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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防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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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的脚伤好得差不多了,这几日闷在屋里虽然不觉无趣。
但随意走动会受限制,他心里还是隐隐觉得不爽。
屋中炭火烧的很足,只着单衣在房中也不会觉得寒冷。
凌城的冬日总是冷的。
虽然有阳光落在窗棂上,但温度给人的感受并不会骗人。
凌云打开窗户正欲试试室外的温度,迎面的寒风呼啸而来吹地凌云闭上了眼睛。
寒风钻进屋子里。
凌云打了个寒战闭上了窗户,老老实实的去衣柜里取了些厚实的衣物裹上。
方才出了门。
趁着中午,凌云在院子里站了会儿,看着满地发黑的枫叶与干枯的荷塘思考了许久后,终于唤了人来:“则延,你带几个人把荷塘的鱼捞出来,然后把荷塘清理干净,改成养鱼的池子吧。”
吩咐完又拿唤人拿了软榻摆在屋檐下看着众人忙活,又似乎意识到什么对着则延说道:“把那几几株红枫的零星叶子摇一摇,让他都掉下来一并清扫,剩下不掉落的就让他挂树上。”
凌云看着则延指挥着忙活,有些放心的回了屋子,正欲拿出茶具取些新雪来煎一壶好茶打发时日。
却听到门外有声音传来。
“主子,有人要见你,人在府门外,说你约了她,她今日务必要见到你本人。”
凌云并没记得近日有什么事情。
想了片刻也没想到约了什么人:“可是有父亲他们的消息了?”
则延:“属下不知,还请公子亲自前往。”
凌云拿茶具的手愣了一下又放下来,走出门去,“随我去府门外看看。”
则延领了命,跟在凌云身后,快到府门时又绕到凌云身前。
来人是一名乐人,那人抱着琵琶娇滴滴地看着凌云,软着声音开口道:“汶公子前些日子还说奴家这首《枫桥夜泊》弹得极好,邀我今日来府上献艺呢,公子莫不是忘了吗?”
凌云蹙着眉,看着这并不认识的姑娘思索了片刻。
那姑娘见凌云没有动静,又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在安州,公子说奴家曲子弹得好,就是曲里少了些真正的月落枫桥之意,缺了些深永寂寥之感,说等来日可亲自与我说些江南吴歌,才好不辜负这风流之曲呢。”
凌云敛眸看了一眼这人,道:“进来吧。”
府门外看门的小厮互相看了一眼,不敢出声。
凌云命人守在门外,带着人去了书房,关上门径直开口道:“齐无殷派你来的?”
那乐人一改娇滴滴的面孔,正声道:“并非,奴家折梅寄,是皇城内阁中人,此次前来叨扰世子殿下,受阁主所托带了王爷的口信。”
凌云看着这名乐人,道:“你说你是内阁中人,有何凭据?”
折梅寄笑了一笑,道:“传书与我的人说,殿下聪明过人定不会凭空相信奴家所言,所以向奴家提了一件事,信中说殿下拿着一把某位内阁之人的短剑在手里,说等来年让他亲自来取。”
凌云抬眼看了一眼折梅寄,“说吧,何事?”
折梅寄正了神色道:“此事事关重大,南边已经出事,二王爷凌术欲在江州反叛占地为王北上反叛,三王爷这会儿已经往江州去了,走之前叮嘱说,南方局势未稳定之前让您想方设法提醒太子保证陛下的安全;还说此事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赵敬讳一定会动手,只是这几年赵敬讳行事越来越偏张,南方如果事败恐他会狡兔死走狗烹,所以北边不得不防。”说完又顿了顿,“此事分寸还劳烦殿下多多小心。”
凌云盯着她道:“何出此言?”
折梅寄摇了摇头,“在下只听吩咐做事,余下的奴家一概不知。”
凌云看了一眼眼前这位姑娘,片刻后又走出门。
“则延,替我将那本《茗柯文集》寻出来与我,书放在我房内案架上的匣子里。”说完又转身回到屋内,“姑娘进府时由头寻得巧,现在不过片刻,此时出去怕是不妥,在此呆上一个时辰后再走吧。”
说完便走出门去,迎面遇上则延拿着匣子走来。
凌云一边接过匣子一边道:“叫人一个时辰后送这位姑娘出府,随我出去一趟,吩咐他们院子记得收拾好。”
说完便走出院门带着人从侧门出了府。
凌云的马车是他自己改造后的,里面虽不宽敞。
但还是定制了一方软榻放在车内。
他坐在榻上打开匣子看了一眼,这本《茗柯文集》刊本本就发得少,他与店里的老板说了好话又重金许了银子,还送了一副自己画的画送去才留下这么一本。
有些东西并不是有钱就一定能寻得到,特别是他们这种读书人的事情。
多少孤本难求,少数流传出来的拓本如果是从大家手里拓出来的,也是众多读书人梦寐以求的收藏品。
现下要拿这本文集赠与太子,他还真有些不舍。
先前他那太子表哥便多番打听《茗柯文集》原刊本,寻了无数名家都不肯出售。
凌云拿起书翻了翻又合上装进匣子里,靠在马车上的软榻上闭目养神。
则延对着车帘内小声地喊了一声:“主子,太子府到了。”
凌云靠在榻上慢慢睁开了眼,活动了下手腕,抬帘走了出来。
守门之人看到则延时便已经遣一人进去通传了,又上前一人将凌云的马车安置好。
凌云被守卫带着进府引到客室,“世子殿下稍等,已经派人通传太子殿下了。”
凌云坐在客室,看着仆人们将茶奉上,他拿起茶盏浅浅地闻了一下,又打开尝了一口,心道:“不愧是太子府的茶。”
“表弟觉得我这茶如何?”凌云见来人正欲起身行礼,便被制止了,“你且说这茶如何。”
凌云看了一眼茶盏,眯了眯眼道:“表哥这茶盏是汝窑前些日子新烧出来的白瓷吧,听说这是夏秋之际采了最后一批上好的料子烧成的,这杯体虽没有斑斓的纹饰和浮华的色彩,但丝毫不搀杂质确是相当难得,这上釉的手法和胎釉的色泽想必定是耗费了不少精力,且一般的白瓷都会绘制书法名画做些点缀,兄长这通身雪白的盏倒是别出心裁。”
太子凌竹放声笑了笑,“孤让你品茶,怎么只说杯子?”
凌云温声笑了一下,又拿起茶盏浅尝一口。
他将杯盏放在手里看了一圈。
“太平猴魁两叶抱芽,煎煮之后白毫隐隐浮动于水间,配上碧绿的茶水自然成画,如此美景用上通身无杂质的白瓷在盏确实再合适不过了;况且这太平猴魁于往日的又有些不同,初闻香高,轻品味浓,刚刚臣弟再尝这一口幽香满存,实在是上上之品,今日倒是臣弟享福了。”
凌竹偏头看了一眼凌云低低地笑了,“果然眼睛毒辣,嘴也叼的很,孤的一点小心思都被你说中了。”
凌云也笑了一下道了句:“臣弟也就这点子能耐了,表哥偏要取笑于我。”
凌竹坐在案前,看着他手里的匣子问道:“此为何物,赠予孤的?”
凌云将匣子递了上去,敛了眸看着他。
“这是《茗柯文集》刊本?你要将这个送于我?孤听闻你又是出卖画技又是花了银子还说了一大堆好话才求得这一本,你就这样赠与孤,莫不是有大事求我?”凌竹一脸诧异地看着凌云,定定半晌说道。
凌云看着这太子表哥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解释。
思索了片刻道:“求兄长倒是说不上,就是今日得了个消息,父亲在南边托隐枭外阁的人传话与我,要我来见你一面,我寻不到什么由头,又不好空手来蹭饭,只能带点礼物前来。”
凌竹道:“有无说明是何事?”
凌云正了神色道:“那人说南方局势未稳定之前让我想方设法提醒兄长,万万要保证陛下的安全;还说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赵敬讳一定会对陛下动手,只是因为这几年赵敬讳行事越来越偏张,推测出南方如果事败恐他会狡兔死走狗烹,所以北边让兄长不得不防备一二。”
凌竹沉了双眸,问道:“隐枭来的消息为何到了你手上?”
凌云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大概是怕直接给兄长递消息,兄长会直接将人打出去罢。”
凌竹笑了笑,“孤有这么凶?你且说何人送来的,如何说的。”
凌云思考了片刻。
该如何把折梅姑娘的身份巧妙的说出来。
“前些日子臣弟与封池庾去安州同舟寺看山涧先生的新作,在路上捡到了一个随身之物,后来才知晓那丢东西的是隐枭之人,他走的急,东西落在我这里说日后有机会来取;今日府上来了个歌楼里的姑娘,见到我只说在安州时与我有过约定,让我指点她的吴歌曲《枫桥夜泊》,我细想之下便觉可能是江枫在南边有消息便让她进了府,她自证身份时说了我与那丢东西之人的约定,臣弟便觉得有三分可信,直到她说了内容,臣弟觉得不可耽搁,便来说与兄长。”
凌云隐去大半与齐无殷之事,将剩下的挑了重点说与凌竹。
他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安州他与齐无殷的细节。
凌竹听了若有所思,闭上眼思考了片刻。
“此事事关重大,我须谨慎思考,若是动静太大,被父皇认为逼宫,那你我都罪责难逃。”
凌云皱了皱眉,“唔……所以臣弟才忍痛割爱,为的就是让兄长信一信,臣弟真的只是个传话的。”
凌竹看着凌云纠结的模样笑了一笑,“表弟觉得此人的话有几分可信?”
凌云沉思道:“那人说,二皇叔在江州佣兵反叛,赵敬讳是帮凶,臣弟不知为何赵敬讳会帮他,想不通这一点,只觉这话只有四分可信,两分存疑,三分虚假。”
凌竹敛眸,“若是赵敬讳真的动手,那必定是得寻到机会才能下手,但皇宫内院父皇与赵卿能直接接触的机会并不多。”
凌云听着他的话,正欲开口讲些什么。
但是又咽了下去没有出声,只是拿起茶盏轻轻品了一口清茶。
屋内安静良久。
凌竹终于开口:“表弟这一趟辛苦了,留下来用饭吧,这文集孤收下了,待会儿拿一套白瓷茶具回去吧,那太平猴魁孤也分你些,你带来的这些话,孤会仔细安排的。”
凌云看着凌竹温和地笑了一下。
得了这样的好东西,他自然也是高兴的,“多谢兄长,臣弟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