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心意角逐的退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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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每一步，对与错都是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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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光来……吗？”
这个问题，昼神幸郎已是第二次问出口。
曾笃定“不再多管闲事”的自持，此刻显得格外讽刺，像一场无言的自我解嘲。
眼前的白鸟游，她身上有种令人警醒的危险气息。
无需海妖罗蕾莱那般以歌声勾魂夺魄，她只需静立于此，便自然成了目光漩涡的中心。
昼神幸郎清晰无比地意识到，若他的心思能再混沌几分，心智能再愚钝些许。
或许早已同星海光来一样，无知无觉地踏入她周身那片惑人的迷沼了。
白鸟连续请了三天的假才换来午时片刻宁静。
她打开自己做的便当坐在布告栏对面的长椅上，和昼神各占据长椅一角。
“不知道。”
“我不想听这种搪塞，白鸟。” 他绷紧了脸，指节用力捏着那本厚厚的物理习题册，书页边缘微微卷曲，“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白鸟眨了眨眼，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松：“硬要逼别人说不想说的话……太不讲道理了吧？”
她的视线不经意扫过他手中的册子，密密麻麻的公式映入眼帘，“准备选理科吗？”
昼神下意识想把册子藏到身后，动作到一半却又停住。
他干脆地将书“啪”地合上，发出一声闷响，回答得很坦率：“除了排球，总得想想别的出路。”
“对了。” 白鸟像突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眼珠一转，唇角勾起一丝促狭，“那天看你训人的样子，真的很帅气！简直像另一个人。”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昼神蹙眉，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
“我从不对女生说重话。”
他抬起眼，目光直直锁住她。
关于那天冲突的细节，他不想回忆。
毕竟，毫无意义。
“该说的，我都已经告诉过你。你记得吧？”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
——别钓着星海光来。
白鸟脸上的笑意淡去几分，闪过近乎狼狈的神色。
她避开他的目光，声音轻得像叹息：“好啦好啦……我会和他……讲清楚的。”
停顿了一下，白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解释那份不易察觉的回避：“……昼神君总这样提醒我，搞得我……都有点不敢去见光来了呢。”
昼神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大步离开。
他身后，白鸟重新低下头，木然地用筷子扒拉着食盒里的米饭。
每一颗饭粒都沾着奶奶用心烹煮的温度，她机械地咀嚼着，舌尖却尝不出太多味道，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昼神幸郎快步走远，脚下踩过路面的力道泄露出主人的不平静。
无谓的拉扯，被轻易挑动的情绪。
他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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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神在五分钟后找到星海光来。
他像流浪汉，倒在学校的天台中央。
橄榄绿的眼睛里，漂浮着蓝天白云，像爱慕之人的颜色。
他侧头，发现昼神站在天台的入口。
“幸郎……” 星海光来瘫坐在地，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副愁云惨雾的生无可恋样。
昼神幸郎叹了口气，伸手将他拽了起来：“还没有交往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她又不喜欢我。” 星海光来嘀咕着，声音闷闷的，清澈而直白。
他在感情上，始终是这般笨拙又较真。
那双过于单纯的眼睛，从来就分不清玩笑话里藏着几分真心。
才高一而已。
对初次萌生情愫的少年来说，这份莽撞与困惑，正是再纯粹不过的青春底色。
昼神看着他那副自我否定的模样，语气平静，轻轻戳破了他幻想出来的失落：“我也没说白鸟喜欢你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昼神眼底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无奈，清晰得如同镜面，把星海此刻的茫然映照得无处遁形。
昼神的声音沉了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低哑： “光来……这畏畏缩缩的样子，可不像你。”
“喂！” 星海光来瞬间像是被点亮的灯泡，整个人活泛起来。
他猛地挺直脊背，双手比划着试图为自己正名，“说什么呢！我可不会被这种事情影响打球！”
昼神没说话，往后退开小半步，刚好维持在与星海平视的高度。
他太清楚这家伙不习惯仰望的姿态了。
“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昼神问他。
星海光来咧开嘴，脸上绽开闪耀的笑容。
他大大咧咧地单手叉腰，另一只手臂自信满满地伸向前方，五指收紧成拳，声音清朗又笃定：“就像现在这样呗！保持节奏，一直往前走——”
“等到春高决赛那天，我一定亲口告诉她！”
昼神幸郎看着他眼中毫无阴霾的决心，也忍不住向前一步，抬起手。
砰。
两个坚硬的指关节轻轻一碰，撞出少年心照不宣的默契回声。
昼神嘴角勾起苦笑，无奈又带着点奇异的释然，低声感叹：“这种想得到就立刻去做，从不拖泥带水的风格……”
“不愧是你啊，光来。”
连打不打得进决赛都不一定。
握着纯粹的，傻乎乎的必胜之心。
这就是鸥台的星海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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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水啪嗒啪嗒地落在窗上，在长野县这个气候清爽舒适的地方，「潮湿」像是生僻词。
窗上留痕的雨水像滴溜圆的珍珠。
白鸟的心思不在课堂，心里默读着星海光来的名字，渴望知道他的喜欢是否属于一时兴起。
喜欢，爱慕，听天由命。
十六岁的白鸟游在过去的时间中提炼出朴实的观点——谁都是自由的。
……
“是白鸟同学吗？” 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白鸟游脚步一顿，肩头传来指尖轻触的凉意。
那只手无形中织成网，让她不得不停在原地。
“有什么事吗？” 她转身扬起职业性的微笑，像戴上一副精心描画的面具，“诶哆……？”
“我是排球部经理，一年二班的草色礼子。” 短发女生怀中的传单簌簌作响，阳光透过纸背映出星海光来的名字轮廓。
“能帮忙把这个通知单转交给光来君吗？听说你们关系亲近……”
「光来君」这个称呼如同细针，猝不及防刺破她故作的平静。
心脏骤缩的瞬间，白鸟看清对方脸上毫无芥蒂的笑容。
原来这个名字，从来不是她的专属。
纸页在掌心发烫。
草色礼子蹦跳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模样，仿佛某种残酷隐喻。或许站在光来身边的资格，本就是一种可以被替代的幸运。
她的手指蜷进校服袖口。
那个在球场上燃烧如太阳的主攻手，与蜷缩在阴影里的自己，隔着无法丈量的距离。
午休铃响过三遍，教室依旧空着属于星海的座位。
天台的风卷起落叶，操场喧哗声浪翻涌，楼梯间灰尘在光束里沉浮，始终没有找到那抹耀眼的银发。
某种偏执驱使她走到厕所附近。
砰！
转角处，二人相撞。
星海光来怀抱的排球滚落在地，瞳孔映出她踉跄的身影：“……小游？”
白鸟游下意识后退半步，仿佛他目光的温度会灼伤皮肤。
她飞快递出皱褶的传单：“排球部经理给你的。”
纸页摩擦的声响中，他猛然攥住她欲抽离的手腕： “你最近在躲我。”
“……没有。”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星海手指收拢。
骨节的疼痛刺穿防御。
“其实，换做是谁，都可以称呼你为‘光来’的吧？”
“别胡说八道！” 他失控的低吼震得空气发颤。
直到她痛呼才触电般松手。
两道“对不起”同时落地。
星海慌乱揉搓她发红的手腕。
白鸟看着他低垂的睫毛，轻声说： “该道歉的是我……不该逃的。”
沉默如同透明的茧包裹两人。
某个瞬间，星海突然抬头，眸中有破晓般的光亮：“多笑一笑吧，小游。”
“这是……我的愿望。”
白鸟游怔在原地。
生平第一次，“笑容”不是生存的武器，而是被人珍视的礼物。
她转身逃进楼梯转角，那句仓促的“失陪了”还悬在空中。
背靠墙壁，按住狂跳的心脏时，指尖触到唇角上扬的弧度。
“太好了。”
风，吞没了她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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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馆，中场休息时间。
“喂——” 星海光来盘腿缩在长椅上，怀里紧紧抱着那颗磨旧的排球，下巴抵着球皮，声音带了点闷闷的得意，“感觉……小游她今天，好像因为我吃醋了？”
白马芽生立刻被勾起了好奇心，嗖地凑近：“什么什么？！幸郎，你听见没？这小子在说什么？”
“啊啊，” 星海没等昼神开口，自己猛地一挺腰板，下巴扬得老高，“我，最近在追一个超棒的女孩子！”
那语气，仿佛已经摘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头筹勋章。
“……哈？！” 白马被这突如其来的宣告惊得倒抽一口凉气，瞪圆了眼睛，“追、追到了？”
“还没呢。” 一旁的昼神幸郎慢悠悠地接话，脸上是那种“这家伙又开始了”的混合了无奈和纵容的神情，轻轻耸了耸肩。
白马瞬间找回了语言，毫不客气地拍了下大腿：“光来！你这进度也太墨迹了吧！”
星海光来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抬起一根手指，对着白马晃了晃，语重心长得像个看透红尘的和尚：“啧……像你这种没人气的家伙，跟你说也是白搭啦。”
白马难以置信地瞪着星海光来，缓缓扭头看向昼神，用眼神寻求确认：“幸郎……他那是在嘲讽我吧？绝对是在嘲讽我吧？！”
“不然呢。” 昼神幸郎笑眯眯地、毫不犹豫地肯定了白马的判断，那笑容在白马看来简直是‘恶毒’的同义词。
“开什么玩笑！”
白马挺直腰板指着星海，声音拔高了好几度：“真要论受欢迎指数，幸郎才是当仁不让的好嘛！有女生喜欢光来顶多就是图个新鲜感！三分钟热度！”
他振振有词，据理力争。
“凭！什！么！啊！！”
星海光来做出颜艺表情，从长椅上弹了起来，落地的时候运动鞋在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他一脸货真价实的困惑和不服气，仿佛白马刚刚宣布了地球是方的。
昼神幸郎脚下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小半步。
鸥台高中公认的，说话水平低级到学前龄儿童程度的二人组——光来＆芽生。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两个人像比赛似的，各自埋头奋笔疾书，唰唰地在纸上“绞杀”。不多时，两张笔迹不同、内容也截然不同的“排球部人气排行榜”就新鲜出炉了。
两张写满名字、被主人揉得有点起毛的纸，被带着竞争意味的气鼓鼓的力道拍在了相邻的桌面上。
空气里瞬间弥散开一种幼稚又暗潮汹涌的对峙感。
而几乎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墨菲教练笑眯眯地对二人招手，让两人拿着莫名其妙的排行榜挨训。
“在我的排行榜里，光来的人气值是倒数第一的！”
“吵——死——了——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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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路上只剩下了两个男人。
“你说小游会不会喜欢你。”
星海光来的疑问脱口而出，不考虑说这话的后果。
话语像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昼神幸郎脚步微滞，校服领口灌进的风突然变得滚烫。
帅气的昼神君——白鸟游笑盈盈的调侃，如鬼魅般浮现，烫得他脸颊颜色不自然。
昼神悄无声息地把手放在脸上，遮挡自己突然脸热的尴尬。
“如果小游和你一直都陪伴在彼此身边的话，我觉得她可能……不，一定会喜欢你的。”
星海光来仰头看着辽阔的天空，云雀盘旋，将他拉到虚构的理想乡。
“想想就很嫉妒啊。”
昼神放下手，微微弓着腰，举起手用力地揉揉星海光来的脑袋：“光来果然和七八岁的小孩子一样。”
“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你的想象是多余的。”
“不管怎么看，光来才是她的英雄啊。”
星海光来遐逸地做着拉伸腰部的动作，“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就好了。”
“保护小游这件事，我做定了。”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认真，像是宣告誓言般抬起手，做了一个用力抓向天边那轮橙红落日的手势。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心意角逐的退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