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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慌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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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无殷想起了自己在安州时与凌云说好了,在南边定会拼死护住他父亲与兄长的安全。
至于他那兄长,现在正与他一同前往与钦差大队汇合没什么可担心的,现在当务之急要尽快赶到大队人马与他们会合。
若是那名单上的人果真都有问题,那来霖州的路上必定会有人设法阻拦拖延时间。
霖州多水路,周围的官道大多修的平整宽阔。
凌宴一路下来基本顺利,倒也有暗箭往钦差的马车里窜,但凌宴与魏副将换了装束骑着马走在人群里,虽然多次慌乱,但终究也都算是有惊无险。
江枫与齐无殷赶到时,凌宴一行人正陷入一场混乱之中。
此地视野开阔,没什么遮挡物,来的人不是什么刺客,只是一群流民盗匪,江枫与齐无殷制服了几名流匪头子唤来一名年轻的将领,让他负责指挥着随行的士兵将流民全部缉拿先行一步扣押霖州大牢。
江枫扶着义父进了马车,也跟着上了马车,刚上车便看见马车内壁有两三只箭孔,担心地问道:“父亲此行可有什么重大发现?”
凌宴不讲些虚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有人在故意拖延时间,当然更有人想钦差死在路上,这样他们的时间就更多了。”说着还指了指马车内部的箭孔。
江枫将赌坊的事一一讲述了一遍然后问道:“不知父亲已有对策?”
凌宴笑着看了一眼江枫,又伸手抚了下江枫头顶的发。
江枫突然愣住了。
这样的动作很多年都没有过了,江枫记得这是刚来王府的那两年自己父亲才会对自己做的动作。
他觉得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但更多的是一种纷扰的心绪蒙上了心头。
“愣住干什么,”凌宴看着江枫,温和地笑着,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怕是有人想要变天了。”
江枫没有说什么,只是平淡的看着自己父亲。
“怕什么,我这不是还在嘛,再变又能变到哪儿去呢,况且南边这十几年早已不是以前的格局呢,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江枫沉沉地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齐无殷的敏锐程度是在诸多人无法相比的,他是一个很合格的杀手。
但是他这样的人只适合独自行动。
而江枫天生的将领之才,身手谋略和胆识他一样都不缺,但是此时他更需要齐无殷的敏锐直觉来帮他做出判断,他打开车帘看了一眼随行的齐无殷问道:“刚刚那情况你有发现什么吗?”
齐无殷骑在马上看着高高挂在头顶又恍惚间仿佛要渐渐西沉的阳光。
眼神中埋着一丝杀气,“刚刚没有,但或今晚便有了。”
江枫听清楚了他话里的意思,往霖州去的驿站有埋伏。
黄昏入夜时。
“父亲,这一路下来,咱们还剩多少人马?”江枫问道。
凌宴现在窗帘看了一眼外面不到一里地的驿站已经开始挂起了灯火,“来时,钦差卫队有一千人,现在只剩不到七百了……”
江枫汗颜,没想到还未到地方便折损了小半,便知这一路走来他们到底经历了多少场战祸。
“我带两百人今晚驻扎在周围,剩下近五百人父亲随魏将军带去驿站,今晚父亲千万小心。”
凌宴看了眼江枫沉静的眼眸,道:“去吧。”
江枫出了马车翻身上马,看了一眼齐无殷:“你有何打算,我须带人请君入瓮。”
齐无殷正在马背用手帕擦拭展开的弩,“你去吧,我擦完家伙去干票大的。”
江枫从队伍后面点了二百人随即消失不见。
转眼间齐无殷也消失在沉沉的暮色里,偌大的队伍多了些空荡荡的马。
凌宴刚进驿站找到了歇下脚的房间便听到有响动从房间传来,房梁顶上堪堪掉下来两个人。
齐无殷抱着弩从房间窗户翻进来:“冒犯三王爷,我在安州时答应过世子殿下,若是有余力定要护得您和他兄长的安全,今晚王爷委屈一下与我这个小辈将就一下。”
凌宴看着眼前这个孩子突然想到了凌云,“多谢救命之恩。”他走过去讲窗户关上温声说道:“你与云儿有些像。”
齐无殷突然木讷住:“……哪里像了?”
凌宴笑道:“现在这副模样就有些像了。”
齐无殷第一次见到凌宴是在重阳那天的宫宴上,当时只觉得这位三王爷外貌学识确实不凡,但是个沉闷的软性子,但做事和讲话都滴水不漏,是个能共事的但确实不是个当皇帝的,难怪正康皇帝没把皇位传给他这三儿子,此时却觉得这位三王爷的心思比其他人都要深一些,他有些听不懂他讲的话,比如说这句“现在这副模样就有些像了。”
齐无殷收了弩箭靠在窗棂边静静听着窗外的动静。
江枫已将人布置好了,齐无殷看准时机开口道:“劳烦王爷展开被褥,熄了房内的烛火等待片刻,然后与我站在一处。”说完齐无殷拿出□□带着人藏身到柜架后面。”
齐无殷在心里默默倒数,“十、九、八……三、二、一……”
果然,两名刺客分别从门窗破入,不约而同地走到床边,刚拿起兵器便被躲在柜架后地齐无殷连发两只箭毙命,齐齐地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夜色里厮杀声响起,江枫带着人请君入瓮很快清理了突如其来又全军覆没的死士。
魏七里带着人清理了驿站的残局,江枫上楼打开房门那一刻看见自己父亲全须全尾的坐在案几前才松了一口,又对着立在窗边的齐无殷道了声谢,吩咐士兵将房间内四具死尸清理干净。
凌宴有些疲惫地按了按额头,“江枫,吩咐厨房给将士们备些吃食,不用太花哨,但不要饿着他们,牺牲和受伤的人员吩咐魏将军安排,这里之前就是他在负责,另外给齐公子备一间房,不必铺张干净就行。”
齐无殷听了这话拒绝道:“今晚我守在这里,房间不必了,常年在外早已习惯。”
江枫听了这话也没推辞什么,只是看了一眼齐无殷也便明白了其中之意,转身出了房门吩咐事情去了。
不一会儿江枫又拿着三大笼米糕与一大碗白粥进了屋,“我拿了些口粮,父亲与齐公子一同吃些吧。”
凌宴走到桌前拿了筷子,唤了声齐无殷,“齐小公子一同来用些吧。”他打开蒸笼夹了米糕放进三个人的碗碟里。
齐无殷坐下来没有客气,一声不吭地吃了块米糕又盛了一大碗白粥下肚才觉得那种饥饿感缓解了一些。
他这种常年出任务的人不吃饭便不觉得饿,一旦吃了东西便会愈发觉得饥饿。
凌宴看着吃的很认真的齐无殷,又给人夹了一大块放在碟里,又给江枫放了一块,自己喝了几口粥便放了筷子安静地看着俩孩子吃饭的样子。
他们吃饭都不怎么说话,即使是今晚发生了这样大的事。
江枫是常年面若冰霜遇到此种事不会有太大波澜。
而齐无殷则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一时间只剩一位老父亲亲自照顾两位儿子用饭,尽管这饭做的及其简陋,但他们却吃的很用心。
齐无殷从凌城一路南下,到了南边已经接近子时了,又接了子时六刻左右任务带江枫前往卷上珠帘,到了自家地盘也只是草草吃了几口便收拾睡下了,今日一早便应了友人前来护送钦差,路上跑了大半天。
现在确实有些饿了,他没有与他人客气自顾自的吃着碗里的饭。
凌宴看着这位吃的极其认真的人露出了些温和的神色,“枫儿,再取些吃食来,小公子怕是饿坏了。”
齐无殷咽了一口粥,道:“多谢王爷……”
江枫转身出了门。
凌宴看着齐无殷道:“云儿若是有你一半吃饭的老实劲儿,说不定身子也不会那么虚了。”
齐无殷听了这话突然放下了筷子道:“他身子很虚?”
凌宴似乎是想到了儿子便有些温和起来,说道:“倒也没有,他吃饭没你这么老实,整天不是躺在榻上就是坐在院子里,跟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府上养的是二小姐呢!”
齐无殷嚼着米糕,掩着神色想了想凌云在家当二小姐的样子该是何样,突然眸光微动地笑了一下:“这我倒是没见过,若是有机会还真想去看上一看。”
凌宴:“那正好,等你下次去了凌城,直接来府里便是,你也多带带他,别让他总是闷在家里;以前我总想着让枫儿多带着云儿出去走走,结果枫儿比谁都惯着他,人不出门,他干脆把好吃的好玩的全给他送到屋里来去。”
正说着话,江枫又拿了两笼米糕和一大碗粥走进来,两人的目光都盯着江枫,。
江枫看着这二人都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便放下东西问道:“在说什么,为何都如此看着我?”
齐无殷没有出声。
凌宴打开了笼屉给两个孩子一人放了块米糕,又给二人碗中添满了白粥,“没什么,说你太惯着云儿了。”
江枫呆愣了一下,随后道:“有吗?”
齐无殷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凌宴与江枫。
他常年在内阁却也知道这两位之间的关系,外人都说这对义父子之间没什么感情,江枫又是个冷性子,王府与他而言不过是施饭之恩,并无什么亲情可言。
还有人说这三王爷养着江枫只不过看重他是个做将军的好苗子,这是在偷偷培养自己在军中的势力。
事实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外人传言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