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纽约大街捡到皇帝》百言道长

21、尴尬时刻

　　“你不会又去开火车了吧？”

　　“开火车真的太受罪了。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开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操作不当。我只是在一截废弃铁路上试了一下火车头是怎么通过蒸汽机跑起来的，就被锅炉里的炭和烟熏的要死，整个人都熏黑了。不过靠着如此简单的能源实现如此庞大的长距离运输，对于我们那个时代而言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

　　“等会等会，”柯林斯突然开口，“不好意思先打断一下，我理解你对新时代科技的兴趣，只是有点好奇你为什么要亲自去受这份罪。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让我给你介绍？”

　　“啊，对了，我亲爱的艾克特先生。”彼得突然笑得有点不怀好意，“我记得你是一家轮运公司的董事长吧？”

　　“对啊，怎么了？”柯林斯突然有了点不祥的预感，他拿起酒杯也倒了半杯酒。

　　“你知道我对船是最感兴趣的。我非常、非常想见识一下当代美国的军舰和轮船已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怎样使用完全不一样的动力系统……带我去造船厂看看吧，求你了。我可以在造船厂里给你干活打工……”

　　柯林斯差点喝啤酒噎住，“呃……啊不不不，这大可不必了，只是我是轮运商，是运输业，和造船厂只有合作关系，没有大份额股权……”

　　彼得突然站起身坐到柯林斯的旁边，脑袋凑得很近，眼神非常奇怪地盯着他，“柯林斯，我要做什么才能讨好到你让你带我去呢？”

　　“什么？”柯林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比如说和你上床？”

　　噗！柯林斯刚喝下去的啤酒一口喷了出来。

　　“你你你……我……不是！”

　　他分不清彼得到底是开玩笑调侃还是认真的，看见彼得凑近了盯着自己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

　　柯林斯努力收敛了心神，开口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承认有时候对你的目的不是很单纯，但我从来、从来没想过要把你……呃……总之这个，你不用拿这个来讨好我，我也不想让你用这个做交易。”

　　“你很奇怪。”彼得稍微退开了些距离，“其实你每次看我的眼神相当不对劲——除非我瞎了才看不出来。包括你我刚刚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但是‘你不想’是什么意思？你这是真心话还是掩饰？还是说你是情感上想，而理智上拒绝？”

　　柯林斯摇了摇头，“我问一句，别佳，你想吗？”

　　“你如果一定要我回答，那我直白地告诉你，我是为了讨好你，可以接受这样的做法。”

　　“那就是不想。”

　　彼得灌了一口啤酒，“我不太明白你们美国人对于男人之间的不正当关系有什么不同的看法，但这在俄国是违背一般的社会道德、也违背东正教教义的。对于传统而保守的东正教教徒来说，我是个叛逆分子，但并不等于我会把男人之间的不正当关系看作一种正常的东西。”

　　“我知道，我知道，”柯林斯低着头，“在美国也一样，这种关系违背道德和法律，也违背新教的教义。”

　　“所以我才疑惑。我当然理解你有这种需求，有些人天生爱好不同，但你不会真的希望在这种不正当不道德的关系中寻求真挚而伟大的爱情吧？难道你也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像个正常的陷入热恋的人一样，觉得一定要另一个人爱你，你才会和他上床？”

　　“我知道我不正常，我也知道这根本谈不上爱情不爱情的。”柯林斯没有看彼得，“但是我就是不想……我不希望你为了讨好我去……好吧，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会和造船厂联系，让你去参观的，你别再说什么和我……来讨好我了。”

　　彼得把手搭上柯林斯的肩膀，“我伤害到你了吗？”

　　“没有，是我太矫情了。”柯林斯头也不抬地否认。

　　彼得知道自己肯定有哪句话说错了伤害到他了，但是这个观念老旧的老毛子完全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哪句话出了问题。

　　欧洲的有一些贵族喜好男风……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有些人喜好不同并不奇怪。

　　但是在彼得游历欧洲的那些年，从来没见过什么男贵族之间私通或者找小白脸的时候，要慎重考虑对方是否爱自己。这种关系本就不为社会允许，满足需求而已，为什么要考虑这么多？

　　这是他最搞不懂柯林斯的一点。彼得知道柯林斯在其他事情绝对称得上善良、正直、有责任感，对人也很和善……但就是不太明白柯林斯对自己是个什么想法。

　　现在柯林斯已经答应了带自己去造船厂。彼得原本想着可以“做点什么来讨好他”，然而就算是再木讷也知道这时候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他视为对他尊严的侮辱。

　　彼得放下了酒瓶，站起身来，“抱歉，我好像很难理解你的想法。”

　　“这没什么，我自己都不理解。别佳，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去休息吧，柯林斯。你今天应该早就累了，还听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不，我不介意。我……算了。都去休息吧，我确实困了。”柯林斯其实内心闪过一个向彼得倾诉那个意大利人事件的念头，但思考了几秒还是没有出口。毕竟一开始他就不太想让彼得知道，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就更难说出口了。

　　而且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有点奇妙的尴尬。

　　两个人都困，但都睡不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