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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远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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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出城那日风雪漫天。
“此时去问繁路上只会风霜满身,则延,将人照顾好,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江枫上马车之前狠眼看着则延,又焦心地看了看凌云道:“过年若是不回来,传书与我。”
几人远去。
凌云坐在马车里抱着手炉对着对面之人道:“江枫同你说了什么?”
则延抱着手臂思考该如何回答,半晌道:“他不让我说。”
凌云这几日养的好了一些,高热与头晕已经去了,只是气血虚弱一点而已。
他靠在马车内壁搭着眼道:“你不是我的人吗,虽然他是旧主,但你别听他的话……”
则延有些纠结道:“大公子说,王爷若是不安生,直接将您打晕捆了扔去霖州由他们二人亲自管教。”
凌云嘴角轻轻笑了一下,“唔,赶紧把这话忘了。”
·
太子府。
齐无殷坐在客座上看着堂上之人。
凌竹手里的翠色佛珠被转动了,“说吧,来意。”
齐无殷面上一沉,简短开口道:“求您帮个忙,作为回报,殿下将来登基,可选一信任之人由我亲自教导,待他可独当一面之后,我会交出内阁。”
凌竹面色阴沉,食指不断地敲击这扶手,“听起来是笔划算的买卖,不过我大可登基之后直接杀了你。”
齐无殷眼角微微上扬地笑了一下,“殿下何不听听我所说的呢?”
高堂之人微挑嘴角,“说来听听。”
齐无殷拿起茶盏轻轻尝了一口,“第一,殿下杀不了我,想必您也知道陛下与我父亲的关系。”
“所以你是,来耀武扬威的吗?”凌竹正了身子微微前倾继续道:“你应该知道我有多恨你们。”
“殿下莫急,此乃其一,我与兄长必定死不了;那这第二想必殿下也知道您那弟弟是萧妃娘娘与人偷欢生下来的孩子,所以他放在内阁的人殿下早些除掉为好,如今我需要个正当理由拿掉傅梁秋一派势力,将内阁归到我手上。作为回报,您登基的五年里,我全心全意带您挑选之人,直到您将内阁交到他手中。”
齐无殷侧身看着凌竹问道:“如何,这笔买卖甚是划算不是吗?”
凌竹转动着手中的翠玉佛珠,“按理说你可以直接铲除他,如此拐弯抹角是何用意?”
“皇城之中我根基尚浅,想要坐稳位置还是得将这群人收为己用。”齐无殷答道。
凌竹轻轻笑了一下,“这可是你说的,你这把椅子交出去,外有多少仇敌盯着你,不用我亲自动手照样有人想取你性命。”
“这我还是心中有数的,外阁盘根错节,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腾出手的,况且我兄长是现下最适合的人选,想必兄长还是有法子护住我的,等殿下能选出新的接任人再学个六七年,新的眼中钉自然不是我了。”
凌竹淡淡地开口:“你们说得很对,我确实得帮你一把,记得你所答应的事。”
“我既能说得出,便做得到,相应的,也请殿下信守承诺,您是他的儿子,我父亲效忠于他,左右我也想不出什么新鲜的活法,所以我亦不会背叛您,若是有那么一天您大可遣内阁追杀我,我不会反抗。”
齐无殷起身,慢慢见了礼“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齐无殷还是回了一趟王府。
府门紧闭,他轻轻扣了扣门道:“是我,齐无殷。”
看门的小厮是凌云院子里的,听到声音便开了门放人进来。
院子里空了许多,除了栽种的林木以外,花草摆件一一全无,除了一如既往的干净整齐。
齐无殷回了东院,除了门口有一守门的小厮,院内已经无人了。
回到房内,他正欲起身沐浴便发现房内留有书信:
“东西移去东院正屋,不必搬离府上,住下吧,就当看房子。起梧留给你,是否要改名随你。凌思之。”
好嘛,到头来对他来说还是有点用处的,起码还能看门。
齐无殷出门将起梧唤来,“让厨房烧点水煮碗面吧,就在这院里的小厨房就好,不必去大厨房,另外喊两个人过来帮我搬点东西。”
收拾好一切之后已经是晚上了,齐无殷站在正屋觉得有些不真实。
前几日自己在这间屋子里还是客人,现在已经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了。
前主人已经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
今年年关宫中宴会他总该回来一次吧。
可能吧。
确实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齐无殷躺在床榻上,已经换过被褥了,他却好似闻到了那种幽幽的荷花香气,朦朦胧胧间绕在他的鼻息。
翌日,清晨。
他起身时底裤已经脏了一片,他唤来小厮打了热水面无表情地洗漱干净出了门。
红妆缦绾内轻歌帐暖,青衣作为今日的头牌演出,齐无殷颇等了一会儿才将人带上二楼。
“傅梁秋如何了?”齐无殷站在窗边看着长街上的摊贩支起摊子开始做买卖。
青衣:“过的逍遥自在,前日被折梅姐姐劝去了岭南拿州属的真账本。”
齐无殷看着飘落的雪花淡淡道:“你找个人接一下任务,这人回不来了。”雪花从窗户外飘到他的手心里,忽然想起凌云经常对着大雪出神,又轻轻地开口:“你去一趟太子府,将这个消息说与太子,他自有办法。”
青衣:“是。”
齐无殷:“另外,给你找点事儿干,这些日子呆在二楼,有人找你就对外称齐家二公子这段时间都住在你房里,我去岭南做了他。”
青衣淡淡出声,没好气地说:“你这样很影响我生意,那些富家公子若知道了这个消息又不见你赎我出去,只会觉得我失身于你又遭你唾弃,我这大半年的银子可就要打水漂了。”
齐无殷哑然,“要不你别待在这儿了,传出去对我声誉也不好。”
青衣:“……你可以走了。”
·
远去西北的路程太远了,路上越来越冷,二人只得在朔州歇了两日,等风雪小了些才继续往西走。
江南到底比北方要暖和许多。
江枫飘得连外袍都不想穿。
他刚接手军中事务,这大半月中一切都在磨合之中,原本军中对江枫这位空降的将军甚是不满,奈何江州一役中他的谋略与狠绝展露锋芒,说一不二的性子让左右二位参将都有些发怵。
下了训练,江枫便只身来到是闻医馆,这次是走正门。
齐无忱正在桌案上写药方,看见来人只是抬了一下头便又继续默写方子,片刻后交于乌木去抓药了。
齐无忱走到架子上净手,江枫走了过来将帕子取下拉过人的手包好擦干净,将人拉去了后院。
“有事?”齐无忱跟着人往房间里去,一边走一边问道。
江枫将人拉进屋,带到桌前坐下,“没事,过来看看你,太久没见到你了。”
“……”齐无忱耳尖红了,脸颊也红了,半晌才道:“……这些日子有些忙,就没……去找你,怕打扰到你军中事务。”
江枫眉眼闪过一丝不悦,“这些日子我住在军营只是还没寻好住处,上一任统领留下的院子被没收了,新的住处还没选好。”
齐无忱看着他,心道:“胡说也要有个度。”
半晌他面色更红了,“你若是不介意可以住在我这里,或者卷上珠帘,那边我经常去……”
“?”
“……”
“你经常去那里赚钱贴补家用?”
齐无忱低着头咬了咬嘴唇,“那边都是自己养出来的人,不会有外人去,这里偶尔有人来接取任务。”
“……哦。”
齐无忱起身道:“我去给你找些吃食,今日太晚了先歇在这里吧。”
“喵~~~”
江枫看着摇着尾巴走过来的黄毛团子,有些日子没见着,瘦了不少。
齐无忱伸手将猫抱了起来,放在怀里,“这些天它粘人的很,都是齐无殷惯的,他再不来认领他的猫,这猫就要瘦没了。”
江枫伸手将猫接了过来,轻轻摸着它的脑袋看着齐无忱道:“我要是再不来认领你,你就要瘦没了。”
齐无忱出门的时候后颈都红了……
江枫跟着走出来道:“你看猫的胳膊跟你的胳膊比一比,它再胖两圈就跟你一样了。”
齐无忱嗔了一眼笑意温柔的人,“那你跟猫过吧。”
“那可不行,你可是收了我们家聘礼的人了,你可不能反悔。”
江枫跟着齐无忱进了厨房。
齐无忱左右张望了会儿。
毅然决然地走出医馆去了门口的食摊,“老伯,认个脸,这位是家眷。”
江枫还抱着花梨,刚坐下来,猫便径自跳到了齐无忱怀里。
“小忱什么时候找了这么英俊一位家眷啊?看起来就是年轻有为啊!”
江枫有一搭没一搭的用玉佩穗子逗着猫,正欲回答便听到齐无忱说:“他知道咱们。”
“哟,小忱这是找个了大人物啊,可别让他欺负了你。”
江枫望着齐无忱轻轻一笑:“我哪儿敢啊,护着都来不及呢。”
齐无忱看着江枫深蓝色的眼眸,盯了一会儿,轻轻地笑了。
“太晚了没什么食材,随便做了点儿,将就着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