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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拢香 ...

  •   马车停在府门口,一行人下了车。
      车夫将马车驶回皇宫,服侍王妃的嬷嬷上前道:“夫人说,王爷回来先去偏厅用饭。”
      凌云跟在父亲身后看了一眼江枫,又看了一眼从后面从马车上下来的齐家两兄弟,将人虚扶着前往偏厅。
      江枫则缓步走到齐无忱身侧带着人跟上往偏厅走去。
      王妃坐在偏厅的桌前,指挥着下人又填了两双碗筷和两把桌椅摆上。
      远远的见人从月洞门里走过来,她站起身脸色变了一下走了出去,眉黛微蹙道:“则垣没说你受了伤啊,这是怎么回事?”
      说完又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江枫,看见人无事稍稍放心了一下,便将人扶到座椅上问道:“伤的严重吗?”
      凌宴看着兰西轻声道:“小伤,你看我还能走路呢。”
      江枫面色沉沉地紧握了手指,眼底悄悄爬上一丝微红又转瞬间下去了。
      齐无忱看了一眼江枫,宽大的衣袍笼罩下他伸手握了握江枫冰凉的手,没有出声。
      王妃看着其他人,“都坐下先吃个饭吧。”又转头看着凌宴,正了神色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没事,路上怎么了?”
      凌宴拿了筷子夹了些小菜放在碗碟里,又给王妃乘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就是箭伤而已,伤口不深,你无需担心。”说完又看了一眼江枫与凌云,转头对王妃笑了一下道:“你先别关注我了,这次南去给家里多带了两口人回来。”说着看了一眼齐无忱。
      齐无忱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转移话题的对象。
      他愣住看了凌宴一眼,那人一脸笑意温和地看着他。
      又转头看了一眼江枫,江枫拿起碗给他乘了一碗粥放在面前。
      他察觉到王妃正在看他。
      一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内阁阁主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早知道就不这么早表露心迹了。
      王妃看了一眼齐无忱,又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江枫,温和了眼神问道:“不知小公子哪里人啊,家中可有人在凌城?”
      齐无忱面上血色遍布慌张不已,这种阵仗他没见过。
      日前齐无殷满身是血的倒在他身上时都没现在慌张。
      毕竟齐无殷倒在他身上他还能思考用什么药救他。
      但是他现在想不到要如何救一救自己。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江枫看了一眼面色羞红的脸,给王妃将她爱吃的菜换到了她面前,笑了一下道:“无忱是霖州人,齐大人家的大公子,那一位是他弟弟,”说着看了一眼坐在凌云身边的齐无殷,又接着开口道:“凌城里没有亲人,这些日子暂时住到咱们府上,还请母亲多多照顾照顾他。”
      王妃看了一眼齐无忱,转身对着嬷嬷说了什么,又笑盈盈地说:“无忱,好孩子多吃些,你太瘦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齐无忱低着头小声道了句:“多谢王妃。”拿着粥小口小口地放进嘴里掩饰自己的无措。
      凌宴看着齐无忱为难的表情,弯眸对着王妃笑了一下,仿佛得了什么趣事一样,嘴角掩不住笑意地多吃了几口饭菜。
      饭后,齐无忱被安排到江枫的院子里,齐无殷原本也安排在南院与哥哥一起。
      虽然院子里房间很多,不至于住不下。
      但是他觉得现在局势,自己最好不要同他们住在南院。
      正在他面露犹豫之色时,凌云走过来道:“让他住到我院子里吧,反正我那边很空。”
      凌云带着人回了东院,吩咐下人好好招待便独自进了房间,片刻后又走出来站在门口唤道:“则延,这套新的象牙白冬衣拿去南院给兄长,这套灰色的冬衣我没穿过几回,拿去给齐无殷时与他讲清楚,应该都是合身的。”
      说完正欲转身进屋去,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让丫头们给两位公子量下尺寸,问下喜好什么颜色,量好了拿去城里铺子让他们裁剪三身冬衣出来,不必去平时的那家,那家冬日里排着货,不要让他们为难,去一家做工好的裁缝铺子即可,重点是要明日赶制出来送过来。”
      说完便进了屋里,他总觉得忘了什么,闭上眼睛想了想,叹了口气走出门唤来了小厮:“齐公子房内的炭火生了吗?”
      “火房正准备着呢,原本是有的只是嬷嬷吩咐放去南院了,本以为公子要去南院,但这里炭火即刻就送来。”
      凌云蹙紧了眉道:“快点,他身上有伤,另外热水什么的也快些送过去,再从库房里拿些伤药纱布什么的一并送过去,另外给我布置一下沐浴的物件。”
      小厮麻利地准备好东西一并送入房内。
      齐无殷开门看见这些东西又看了眼正屋房门紧闭,沉默了一下,将人把东西放了进去。
      正欲关上房门时,另一名小厮跑了过来:“二公子好,这是南院大公子送来的,说是药粉外敷,伤口渐渐愈合之后用换用药膏。”
      齐无殷拿了东西关上房门。
      屋里生了炭火,与南边一比确实是暖和极了。
      他褪去外袍衣衫坐在浴桶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已经近半月有余他没有如此放松过了。
      这么多日他每天走在风霜里,没时间思考自己衣物是否脏了,也没时间思考自己多久没有好好洗澡了。
      他能想到的是今天这个任务能否完成,自己是否还有命回去……
      氤氲的水汽蒸的他有些头脑发涨,很快便沾染上一丝困意,他没有放任自己睡去,只是慢慢的洗干净头发又起身取了毛巾擦干净身子,给肩头上了些药粉用纱布包好。
      正欲穿衣服时他忽然想道,刚刚小厮说这是凌云穿过的衣服。
      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爬上心头,又不觉得哪里奇怪,互借衣服的事情他出任务时也没少干过此事。
      但是此时莫名的情愫涌上心头,他想到了理由安慰自己:“可能是因为他实在是生的太好看了,我穿他的衣服会很怪异吧。”
      齐无殷年岁终究只是个少年人,衣服穿在他身上很合身。
      只是他的皮肤不如凌云的白皙,但穿这身灰色的冬装并不突兀,反而显得人更加风姿卓然,与昨晚在宫里的那套相比,这身灰色的衣服才更衬此人。
      齐无忱被江枫带到院子里,江枫的院子里没什么摆设,只有些假山与石桌摆在院子里,墙角放了一株白梅,这个时节已经开始有些结花苞了。
      齐无忱看着白梅问道:“这是你种的吗?”
      江枫搂着怀里人:“不是,凌云几年前搞的,这白梅他种了好几株在他院子里,却比他还娇气,一株都没活成;后来他不甘心赌气给每个院子里都种上好几株,独独我院子里这一株活了下来。”
      齐无忱被带进屋子便感觉到热气源源不断地从四肢流入到身体里,一边搓了搓手打量着屋里的陈设一边说道:“你这弟弟比我弟弟有意思多了。”
      江枫看着齐无忱,将人带到软榻上,塞给他一个手炉,又移了炭火放到身旁,帮他脱了鞋袜揉了揉冰凉的脚踝,笑着说道:“跟你说个有意思的,父亲平日里跟他讲话都称他为二小姐。”
      待到他的身上暖和起来,江枫出门要了沐浴的物件,正欲转身进屋,便看见则延从从院外走进来:“主子说这是他今年新做的冬衣,拿来给大公子,应该是合身的。”
      江枫收了东西便又看到凌云院里的小厮带着丫头嬷嬷走进来,“二殿下让我来为大公子裁制冬衣。”
      忙毕,江枫进屋笑着看着坐在软榻上的人,“看来二小姐对他的小嫂子很满意啊,这身袍子可是他花大价钱定做的,他自己宝贝着呢,就拿过来给你了。”
      齐无忱有些好笑道:“二殿下倒是心细如发,确实是个八面玲珑的妙人。”
      江枫:“怎么你夸他都不夸我?”
      齐无忱哭笑不得:“我哪里夸他了,况且你怎知我没夸你?”
      江枫正欲开口,“咚咚咚——”江枫走过去开了门让他们将浴桶搬进里间。
      江枫将衣服展开挂在屏风旁的衣架上,“你洗吧,我不看你,东西都给你放在这里,我去外间。”
      说着又试了试水温,绕到屏风后面的软榻边将炭笼搬了过去,才将人拉到浴桶边,兀自往外间去了。
      齐无忱沐着温热,长途劳累的酥麻感瞬间钻入身体,他舒服的轻轻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发丝在水里随着水波轻轻晃动长久的倦怠被热水洗去,他闭着眼享受着此刻的安宁。
      “咚咚”齐无忱睁开了眼,有些被吓到地从水里坐起来,江枫闻声开了门便看到王妃站在门口,“怎么了母亲?”
      王妃一脸笑意地看着江枫,说道:“来看看我问繁家的好儿媳。”
      江枫轻声掩面咳了一下:“他在沐浴,母亲有什么事与我说便好。”
      王妃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从嬷嬷手里拿了匣子打开,从里面取出来一块火红的玉佩说道:“这是我从问繁家带来的东西,算是个问繁部族公主独有的信物,你拿去给那孩子吧。”
      江枫诧异地看着她:“如此之物,母亲万万使不得。”
      王妃将玉佩放进匣子里盖上,递到江枫手里,“如今你都跟我姓了,母亲的东西自然也都是要留给你的。”说着提了裙摆走下台阶,“我先回去了,你父亲受了伤,我得回去盯着他。”
      “多谢母亲。”
      江枫拿着匣子回了屋便看到屏风后面的人,光滑的脖颈暴露在温暖的空气里,他背对着江枫穿好了衣服,房中温暖充足,他只套了外衫便走了出来。
      江枫将木匣放在案几上,出门吩咐人将里间收拾干净,又换了新的水进来沐浴去了。
      齐无忱百无聊赖地坐在软榻上看着炭火一点一点越烧越旺。
      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象牙白的里衣绣着云纹,衣领用的白银丝线一针一线缝合,在光线里随着身形映出不同的色泽,外衫柔软却用了绣线在真丝上绣了白梅。
      那厚实的外袍被他挂在衣架上,外袍上也用了上好的绣工绣出一整幅黄色的腊梅映在月光下暗香浮动。
      这套衣服果然是个宝贝,他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位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弟弟加了大大的好感。
      江枫已经穿好衣服,用巾帕擦干了头上的水走了出来,未干的发丝显得他多了一丝性感,齐无忱坐在榻上呆呆地看着他。
      他有点控制不住的脸上发热。
      他的发丝还用巾帕裹着未拆下来,江枫走过来将人拉到床榻上,又移了炭笼放在床榻边,从软榻边的案几上拿了匣子递给齐无忱,将人圈在怀里,伸手解了他的头发用帕子轻轻的擦干。
      齐无忱打开匣子有些诧异地问江枫:“这是什么?”
      江枫手里捏着人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帮他擦着一边回答道:“母亲说,这是专程拿来给儿媳的。”
      齐无忱脸又红了。
      这进展是不是过于快了,他总觉得自己还在云雾里绕着落不到实处。
      他有些懊恼地用手肘碰了碰江枫的胸膛,“你还说,早上吃饭的时候,我都快不知手和脚该如何放了,早知道我就呆在江州了,才不跟你回来这趟。”
      江枫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怀里发脾气的人,“母亲说这是问繁部族公主独有的信物,如今给了你,你就算是问繁家新的公主殿下了。”
      齐无忱怔怔地转过身来面对着江枫:“我不能收这个,这个太贵重了。”
      江枫用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又拿起梳子帮他梳开头发,“拿着吧,母亲给你的,况且我不是说了吗,母亲是问繁部族唯一的公主,我算是问繁家的小王子,这东西就算你不拿着,以后也是给我,我拿着总归是要给你的,你就当这是婆母给儿媳的见面礼。”
      “……”
      齐无忱转过身去任凭江枫帮他擦干长发,又盯着玉珏发呆许久。
      良久他闭上眼靠在江枫的怀里,一些荒诞的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自己不是内阁阁主就好了,如果早点认识江枫就好了,如果南边事情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他轻轻了吸了一口气问道:“王爷的事情,打算如何?”
      江枫的似乎被炭火的热量灼伤了,微微颤了一下,“父亲说,三日后再告诉母亲真相,还让我早些把你哄睡,让你多休息休息,说三日后你怕是没什么时间好好休息了。”
      齐无忱闭了双眼,浅浅地答应了。
      江枫看着这人捏了捏他瘦削的肩膀道:“晚上你睡这里吧,我去原本给你备的那间屋。”
      怀里人没有出声。
      温暖的胸膛与房间的温度将他紧紧的包围起来,神思渐渐放松下来,身后之人温柔的力道也让他极尽放松,便靠着人沉沉的睡着了。
      屋外落了小雪,细碎的雪花落在墙角的白梅上,新开的花经不住雪的重量被压弯了花瓣,风吹过来花瓣倾斜了一下,那雪花便落在了地上。
      怀里人面色被热气笼罩的红润起来,江枫将怀里人轻轻的放在锦被里,替人捻好被角,又怕将人热着轻轻移了炭笼放在离床榻远一些的地方,最后才轻手轻脚地躺在软榻上浅浅的休息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拢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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