你去那边洗漱或者回房里,我这里马上好了,洗漱好了来吃点东西垫一下肚子我们就回去。
凌云接过递过来的物件兑好温水,拿着东西穿过院子拿着进了卧房,这感觉有点新奇。
从小到大都是被别人一口一个“世子殿下”捧着长大的,即使后来家中生了变故常住在客栈。
即使那时,则延总会想方设法的多照顾他,每日都会吩咐店家准时送上洗漱的热水。
眼下这是头一次自己亲手摆弄这种小事。
齐无殷没有帮他把什么都弄齐整,只是将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再让他自己动手,他有些享受这种感觉,仿佛世间只剩下他们二人,这些大事小事都必须亲自动手。
寻常百姓家的眷侣应该也是如此吧。
凌云收拾妥帖拿着东西将物件一一归于原位,出了门便看见齐无殷在观景台的桌子上摆好了碗筷,正将白粥从凉水里捞出来往小碗里乘。
“你做的?”凌云拿着筷子看了一眼桌上的白粥和小菜,“你何时准备的这些东西?莫非这边还有你的人?”
“我哪有这么大的能耐?”齐无殷笑了笑招呼他坐下来,“尝尝,这是我的人听说我回来了,买了东西送过来的,昨天夜里才发现还有些新鲜的,眼下随便弄了些,你先试试能不能吃,我做饭也就一般般,不行的话现下立刻就回去。”
凌云拿着勺子轻轻搅和了一下这白粥,浓稠又细腻,没放其他的调味尝起来味道竟还不错,“到底是鱼米之乡,白粥单熬出来也能这么好吃。”
“就当你是在夸我了,莲州的米也是一样的却也没见你夸。”齐无殷三两下解决了大半碗,又吃了两口小菜道。
凌云吃了几口便有点败下阵来,倒不是不合胃口,只是常年来三口饭续命的习惯使然,“剩下的你都吃了吧,我不太想吃了。”
“行,待会儿回去了,我就告状让大哥训你。”齐无殷盯着他将小碗里最后一口吃下去,从他手中接过碗盏,一边收拾桌案一边打趣道。
其实今日吃的也不少了,半碗粥都喝尽了呢。
凌云坐在窗井边看着岸边的乌蓬。
远远地看去还能看见昨日自己赢来的那画船,只是船岸的花灯尽灭了,现下于一般行船无二,只是更五颜六色了些。
齐无殷收拾的差不多了才缓步走到凌云身侧,“发什么呆,以后还来呢,愁什么。”
凌云这才淡淡地收回视线,站起身来跟着人进了屋,“现在回吗”
“差不多了,你下午还得回莲州呢。”齐无殷带着他回了卧房收拾东西,凌云一脸淡然地跟在他身后随着他进了屋。
屋中也没什么好拿的,昨日来时本也没拿什么,不外乎拿上他的聘礼而已,正要出门时他却看见桌上放着一幅字,他看着坐在椅子上撑着头看着他地凌云问道:“这是什么?要带走吗?”
“看你,送你的。”凌云侧着头靠在椅子上一脸笑意地看着他,“情书,给你添妆的。”
“这幅字看来是无价之宝了。”
齐无殷面上只是开心,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大名鼎鼎的汶思之的墨宝,天下读书人哪个不想求得一副,更何况还是他的情书。
但接下来齐无殷抱着臂似乎犯了难,虽然没太懂这几个字有何深意,但他自然是想拿上的,可是此地算是他自己真正的家,若是不放在这儿他也不放心,若是放在身上他定是舍不得弄坏,貌似放哪儿都不合适。
一时间果然纠结了起来。
“有什么办法能拿上他还不损坏吗?”齐无殷看着他问道。
凌云看着他犯难的模样,有些好笑有生出许多无奈,“拿上吧,去莲州之后我给你裱起来,先用黄纸两面垫好,别晕了墨迹,然后再裹起来放在匣子里就好了。”
齐无殷遵循他的旨意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他将这两句话在心底默默念了无数遍。
真好啊,好到他自己都羡慕自己了,这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能遇到这么好的人啊……
直到到了船上,齐无殷还没从那甜腻里缓过劲来,他看着坐着船上轻声吹笛的人问道:“你后你能每天给我写情书吗?”
凌云兀自的吹着曲子,听到远处女孩口中的调子便停了笛声静静听着江南特有的小调,听了半晌后才又拿起玉笛轻轻吹着刚刚记下来的调子。
齐无殷听着悠扬的低声,放慢了手中的桨,又过了许久才继续问道:“那两句诗,是什么意思?”
凌云放下了手里的玉笛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眸,“自己想。”半晌又开口叮嘱道:“不许问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