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接踵而至的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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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
白鸟在手机日程表上确认了闹钟，她将准时锁定巴西里约奥运会的男子排球直播。
这是她不容错过的私人时刻。
赛前三十分钟，一通来自北半球的电话打断了她的准备。
“……我没想到秋崎前辈会有分手的一天……脑子里乱糟糟的。”白鸟的声音带着无措。
“秋崎前辈……还好吗？”
“糟透了。” 电话那头传来瑞拉压低的声音，她似乎刚从客厅溜回卧室，“她在家闷了三天没出门了，别说上课……连太阳都不肯见。”
“……感情的事，最终还是看当事人自己吧。”白鸟曾深信相爱终会和好，因此对自己的离开从未如此担忧，“秋崎前辈在我心里一直很强大。”
“如果她没有足够的决心……我相信他们会和好的。”
“Sweet觉得自己是一个怪人，所以我才担心啊……不过，凭我的了解，她不会做傻事的，我稍微放心了一点。”
瑞拉的语气透着她对秋崎甜矛盾的理解——她们追求不同，本就在情理之中。
“你确定毕业季回来？”
“嗯，两年后的毕业季。”白鸟游确认道。
她的旅程，已在阿根廷的土地扎下根系。
这座繁华的不夜城，唯独缺少精神的慰藉。
“我毕业后要回英国了。” 瑞拉突然宣布。
“为什么？”白鸟有些意外，本以为矛盾之后她会选择留下，“是家里人？”
“不是啦！” 瑞拉的声音染上娇羞，她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合照相框，嘴角大大扬起，“恭介决定去英国读博了！我们会在那边……结·婚·的。”
最后几个字，被着重强调着。
“结婚？啊？这么快？”白鸟难掩惊讶。
不过一年，相识的前辈竟到了要步入婚姻的地步。
“他父母催得紧呢，”瑞拉语气甜蜜，“说我肯接手这块木头，他们就谢天谢地了！我可是认真地答应了啊！”
白鸟游心底羡慕。
这成长，像是一场半推半就的妥协，却也是她凭良心践行的道路。
不论对错，她无怨无悔。
“瑞拉前辈，我得挂了。”白鸟的目光无法从已切入近景特写的直播画面上移开，“男朋友的比赛……要开始了。”
阿根廷的时光仿佛冲散了一些面孔的清晰度。屏幕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隔世的聚光灯下竟也透出几分陌生。
瞳孔映出排球疾驰而过的轨迹，白鸟游猛然意识到，星海光来所追逐的目标，在力量的托举下，早已瞬息万变，遥不可及。
那么她自己呢？
她竟忘了自己的追求。
当她规划人生时，星海早已被纳入了蓝图的一部分，成为某种无需言明的背景色。
●
八月底，里约奥运会的排球赛事步入尾声。
教练发回手机的那一刻，宫侑迫不及待地打开社交软件，搜刮着热度榜的词条，他觉得自己的名字必然抢占热搜。
然而头条属于十九岁的超新星，影山飞雄。
紧随其后的焦点，是背负舆论重压的牛岛若利。
一次备受争议的发球失误，让日本重炮的威名蒙尘。队友们纷纷安慰无需在意，不过，执拗的牛岛在自我怀疑的漩涡越掉越深。
凌晨三四点，返航的航班冲入夜幕。
奥运会后短暂的假期降临，但职业选手的征途永无休止。
宫侑翻阅着邮箱里的邀约函，忍不住探身问邻座的星海光来：“光来君，接下来怎么安排？”
“打完国内联赛再说吧。”星海光来喝了口水，脚边的运动包上挂着几个与其硬朗风格不太协调的可爱挂件。
“哦，还挺稳当。”宫侑扫了一眼那个运动包，像是想起了高中落败的旧事，顿了顿才问，“你和小白鸟……还在一起？”
“当然在。”星海抬眸，眼神平静，早已习惯了这片没有她的日本。
“她还好吗？”
“挺好的。”星海的眼里，宫侑变得可疑起来，“她去了阿根廷做交换生，又优秀又幸运。”
“能遇到她，你也挺幸运的不是么？别摆出副离失恋还差半步的丧气脸嘛。” 宫侑眯起眼，看着星海出神的模样，只觉得有趣又好玩。
在他看来，纯粹的情感共鸣大多短暂，心动时相拥，激情褪去便散场。
责任，更像是急于挣脱的束缚。
“宫！”星海光来的脸颊在昏暗光线下染上微红。
“这就害羞了？”宫侑乐此不疲，调侃他人仿佛是他的传统艺能，“星海选手？”
“……也没。”星海光来握了握拳，审视着自己多年锤炼出的健壮体格，又看看宫侑那线条更分明的腿部肌肉，“好像一直都没变。”
关于，习惯性的认真和莽撞。
一直没变。
“光来君这股热血劲儿，保持下去不也挺好吗？”宫侑随口应着，伸手要去拿星海手里的空瓶，“顺手帮你扔了吧。”
“我自己来。”星海的语气坚决，并非刻意对立，只是极易被误解。
“这次风头全被小飞雄抢走了！”宫侑立刻转移话题，声音不自觉拔高，“回去肯定要被阿治那家伙嘲笑死了，啧！”
“侑，小点声。”前排的角名伦太郎闭着眼睛，提醒他。
“哦……”宫侑不情愿地应了。
毕业后，妥协成了常态。俱乐部欣赏他球场上招摇强大的球风，但绝不允许这份任性带入私生活。他是球星，是V联盟炙手可热的顶级二传。
“其实我挺好奇你的感情故事，光来君。”宫侑忽然又开口，想到什么说什么，“尤其无聊的时候会想，怎么会有人爱上一个有点点像北前辈的女孩？”
“当然，我不是指小白鸟不好。”
“高一碰巧认识，高二脑子一热就表白了，后来经历了不少事。”星海语气平淡，像在陈述别人的故事，“她很好，不用你说。”
他回应过太多次类似的问题。
“那……想过和小白鸟结婚吗？”宫侑追问。
情感归宿无非两种，开花结果或好聚好散。对待感情，他更倾向后者。并非本性如此，只因那张脸带来的早熟假象。
“我想……可能要再等等。”星海光来望向舷窗外沉沉的夜空。
毕业后，他尝试了无数种方式去定义这段关系。
恋人之外，更渴望成为彼此的家人。
他能感受到白鸟游那份隐秘的抗拒，她的亲近总带着凭感觉的飘忽。
当他在她眼中不再一成不变，未来也变得难以捉摸。
——小游并不爱我。这个念头清晰浮现。
她在意的是情谊的重量，是他们长久以来认定的“深爱”。这本身就误读了童话里那个轻易说出口的词语。
“……宫侑。”手里的空瓶被捏得扭曲变形，发出轻微的呻.吟。
“你觉得……什么是爱？”
星海光来的声音很轻，像在问宫侑，又像在问远在千里之外的白鸟。
机舱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如同背景音般持续着。
●
2016年的9月初，星海接到了白马的电话。
“我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传到星海的耳朵里，如同五雷轰顶，像被排球迎面击中。
他忍住冲动，不让电话坠落在地。
“喂，什么鬼！我也要结婚！”
“得了吧。”白马把手机拿远，等星海吼完再把电话拿回来，放在耳边，“九月中旬，在长野的HBC度假村办婚礼哦。”
“你给一下地址，我要寄婚礼请帖。”白马说得自然，像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是…倒是等等啊，你为什么，突然结婚了？”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有未婚妻啊。”
“重点不是这个吧。”星海无话可说，他和白马谈论话题的时候经常不在一个频道，“我是想问，你为什么会有结婚这个想法。”
这种事情还需要想吗？光来，到底是有多笨啊？他的印象中，星海光来往往是无所不能的。他对他记忆多停留在排球馆的午后。白马芽生没有接触过多少，关于排球场之外的星海光来。
他把话说得很轻：“喜欢就去做了。”
“你，昼神，还有别所那小子，来当伴郎。”白马自言自语地安排着，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指点江山。
“伴娘的话，我老婆那边会安排……总之，请务必要到场。”
……老、老婆？星海光来留在过去，他没想到白马能轻车熟路地念出这个称呼，毫不避讳。
两个人较着劲，半愉快半不愉快地挂了电话。
好想…好想结婚啊！星海光来心头燃烧着真爱之火。
无论是两年前冒冒失失地对白鸟脱口而出，还是如今被领先的不甘心，他都真真切切地想和心爱之人，厮守一生。
他打电话给白鸟，旁敲侧击地打听她对结婚的态度，诉说着自己的不甘心，得到的全是避重就轻的回答。
白鸟游和往日不同，没有给他关于婚约的承诺。
他问，你有考虑过结婚吗？
白鸟为难地沉默了许久，淡淡地回答，十分抱歉，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切实际，太超过了。
星海光来说不出话了。
他浑身都是冷意，挂着一张面具和白鸟游告别。
不久后，长野县的石之教堂上，站着他的好友，他的劲敌。
婚礼的主角在众人的见证下拥吻，管风琴的奏乐响起，伴随着整齐的掌声。
他站在白马芽生身旁，明明笑着，脸上却划过微微的凉意。
星海先是抬头，盯着距离甚远的玻璃天花，叫住了被众人簇拥的芽生。
“天花板漏水了。”
他不尴不尬地说，像被父母留在故乡的小学生。
平静的，只说了这一句。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接踵而至的意外
