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彼此坦白的释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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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不要轻信未经公开宣告的承诺。人心，绝非一夜相处便能洞悉。
享受自由的时限，或许止于六十岁。当男女相遇，仰望辽阔天空的时间，便会被悄然压缩。
搬进星海光来家的第二天，白鸟游便狡猾地装作无事发生，悄无声息地溜去上班了。
从大学实习到正式工作，这条路走得并不轻松。
阿根廷的运动员常在闲暇时归乡，而她则日复一日地奔波于罗萨里奥、科尔多瓦和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各大体育馆蹲点采访。
这个籍籍无名的新人记者，正用透支的精力和财力，艰难换取未来可能的名声与采访资格。
一个风平浪静的午后，社长对她说：“你自由了，柄长小姐之后不再和你搭档了。”
白鸟误以为这是解雇，与社长久久对视。
社长是个粗神经的人。
近一分钟的沉默后，他才惊觉自己措辞华丽得令人误解，慌忙摆手澄清：“口误！口误！”
他解释得很清楚，她已能独当一面，无需再依赖他人指导。
白鸟游坐在办公桌前，处理着阿根廷特辑的最后一期素材。
录音笔循环播放着采访音频，音量适中。她按下暂停键，陷入一片呆滞。
心里空荡荡的，是因为柄长前辈的离开吗？似乎也不是。
她们搭档已是几年前的事，在她尚未投入交换生项目之时。
如今的联系，不过是些可有可无的寒暄，彼此在对方的人生里，都成了不太起眼的配角。
这空虚感从何而来？她不得而知。
离别，既非褒义，也非贬义。
它悬于两者之间，定义随着个人的立场、价值观乃至天性而摇摆。
白鸟游比谁都清楚离别的痛楚与不舍。
经历多次分别后，她似乎麻木了。
从最初的刻骨铭心，到后来自私地瞒着亲近之人申请远赴阿根廷深造。
这些都是她日益增长的冷漠。
“变了好多啊……”她自嘲道。
在兵库时也是。宫侑那充满敌意的质问，分明是在提醒她，若真不合适，就别耽误星海光来的前程，别霸占他内心世界的中心。
她的逆反心理在那刻达到了顶峰。没有第三者能插足她与星海光来的感情。
他们现在如何，未来如何，都是两人之间的事。
其他人在这故事里没有姓名，更无参与感。
罪恶的源头，名为自私。
这些年，星海光来在奋力弥补自身的不足，周围人都在为过去的遗憾而奋斗。
唯有她，还恍惚以为自己仍是那个平平无奇的现役女高中生。
她给星海光来发了条信息。
-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会不打排球？
信息几乎是秒回。
在她即将把手机塞回口袋的瞬间，短信来了。
-永远要打！我为此而生！
……
又一个无懈可击的回应。这就是她喜欢的大英雄星海光来。
白鸟游苦笑着，回复了一个幼稚的颜文字。她必须继续扮演那个只在十六七岁单纯美好的白鸟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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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光来的家离训练馆不远。
他不小心将和女友同居的事告诉了队长，昼神幸郎的哥哥。
骤雨难歇的是细水流长的喜欢。面对队友们开朗又老练的调侃，星海光来支支吾吾，头也不回地朝家的反方向走去。
当他意识到人生路上只剩自己时，星海光来已经长大了。
他坐上新干线，花了几个小时回到长野，身上还披着施怀登·阿德勒的球服外套。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附近那家烤包子店。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棕咖色皮衣外套的男人坐到了他对面。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昼神幸郎撑着下巴凑近，挑眉，带着几分惊喜和好笑，“原来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已经变成重情重义的光来君了啊。”
“欠扁，少来。”星海光来难得地翻了个白眼，懒得计较。毕竟不是从前了，他不会为这点小事暴怒。
昼神幸郎避开这句，转移话题：“你该怎么跟游解释今天没按时回家？”
“晚点回去和她解释呗。”星海光来自然地回答，察觉不对，慌乱地敲了一下桌子，“……等等！我好像没跟你说我和小游同居。”
“是你自己说漏嘴了，可别怪我。” 昼神捉弄人的伎俩更上一层楼，“怎样，过几年的奥运会，还去吗？”
“当然啊，我还年轻嘛。”星海对自己的实力毫不怀疑，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还以为你下一次奥运会那年会结婚。”昼神的语气平淡如水，面无表情，仿佛用眼睛就能看透本质，“和芽生一样，奥运会之后就结婚了。”
“我不想多管闲事的。” 他移开目光看向地板，叹了口气，“刚来的时候路过你家，和伯母聊了几句，她很为你骄傲。”
“不过聊着聊着，就发现你自高中后，再没跟家里人提过游。”
他摊开手，不解地问：“你和她……还会结婚吗？”
这并非无缘无故。都说在一起三四年还没结婚，多半就结不了了。有人相识数月便步入婚姻，有人爱情长跑六年却仍止步于同居。
“……当然会。”这无力的回答，是内心挣扎的结果。
“什么时候？”昼神幸郎穷追不舍。
他不想当坏人，却无可奈何。
他们似乎都偏离了人生的正轨，这段恋爱正在逐渐失去意义。
星海光来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试图用力挤出一个时间段，却徒劳无功。
“当我没说过这些吧。”昼神幸郎适时收手，知道再逼问下去，星海光来定会被惹急。
“说了就是说了，幸郎。”星海光来不想再隐瞒。他可以瞒着当事人，不告诉队友，却总觉得必须让昼神幸郎知道，“说实话吧……我其实挺讨厌承诺。”
“这几年，也慢慢地看出来了，小游并不爱我。”
“她有比我更看重的东西。”
“我很恶心那种，围绕在某个人身边的感觉。” 星海用力诉说着，“以前从不知道这种感觉会如此无助……我，我……”
“太傻了？”昼神平静地扫了他一眼，看他语塞的样子，毫无波澜。
“那你爱她吗？”昼神幸郎反问。
他觉得双方都有问题，并非白鸟游一人之过。
“你见过她的泪水、笑容、脆弱、眼睛里埋藏的深谋远虑……如今，却只看到了一张漂亮脸蛋，和那几百人里都挑不出来的独特个性？”
星海光来不敢与他对视。
“……我不知道。”
“嗯。”昼神幸郎看着端上桌的烤包子，伸手拿了一个，像高中时一样掰成两半，“你说十多岁的光来君有没有想过，之后的他会逃避自己的情感？”
“这种事情谁料得到。”星海光来觉得自己没出息，躲着昼神幸郎的目光，咽下嘴里的食物。
“我们无法重温过去。”
“五六年前，鸥台校队一成不变的训练、雨天告别你飞往北海道念大学的那天、春高结束的时候向白鸟游表白的瞬间……这些是几年后再也无法感同身受的。”星海没有用过分的词语形容过自己的麻木，仿佛那样，他就会理所当然地原谅自己，“我能做的只有补救……而补救的手段，就是日复一日的模仿……”
“你很逊哦。”昼神幸郎补刀。
“我知道。” 他大概永远无法真正长大，“不过，我肯定会和她结婚的。”
都这么久了，换作是谁才会放弃呢？
“我的天，我们又绕回这个话题了？”昼神幸郎有些懊恼，他和星海光来都没能避开这个本该无人在意的问题。
“有些习惯是人这辈子都改不掉的。” 星海光来正色道，“你把一切都看得太过轻松了，幸郎。”
“我想起来了，”他的话锋陡然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笑，“还记得礼子同学吗？她最近到东京工作了，住在涩谷区。她说有空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吃个饭。”
“我，小游，可以的话，还有你。”
昼神幸郎被戳中了脊梁骨。
他嘴硬，却又忍不住为过去忏悔，冷不丁地说：“关我什么事。”
这位需要念五年书的动物医学生，从星海光来眼中看到了过去时光里从未有过的深沉。
他被动般，不自觉地嗤笑一声。
“光来，你是性格没变，心变了。”
不知从何时起，情同手足的二人开始用锋芒互相伤害。
真正的昼神幸郎，沉默，喜欢思考，孤独又寂寞。
他唯一说得上喜欢的人，拥有年少时最温暖柔和的笑容。
那时的她脸上没有阴霾，不像现在这般费尽心机挣扎于爱情的束缚，也不像现在这样与其他男人纠缠得水深火。
他还记得她穿着蓝白主调的学生制服，坐在学校树荫下的长椅上，安安静静吃着午饭，自顾自露出微笑的样子。
天真，却带着天空般的晴朗气场。
后来有个人对他说：“我会保护昼神君，即使之前的你，受了特别特别多的伤害。”
他却用最极端、最无礼的方式，将她吓走了。
起身离开烤包子店，两人在半路上聊了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在你没和游在一起的时候，老怀疑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
昼神幸郎觉得，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意义了
“记得啊，怎么了？” 星海光来一边吃着打包的烤包子，一边含糊地问，眼睛和嘴各忙各的。
“我或许，真真正正嫉妒过拥有并享受她最美好时期的光来君。”
“你难得坦率一次。”星海光来没有故作吃惊。
他从福郎那里知道了许多往事，包括昼神幸郎对白鸟游那份微妙的情感。
“我知道她很好。” 星海光来笑着说，“对吧。”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彼此坦白的释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